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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遽然抬头,脸色微微变了,隐约知道这其中的阴谋。

萧阑,又是萧阑。

为了那个女人,当真要和她结仇到底吗?

她有底线,唯一对她好的桔梗,谁要是敢伤害,她绝对不死不休!

“楼越!滚出来!”萧谨大喝,根本无视厉邪,足尖一踏,地上一声爆响,脚下的地面完全轰出一个深坑来!

她猛然冲出去,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厉邪微微皱眉,张扬而起的衣袖铺天盖地形成,柔软的布料如同波涛一样起起伏伏。

前路被完全挡住,萧谨冷哼一声,双手一握,爆闪的雷光形成道道长剑,刺啦啦几声,便划破了厉邪的衣袖,她从当中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厉邪转身,正想去追,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连忙转身一挡,顿时,虎口上一阵剧痛,慢慢流出血来。

一柄鲜红的镰刀砍在他剑上,而镰刀的主人正居高临下,一脸邪佞地撇着他。

高高在上的目光,不可一世的神情,真是高傲啊!

“你,我来收拾就好了。”魇傲慢地说,这口气,根本不将这修罗城的王族魔兽放在眼里!

萧谨一路闯进修罗城,无人能挡!

她知道楼越在什么地方,直奔进去,推开房间的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楼越!”她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竟然都没有人!

最后,站在血池地狱的门外,她踌躇了一下,终于慢慢推开门,走进去。

扑面而来的粘稠血腥味,让她顿了一下,然后才一步一步走进去。

血池的边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两个最醒目的人并肩而立,听到开门的动静,都转过身来,看着他。

修罗王楼越的目光冷淡无情,带着一丝血腥的残酷。

而另一人,目光温和,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他是……萧阑。

“谨儿……”萧阑开口。

“桔梗呢。”萧谨打断他,开口就问桔梗的事情。

看见萧阑在这里,她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萧阑默默地看着她,她目光一凌,瞪向楼越:“楼越,桔梗真是瞎了眼,会交你这样的朋友,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楼越无动于衷,只是挑了一下眉:“什么叫无情无义?”

“哼!看来你果真是个畜|生!”萧谨冷笑。“废话不多说,你们想怎么样?”

“定魂珠。”萧阑柔声说,“谨儿,我不会伤害你和桔梗,只要你把定魂珠交给我。”

萧谨扬了一下下巴,面沉如水,“你要定魂珠可以,先让我看见桔梗,确定她还活着,我就把定魂珠交给你。”

“萧谨,在修罗城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楼越冷酷地说。

“是吗?”手腕一翻,定魂珠便被她握在掌心里,雷光忽然缭绕在掌心,只要她稍稍用力,立刻就会让定魂珠粉碎!

楼越无动于衷地看着,反正不是他的东西,他可是不在乎。

但是萧阑却紧张地说:“谨儿,不要冲动!”

“让桔梗出来!”

萧阑转头对楼越说了几句话,楼越瞥了她一眼,对身后的人挥挥手。

后面的人听了命令,走下去,片刻之后,血池的上方,一个巨大的铁笼缓缓地垂下来,铁笼中,桔梗奄奄一息地躺着。

萧谨不由自主往前一步,心脏猛跳。

“桔梗!”

铁笼中的女子勉力支撑着抬起上身,层层黑发凌乱地散着,遮住半张惨白的脸,但纵然这样,还是难掩那清冷美丽的气质。

一双眼睛闪动着冰冷的光,在看见萧谨的时候,才有所融化。

“谨儿……”沙哑的嗓子轻轻喊着,有一丝颤抖的尾音。

萧谨听得出来,那是向她倾诉的委屈,她看错了人。

胸膛起伏,看到那样的桔梗,她心里真的被狠狠戳了一下。

以桔梗的实力,就算面对的是楼越,真正对打,她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楼越这个卑鄙小人!

“楼越,司幽境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宁肯得罪我和桔梗?”萧谨冷笑着问。

她不相信,以她和桔梗的实力,再加上魇,整个卡尔塔大陆上,绝对没有势力敢得罪他们!

“司幽境会帮朕唤醒地狱魔兽,以招魂之术,让朕能随意控制这只魔兽。”

萧谨一怔,道:“招魂之术,桔梗也可以做到,只要你说,她一定会帮你!”

