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姬槿所说,从流熠的寝宫出去后,流熠将近十天都没有见到云舟的影子。
流熠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体便完全恢复了,但他并没有主动去见云舟。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说的事情,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全然接受,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最近确实出了不少事情,他不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心里总是放不下的。
流熠正坐在书房的桌案上,看着最近收集来的消息,屋内突然掠过一股风,再抬眼看时,谢必安已经站在了桌案前。
“你还有胆量再回来?”流熠只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便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信件上。
谢必安摇着扇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怎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说完,他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我这次可是来邀功的。”
流熠听完,连头都没抬一下,“邀什么功?”
“你能如此自然的跟云舟摊牌,不是全部因为我吗?”谢必安淡淡的笑了笑,“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心结,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感谢?”流熠将手中的信件放下,抬起头看着他,“我已经十天没有见到小云儿了,你觉得我应该把这笔帐算到谁身上?”
谢必安被流熠的话噎住,张着嘴想了一会儿,“天帝,你应该把这笔账算到他身上!”
“哦?”流熠淡淡的笑了笑,“带姬槿到我的窗户下偷听,也是天帝的主意?”
一说起这个,原本还有些心虚的谢必安突然理直气壮起来,“这个你可误会了,姬槿可是我给你请去的助攻啊!”
流熠不语,看着他。
谢必安十分优雅地打开了折扇,“我没有办法确定云舟是不是能够接受你所说的一切,所以我就想办法把姬槿带来了,有她在,至少你们不会谈崩。”
谢必安是算好了的,在适当的时间让在窗外偷听的姬槿被屋内说话的二人发现。
依照姬槿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离开,那么云舟就会害怕因为姬槿的到来而时刻注意着流熠的情绪,从而分心。
而姬槿在屋里肯定也不会安安静静地听,本来云舟就分心了,再加上她在中间插科打浑,这样的话,至少无论如何,云舟都不会情绪失控。
流熠当时显然是领会到了这一层意思的,不然他不会轻易的让姬槿留下。
不过流熠似乎并不想承这份情,“多此一举。”
谢必安并没有在意他的不识好人心,而是反问他,“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不会说话吗?我要不多替你想一想,云舟早就被你吓跑了。”
听了这个话,流熠的嘴角勾了勾,颇为轻蔑的说了一句,“你以为我对她和对你会一样吗?”
谢必安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过却并未说什么,“还有一件事。”
流熠知道谢必安口中所说的这件事情才是他这次来的目的,“查到什么了?”
“白发黑袍,善于控制植物,善于使用暗器,据我所调查到的情况来看,最近三年,他便在妖界出现过近十次。”
流熠眯了眯眼睛,“查得出他是怎么出入无尽海域的吗?”
谢必安摇了摇头,“被关在无尽海域中的人都被做了记号,尤其是寒风这样已经被关了上万年的,他根本不可能完全脱离无尽海域,即使他出来了但是每过一段时间,他还是要再回去的。
所以说他能离开无尽海域绝对不是意外或者巧合,一定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有人潜进无尽海域,把他带出来。”
流熠拿起桌子上那封自己一直在看的信件,递给了他,“看看。”
谢必安皱着眉头将信件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他要对妖界下手?”
流熠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
廖竹被关押在重华宫的这几万年间,妖界的情况相比往日已经大变。妖帝这个称号虽然喊得响亮,但是分量却并不足。
妖族内部各自称王,真正信服妖帝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人。虽然这一切的妖帝巫衡年轻有为,想要改变这一状况,但这么多年形成的局面,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便改变。
“廖竹虽然被关了万年,但是他的威信仍在,如今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谢必安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冥界没有办法管。”
流熠摇了摇头,“天界也没有办法管。”
“能够插手这件事情的,或许只有魔族。”谢必安将手中的信件还给了流熠,“魔君怎么说?”
廖竹是重华宫的逃犯,按理说天族是有理由重新捉拿他的,可是此次妖族推举出来和巫衡抗衡的人并不是廖竹,而是和魔界有着愁怨的唐诺。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是廖竹在做主导,但是这些都只是推测,并无实证,天族并不能堂而皇之的介入妖族的事情。
可是魔族与天族不同,唐诺与魔族结有仇怨,这是九州四海人尽皆知的事情,魔君若是想要阻挠唐诺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魔君已经收到消息,至于怎么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谢必安点了点,“还是尽快找到廖竹得藏身之所为好,把这个源头给铲除,妖族的事情也就不足为患了。”
“对了。”谢必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幽若逸不是和云舟她们说过陆敬在去人间之前要去寻找什么一半灵魂的吗?这件事情你告诉魔尊了吗?”
流熠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所以与天君商量了一下,并没有告诉魔尊。”
“那就好。”谢必安起身,“我后来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想要过来提醒一下你,想不到我们竟想到一块去了。”
“提醒我?”流熠,眼神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现在?”
谢必安尴尬一笑,“确实是有点晚。”
流熠走出房门,此时正值黄昏,落日的余晖照到他的脸上上,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爱晒太阳的姑娘,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
“流熠啊。”谢必安也跟着他出了房门,“你不去云舟那里看看?人家姑娘不好意思来找你,你不能也矜持着呀!”
不知为何,流熠突然有一种心思被人戳破的窘迫感,快走了几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