瑞王一听,冷不丁的表情一僵,他目光在龙椅上的皇帝面上一扫,忙不迭上前,双膝重重的砸到地上,拱手作揖,端着一副正气浩然的做派。
“陛下若是对微臣有意见,臣即便是告老还乡也别无怨言,只愿陛下保重龙体。可若是以此名义,想把罪责安在微臣身上,还望陛下明察秋毫,与臣清白。”
待他说完,一旁沉默的果亲王也忙上前直直跪下,“还望陛下明察,我父亲这几日只是恰好染了风寒,这才不曾参加骑射大赛。父亲一心盼着北齐蒸蒸日上,又怎会害天女国的太傅。”
两人纷纷下跪是楚萧遥始料不及的,他眯了眯眼,看着果亲王冷哼一声,自己的嫌疑都没拜托,还妄想帮老狐狸!
他自龙椅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漫不经心道。
“你们都给朕起来。”
楚萧遥眼神冷冷的扫着瑞王,“瑞王与朕说说,你认为天女国太傅遇害,谁嫌疑最大?”
他话落,太和殿的大门从外打开。
楚瑾瑜大步流星的往殿内走,他身侧是朝阳公主。
朝阳步入大殿,不管不顾的朝大殿中央龙椅前负手而立的楚萧遥走去,她在阶前跪下,行了个大礼,随后扬声,“太傅死的不明不白,朝阳只望北齐陛下能给天女国一个交代。”
她声音高亢有力,目光坚定的望着楚萧遥。
“北齐定会给天女国一个交代,朝阳公主请起。”楚萧遥道,话落,他下意识地看向他皇叔。
男人抿着唇,眼神似有似无的在往瑞王和果亲王二人身上看。
朝阳咬了咬唇,眼神里有隐忍,有不甘,还夹杂着自责。
太傅是因为她来北齐,担心她路上遇到危险,这才跟来的。
是她,都怪她,若不是因为她,太傅也不会……
楚瑾瑜朝瑞王走去,在他面前站立,懒散问道,“方才陛下的问题,瑞王的答案是?”
楚萧遥方才在气头上,声音自然很大,他那时和朝阳恰好走到太和殿门口,自然是听到了他问得那句“天女国太傅遇害,谁的嫌疑最大”。
小皇帝自台阶上走下,明黄色的龙袍一撩,端着步子朝楚瑾瑜迈去。
他皇叔鲜少会赞同他的做法,眼下他这般问,楚萧遥眯眯眼,难不成皇叔也觉得这事情瑞王脱不了干系?
“这……”瑞王话一顿,他眼珠子在摄政王小皇帝二人身上扫荡,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他很明白。
“臣愚钝,臣不知谁有嫌疑,陛下、摄政王可问问旁人。”
瑞王拱手道,一手好棋,唯一没算到的就是二人现在对他的猜疑已是这般重了。
楚瑾瑜凤眸里的眸光一暗,他扯唇,“瑞王不知?”
没等他答,“瑞王在朝为官这么些年,一点自己的看法都没有?”
说这话时,楚瑾瑜吊着眼尾,问得漫不经心,让人听不出什么,可又令人不得不设防。
瑞王面色沉了下来,毕竟是两朝元老,也就是一瞬,他神色恢复自然,“臣认为……嫖姚将军……稍微有些嫌疑。”
左右也是别无它法,还不如按计划行事,瑞王朝摄政王拱了拱手,“臣也就是猜测而已。”
“放屁!嫖姚将军是铁骨铮铮的真豪杰,又怎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朝阳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她道,“我朝阳向来敬仰嫖姚将军,虽说太傅是我老师,替他找出凶手的心情迫切,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去冤枉一个真男儿!”
最后三个字,眼神破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瑞王。
瑞王是文臣,朝阳向来是个舞刀弄枪的主,文官武将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朝阳破口大骂的举动令大殿上的数人惊愕,就连小皇帝目光都没忍住往朝阳身上看。
终究是一个孩子,憋了半天,楚萧遥还是道了句,“朝阳公主真格的豪迈。”
他看瑞王不顺多年,也不曾这么扬眉吐气过……
楚瑾瑜表情还算是平静,他开口道,“瑞王为何这么说?”
“想必这般想的定然不会只有父亲,”一直沉默的果亲王如是道,“圣上、王爷日理万机,忘了这骑射大赛今年正是嫖姚将军负责的。”
此言一出,朝阳顿时一愣,转念一想,“是嫖姚将军负责的又如何,本公主坚信此事不是嫖姚将军所为!”
朝阳话落,望向楚瑾瑜,“瑾瑜哥哥,朝阳愿意相信嫖姚将军是清白的。”
楚瑾瑜欲言,小皇帝倒先看不下去了,“小福子,派人去把嫖姚将军传来!”
他也不信是嫖姚将军所为,只是凭着一方说辞,也断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把人唤来。
小皇帝吩咐完,忙看向楚瑾瑜,“皇叔有何见解?”
楚瑾瑜好看的俊眉蹙起,他抿了抿唇,“臣无。”
楚萧遥一噎,他这个皇叔总有把人气死的本事。
没一会儿,嫖姚将军在小福子的带领下来到大殿。
楚彭飞身上还是白日里穿的那件绢布甲,他额头的汗珠子往外涔,他迈着大步朝大殿走来,欲行礼,小皇帝抬手一挥,“将军免礼。”
“臣不知陛下唤臣来所谓何事?”楚彭飞沉声问。
“朕……”嫖姚将军是他皇叔,小皇帝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来,他决定让他小皇叔来当这个恶人,眼里闪过狡黠,“是皇叔找的将军。”
楚瑾瑜眉梢一挑,倒没和小孩一般见识,他接话,“今日的骑射大赛可是轮至了皇兄?”
骑射比赛每年都会有大臣负责,实行的轮流制。
楚彭飞点头,不知他为何会这问题,他道,“骑射大赛是臣负责的没错。”
楚瑾瑜知道他这个皇兄性子直,向来不喜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自是也不相信这事是他所为。
“天女国太傅逝世一事,皇兄有何看法?”楚瑾瑜道。
这话一问出,楚彭飞瞬间明白了传他来的目的。
“皇弟又何须问得这般委婉,谁人不知我楚彭飞最不喜别人拐弯抹角,”楚彭飞道,“不如直接问,太傅之死,是不是我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