“没错,桔梗的招魂术,确实非常了得,朕佩服不已,所以,如果能让她的能力,为朕所用,岂不是更好?”

萧谨没有听懂,想起刚才乌煞所说,桔梗要成为修罗城的王后,心里一动,皱着眉问:“你要娶桔梗?”

“没错。”萧阑答得干脆,抬头迎上桔梗冰冷刻毒的目光,“她,很快就会成为我楼越的王后!”

桔梗狠狠咬着牙,很努力才让自己开口说话:“你休想!我不会嫁给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由不得你。”楼越冷笑一声,抬起的手,结了一个印,忽然间,血池的上方传来一声兽吼!

所有人都抬起头,那血池的上方是凹凸的穹顶,此时,一条黑色的龙形兽正顺着穹顶游过来,山上如同煮沸的热水一样,咕咚咕咚冒着黑烟。

他游到桔梗的铁笼上方,然后顺着锁链游下来,盘在铁笼的顶上。

桔梗睁大了眼睛,正好,和那巨兽的眼睛对在一起。

“这是修罗城的惩罚魔兽,冥,他最大的技能,便是吞噬,反噬被他吞噬的人,其能力,都会转化到他身上!”

楼越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前走到血池的边缘,转过身来,看着萧谨和萧阑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次,还要感谢夜王阁下的慷慨,以司幽境秘术帮朕解惑,让朕不仅能唤醒天夔,还能将冥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萧阑的面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望向楼越的目光,满是震惊。

“修罗王,你不能这么做,这和我们当初约定的不一样。”萧阑严肃地说,面色慢慢阴沉下来。

他这种性格温和的人,忽然发怒,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可怕的。

“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你帮朕唤醒天夔,朕帮你得到定魂珠!哈哈哈,夜王,这样的交易太不划算了!要让我司幽境得罪萧谨这样的人,必须要有足够大的诱惑才行!”

“你不能动桔梗,否则,我不会帮你唤醒地狱魔兽!”萧阑冷厉地说。

“只要有桔梗在,没有你,朕同样能让天夔醒来,哈哈哈——”

萧阑瞬间面如死灰。

“卑鄙无耻!”萧谨大喝一声,怒火攻心,让她简直忘记了理智,一拳打向楼越!

那动作快如闪电,就连楼越都没能躲开,被他一拳打进血池中!

而萧谨毫不犹豫,紧追而上,身上冰火两种元气狂涌,竟然生生地将血池冻结起来!

楼越的身子被冻在血池里,怒喝一声,挣脱了束缚冲上来,瞬间迎上生猛战斗的萧谨!

战斗眨眼之间就开始,其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斗得几乎将血池毁掉一半!

“陛下,现在怎么办?”刚上任的大祭司鹿涯抿着唇问。

萧阑道:“救桔梗!”

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他知道,一旦桔梗出事了,那他和萧谨,就永远成死敌了。

鹿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惩罚魔兽冥,有些为难,“陛下,那只魔兽,只要靠近他的人,都会被吞噬。”

萧阑已经抬头,果然,冥身上冒泡的黑气,已经逐渐下移,笼罩在桔梗身上。

“管不了了!我去吧!”萧阑二话不说,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冥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萧阑,巨大的尾巴狂扫而出,黑气沾染到萧阑的身上,他立刻疼得蜷缩一下。

冥嘿嘿笑起来:“极阴的身体,嘿嘿,正合我的胃口啊!”

说着,他竟然想进一步过来,先吞噬了夜王!

“陛下小心!”鹿涯忽然冲上来,抱住夜王便退开,身后不小心,被冥的尾巴扫了一下,他皱了一下眉。

萧阑面色不甘:“怎么会这样?”

“陛下身体虚弱,乃是极阴之体,这冥那诡异的能力,恐怕对陛下非常不利,我们还是先撤吧!”

“不,谨儿还在这里。”萧阑咬咬牙,抬头看着楼越和萧谨的战局。

很明显,楼越不可能是萧谨的对手,在萧谨霸道狠辣的打法之下,楼越渐渐处于下风。

被惹怒的修罗王大吼一声:“冥!愣着干什么?”

“遵命!”冥恭敬地回应,忽然绞断了铁笼的盖子,庞大的身体冲进去。

桔梗的惨叫声很快就传来。

萧谨额头冒着冷汗,猛然放弃了楼越,扑向桔梗的方向。

楼越趁机在后面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背上鲜血狂涌,楼越还想追上去,忽然夜王出现在他面前,面色阴沉和他开战!

萧谨冲进铁笼中,撕开冥的嘴巴,将桔梗生生从里面拖出来。

冥大怒,身上冒泡的黑气死死地缠着桔梗的身体,双方缠斗之下,两人一兽齐齐跌落进血池中!

桔梗被血呛了一口,当场就干呕起来,加上被冥缠住的身体,痛苦非常。

“混蛋!”萧谨骂了一声,绕开桔梗,浑身雷电爆涌,她直接撞进冥的嘴巴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她这是想自取灭亡吗?

果然,被惹怒的冥居然放弃了吞噬桔梗,转而将所有的黑气都缠上萧谨的身体,开始吞噬她!

萧谨红着眼睛,身上的元气汩汩暴动,和冥的元气相持不下。

艰难的交战中,被藏在纳戒中的六魂封印忽然剧烈地动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她身上传递而出,冥吃了一惊,心里生出几分畏惧的感觉。

怎么回事?

这女人不可能强到这么变态啊!

冥不由自主地松开口,身体从血池中消失,转瞬间便出现在桔梗的面前。

满脸都是鲜血,已经不复平日的端庄高雅,触目的鲜红之间,隐约有几分阴冷疯狂,她高高扬起下巴,和冥对视。

嘴角缓缓上扬,在这种时候她竟然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

“想吞噬我?好啊!”

冥一怔,有些不能理解她嘴角边的那抹冷笑的寒意。

而在后面的萧谨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桔梗大喊了一声‘不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桔梗会那么激烈和决绝。

她偏头看了一眼和萧阑对峙的楼越,然后闭上眼睛,竟然自己扑向了冥……

“桔梗——”

萧谨大叫着冲过来,正好冥的尾巴向后一扫,眼看要扫中她,她强悍地抬手抓住那巨尾,右手举剑,一剑就砍下来!

冥痛得在血池中翻滚惨叫。

萧谨趁机抓住他断尾的部分,一把剑狠狠地刺穿背部,然后拼命向前拉扯!

她要直接把冥从中破开,看他怎么吞噬!

鲜血中奋战,冒起的鲜血溅在身上,竟然开始散发出强烈的腐蚀气体,同时,那种代表着吞噬力量的黑色元气,也正疯狂地朝萧谨的身上涌来。

这一切,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想吞噬她,那就同归于尽吧!

那样惨烈的战斗中,整片血池都被搅得翻腾不息,如同煮沸的水一样。

冥的惨叫,几乎将这座兼顾的血池地狱给掀翻了!

和萧阑战斗中的楼越回头看了一眼,瞬间面色冷酷。

地狱魔兽,为何还不苏醒?

那个萧谨的实力太强了,这样下去,冥会被她重伤,就算吞噬了桔梗,也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威力。

发起疯来的女人,真是可恶!

“夜王!你不要定魂珠了?”楼越怒喝道。

“你要伤害我妹妹,我也不会同意!”萧阑怒视着他,早知道与虎谋皮,他也不会考虑和楼越合作!

楼越不屑一顾,什么兄妹情谊,那是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追求力量才是一个强者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和夜王说不通,那他也不怕得罪司幽境,尽管下杀手了!

楼越开始结印,就在这时,一片黑色的阴影忽然掠过上空,在楼越抬头的时候,一片薄如蝉翼的翅膀忽然扫过,将他和萧阑一起同时扫出去!

磅礴的力量,如同有千钧之重!

待他回头去看的时候,便只看见一只巨大的黑色翼兽,威风凛凛地从血池上方飞过,爪子在血池中一抓,便像抓虫子一样将冥抓起来!

楼越愣住了,萧阑也呆了一呆,就连萧谨也怔住。

“圣灵?”萧谨喃喃地说,紧绷的脸上,忽然有一丝动容。

说是不肯帮忙的圣灵,到底还是出手了。

“幻灵兽!那是幻灵兽吗?”鹿涯发出一声惊呼。

幻灵兽只存在于传说中,想不到,世上真的有幻灵兽!

薄如蝉翼的黑色羽翼猛然一拍,便抓着冥扔到血池边的空地上,然后俯冲而下,一只爪子狠狠踩着冥的肚子,迫使他张开嘴让桔梗出来!

萧谨也没有闲着,看见他的动作,便在冥的后背上狠狠地补了一刀!

已经吞噬到一半的冥不得不张开嘴巴,让桔梗的身体缓缓出现。

萧谨连忙将她拖出来,将她脸上覆盖的发丝扒开,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身体。

浑身都是血,已经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她睁开眼睛,依旧熠熠生辉。

“桔梗,我马上就救你。”萧谨说着,要动手将她扶起来。

“不。”桔梗缓慢地摇摇头,她知道自己被冥吞噬了一半,即便萧谨帮她治疗好,她也只能成为一半是人,一半是兽的怪物。

骄傲美丽如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那样的丑陋屈辱呢?

裙摆下面的双脚正在慢慢变化,她痛苦得快要死了。

身体上的剧痛,加上心里的痛楚,让坚强的她眼中也缓缓流下眼泪。

萧谨只觉得阵阵心酸,暗中握紧了拳头:楼越!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她缓缓张开口,满是鲜血的手指在身旁的空气上缓缓地画出一排怪异的咒文。

幻灵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高傲地表情里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他一直寻求的人类,强大,骄傲,血统中有特殊的能力,和凡人不一样。

只可惜,这个女人打算让自己陨落。、

他没有阻止,一些人,有自己的意志,他不想去改变什么。

对这个女人,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觉得她真的很特殊,很符合自己的要求,但是,也今次而已。

她想要死,或者想要活,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桔梗?”身旁的萧谨看不懂她那些符咒的寒意,只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抓住桔梗的手,低声说:“不要……”

桔梗轻轻地摇头,“我到今天才幡然醒悟,原来我们曾经幻想那些美好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什么爱情?什么幸福?统统都是假的。谨儿,心只有留在自己的身体里,才不会痛,千万……千万不要交给别人。”

萧谨懵懂地听着,桔梗已经挣开她的手,将剩下的符咒完成,然后,她抬起头。

“楼越!”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修罗王楼越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她,那些冰冷的双眼,让他迷惑了一下。

桔梗却像是忽然得到了力量一样,声音陡然大起来:“楼越!你没有情也没有心,现在,你听清楚了,为了偿还你的罪孽,你要为伤害我付出代价!”

楼越眸光一凝,在众人都惊呼起来的时候,他才看见桔梗身边的空地上,她画出来的符咒忽然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

然后,那些符咒如同水流一样,飞快地流向冥的身体,在冥害怕后退的时候,符咒已经不客气地钻进他的身体中!

没有人看见,桔梗的手指间,连着那些符咒,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生命连同符咒一起流进去。

这一切,只有幻灵兽注意到,只是,他没有开口。

楼越的面色变了变,却听见桔梗接着说话:

“我诅咒你!不!我诅咒整个修罗城,这个地方,永远断情绝爱!谁若在此动情,一定会被冥吞噬!”

她说完,不去看任何人的面色,只是呵呵地笑起来,有些癫狂。

赤红的双眼流出血泪,她摇摇头道:“不,这样的代价还不够,楼越,我要你,以及你的后代,凡是想登上修罗城的王位,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最亲最爱的人!否则,王座和厉邪将会永远拒绝他!”

她手指向外一指,半空中无形画出一个诡异的符号,谁也没有看见那符号是如何消失的。

只是,在那一瞬间,外面的墙壁忽然轰隆一声倒塌,王族魔兽厉邪的身影狼狈地跌进来,口吐鲜血。

他难以置信地捂住心脏的位置,他不明白,刚才突然而至的一阵力量,竟会让他输得这么狼狈。

魇随后走进来,镰刀翻转,对着他的脖颈,高傲地斜着眼看他。

楼越面色铁青,最终怒道:“疯子,你以为朕会怕你这区区的诅咒吗?”

桔梗扬唇微笑:“不怕的话,那就试试吧。”

她的手重重拍在地面上,符咒的光芒一闪而过,代表着诅咒即将完成。

口中喃喃念咒,慢慢地,血池中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桔梗轻轻握了一下萧谨的手,然后把她往外一推,那意思很明显,让她赶快走。

萧谨摇着头说:“要走我们一起走!”

傻丫头啊……

桔梗慢慢流着泪,最后一声咒语终结的时候,血池中咕咚一声,一只浑身血淋淋的巨兽猛然跃出来。

楼越面色一喜,天夔!终于醒了吗!

“走!”桔梗忽然倾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萧谨,往外一滚。

那幻灵兽算是十分够意思,立刻抓住两人,便从倾倒的墙壁之中飞了出去!

“天夔!抓住他们!”楼越立刻下令。

天夔跃起来,正想去追萧谨等人,忽然魇也同时飞身而起,就那样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和天夔撞在一起。

魇闷哼一声,镰刀一扫,在天夔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天夔吃痛,哇哇大叫着跌落回血池中,而魇也不做停留,立刻转身离开。

天夔在血池中怒吼一声,顿时,满池的鲜血都溢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淹没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几乎是血淋淋的修罗地狱!

在修罗城中只能低飞,萧谨紧紧地抱着桔梗,双脚就要被那些鲜血追上,她震惊地看着后面的鲜血世界,眼睛里完全被那样的血红锁浸染。

她看着身后赶上来的魇,他双目赤红,有种和平时不一样的阴邪诡异。

心里猛然跳了一下。

“只要出了修罗城,天夔就不敢追上来。”魇赶上他们,看了一眼幻灵兽,哈哈笑道:“圣灵,你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幻灵兽不想理他,翅膀一扇,就飞远了。

天夔刚刚苏醒,正是虚弱的时候,就算楼越以王玺命令,他也不敢贸然追出修罗城。

因此,一出修罗城,便可安心。

幻灵兽飞过浮光森林的上空,瞥了一下下方广袤无垠的森林,找了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枝,将他们放下来。

树枝上并不平稳,落下之后桔梗侧了一下,裙摆微微垂下,一些黑色的鳞片显露出来。

扶着她的萧谨怔了一下,悄悄地拉起裙摆看了一眼,忽然眼睛充血,泪水狂涌。

她连忙将裙摆拉好,不让魇和幻灵兽看到。

桔梗抬起头,虚弱地对她微微一笑。

“我要修罗城和司幽境都付出代价!”萧谨暗暗握紧了拳头,恨恨地说,楼越和萧阑,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谨儿,听我说,”桔梗轻轻抓住她的衣袖,努力地说,“我刚才用了咒术,撑不了多久,我现在,把招魂术给你。”

萧谨伏在她肩膀上,控制不了自己,哭得泣不成声。

被冥吞噬的桔梗,已经没有半点儿想活下来的意图了。

她很明白,就算自己极力挽救,桔梗也不会愿意。

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彼此了解,如果今天换成是她,桔梗也会选择让她安然地离开。

魇默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看见桔梗决然地神情,他说:“蠢女人,你死了,谁陪我玩儿呢?”

桔梗偏头看着哭泣的萧谨,慢慢地说:“谨儿和你,会永生永世在一起的。”

“胡说,她根本放不下魏子遥。”魇撇了撇嘴,不知道怎么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和神情都有点儿委屈,像是明知道会被抛弃的小孩,却依然眼巴巴地跟在大人身后。

不到真正被扔掉的那一刻,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别人不要的。

“人世间的爱情,都不可能是永久的,即便他这一刻爱你,下一刻,也会因为很多原因离开你。”桔梗幽幽地说,“谨儿,我不想看到你伤心。”

“他不会让我伤心的。”萧谨哽咽着说,“你不想看到我幸福地生活吗?那就活下来吧。”

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桔梗摇摇头,用破碎地嗓音说:“对不起……”

萧谨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对不起这三个字,实在太沉重了。

不能陪着她一起走向永远,真的很抱歉啊……

桔梗缓缓地抬起手,双手在半空中举起,快速地结印,念咒。

忽然之间,晴朗的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转瞬之间,乌云就布满了整片天空,阴冷的大雨瓢泼而下。

幻灵兽抬起头来,雨水落进他的眼睛里,他展翅飞起来,在天空中盘旋一圈之后,重新落回桔梗的身边。

“人类,吾帮你一次,你答应吾一件事吧。”

桔梗缓缓将眼睛转向他,柔柔地笑了,这是幻灵兽啊,她曾经在司幽境翻遍了典籍,寻找幻灵兽。

她曾经渴望有生之年能看见他,或者能像谨儿一样幸福,能和结契。

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

“你说。”

“让你的后世之人,和吾结契吧。”幻灵兽低下头,墨绿的眼眸静静地和她对视。

桔梗轻轻笑开了,“荣幸之至呢。”

得到她的允诺,幻灵兽抬起头,对着天空长啸一声,张开翅膀,形成了强大的保护结界,将他们包围起来。

桔梗和他十分有默契,在他张开结界的时候,她念咒的声音便陡然大了起来,瞬间,无数咆哮怒吼的声音就响起来,如同撕裂天空一样!

天空中的乌云打开,无数黑色的灵魂顺着她的咒语形成的通道游下来。

萧谨抬头看着,像是明白了什么,抬头和魇对视一眼,便将六魂封印拿出来。

涌出的灵魂悉数进了六魂封印中。

霎时间,一个尖声嘶叫的声音响起来,是无疆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啊——该死的人类——该死——死——”

黑气打算反噬,却被魇举起镰刀,将那从黑气中伸出的一双手砍断!

“嗷嗷嗷——你们等着!吾永生不死,以鲜血让汝等尝尽悔恨的滋味!”

嘶吼的声音,慢慢在风中消散。

被压制的灵魂安静下来,而逐渐的,萧谨手中,慢慢形成一块黑色的玉佩。

魇默默地看着,有契约的存在,他能感觉到那黑玉中隐藏的浩大力量,如同万兽奔腾一样,源源不尽。

如此庞大的力量,连幻灵兽都感到一阵恐怖,他不由自主看了他们一眼。

“天黑了……”萧谨抬头看着天空,天上都是乌云,将整片天空完全遮蔽起来,半点儿光线都无法渗透出来。

她抬头看着远方,不管看向多远,都是泼墨一样的漆黑。

桔梗靠在她怀里,如同一朵枯萎的莲花一样,生机逐渐消失。

“谨儿,好安静啊。”桔梗慢慢地说,嘴角边溢出一丝笑容,“我们,来生一定会相遇的吧?”

“嗯。”萧谨点点头,喉咙发堵。

“那请你和魇,等着我吧……”她微微垂下脸庞,泪水一颗一颗低落下来,随风而散。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桔梗闭上眼睛,声音渐渐遥远:“我这双眼睛看得见一切,却没有看见他的心,我希望,将来,我的后世之人不要像我一样,长了一双看得见人,却看不见人心的眼睛……”

修罗城外

楼越慢慢走出来,抬起头来,看着一望无际的漆黑天空,半响才皱着眉,偏头对厉邪说:“朕是否做错了什么?”

“陛下无错。”厉邪说,“自古以来的强者,都是无情之人。”

“无情?”楼越喃喃自语,“从未有人告诉朕,什么是情?厉邪,你也不懂吗?”

看着远方,厉邪布满诡异图腾的脸上如同沉默的山峦一样,高深,看不清。

片刻之后,夜王一行人也出现在浮光森林的另一端。

那些天生就生活在黑暗中的夜影,根本没人看得见他们的身影,只是如同影子一样,在夜王的身边保护。

鹿涯举目看着远方,片刻之后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夜王。

萧阑的面色很难看,有种比平时那种病态苍白还要恐怖几分的惨白,双眼失神,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到一样,摇摇欲坠。

“白天变成了黑夜,实在太诡异了,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鹿涯喃喃地说,双手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占卜。

灰色的衣袍在黑夜的狂风中诡异地张扬。

萧阑在身后看着,一直等到他占卜结束,才用干涩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鹿涯轻轻抿了一下唇角,才说:“乱命之象,天地规则改变,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力量出现了。”

周围一片漆黑,鹿涯的面色晦暗幽深,看不清楚,可是声音里的凝重,还是让夜王有些惆怅。

遥远的风吹着,带着阵阵血腥的气息。

夜王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唇边有殷红的痕迹,显然是忧闷至极。

“陛下,还是先回去吧,留在这里恐怕不安全。”鹿涯建议。

夜王深深地看着远方,想要从那无尽的漆黑中看出什么,可是不管怎么看,前面的黑暗始终不会因为他目光的期望而淡薄一些。

轻轻叹息了一声,夜王怀着伤痛,点点头。

***********万兽无疆*********

站在隆起的小坟堆前面,萧谨亲手种下去的大片桔梗花将墓碑妆点得很漂亮,碑上没有字,后人不会知道这里面埋葬的是谁。

只有她知道。

“谨儿,走吧。”魇轻轻地说,她已经站在这里两天两夜了,动也没动过,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继续这样站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死去的桔梗不会再回来。

“魇。”萧谨忽然用沙哑干涩得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开口,“她说她的眼睛看错了人,你觉得,我的眼睛看错了吗?”

魇轻轻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个要问你自己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萧谨低下头,背影沉默安静,半响之后,魇才看见她是低着头在慢慢地流眼泪。

心里有些苦涩,他走过去,轻轻楼主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不管怎么样,还有我。”魇顿了一下,“我们缔结过契约,我不会离开你的。”

萧谨这才哭出声音来。

魇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会安慰人,所以在这种时候只能借她个肩膀靠靠,除此之外,似乎也做不了别的。

三天之后,他们回到东离国的时候,整个都城都沸沸扬扬在说魏子遥和萝葭公主的婚事。

听说,皇上虽然没有正式赐婚,但已经表明了太多,并且也升了魏子遥的官职,明摆着,只要选个良辰吉日,皇上就会宣布这件喜事。

在城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谨一点儿都不惊讶,不知道是源于她对魏子遥的信心,还是经过桔梗去世的打击,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魇推开房间的窗户,一场雨之后,院子里阵阵泥土和青草的香气,闻着让人陶醉。

他转过头对桔梗笑道:“天气晴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总是这样闷着也不是好事,看她这么抑郁,他也跟着每天抑郁了。

很想看她振作起来,然后他们一起杀去司幽境和修罗城,替桔梗报仇!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出去转转……

魇只好无奈地坐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魇站起来去开门,是客栈小二端着酒菜进来。

“二位贵客,这两壶酒是今天小店额外赠送的,为了庆贺公主即将大婚了。”

小二笑眯眯地说,萝葭公主是实力很强的召唤师,加上体恤百姓,美丽大方,很受百姓爱戴,她要成亲,自然要庆贺庆贺。

“那萝葭公主,不会真的和魏子遥成亲吧?”魇冷狠一声问。

他和萧谨都施了一点幻术,一般人并看不到他们真实相貌,因此小二以为面对的是普通人。

“当然了!”小二喜滋滋的,好像是他自己成亲一样,“皇上很欢喜这门亲事呢!”

“皇上欢喜有什么用,要魏子遥欢喜才行啊。”魇说。

“状元郎当然欢喜了!娶了公主,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他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小二嘿嘿一笑,“二位是不知道,当初状元郎有个相好,是个奇丑的女子,你们说,堂堂的状元爷,娶这么一位丑妻不是惹人笑话吗?”

“什么丑妻?你们懂什么?”魇忽然拍案而起,吓了小二一跳。

小二嘟囔着说:“整个京城都这么说啊……”

“这话本大爷不爱听,滚出去!”魇压抑着怒火。

小二连忙放下托盘,“那这状元红和公主醉……”

“什么状元红公主醉,统统拿出去!”魇彻底怒了。

小二连忙拿起两壶酒,连滚带爬逃出去。

没长眼睛的东西!

魇暗骂了两声,走进内室中,不知道听到刚才那些话,谨儿会不会难过?

可是走进内室一看,哪里有个萧谨?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谨儿!”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听到动静,原来她早就走了!

她一个人去哪里了呢?

翰林院

魏子遥整理了几份房的方向走,途径御花园的时候,看见湖边的凉亭里有个身影站着,亭亭玉立,有些落寞。

他以为看错了,那身影熟悉到让他觉得心痛,擦了擦眼睛再去看,发现真的是……

他慢慢走上去,凉亭中的身影也慢慢转过身来,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呼吸一滞,魏子遥手中的书卷‘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萧谨微微牵起嘴角,道:“我回来了,你怎么不高兴?”

“我很高兴。”魏子遥说着,看着她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本来有些委屈要向他倾诉,可是他竟然没有过来抱她,她就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想了想,她还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事。”

魏子遥低下头苦笑,是他理解不了她的世界,所以她也不想和他多说吗?

“没事就好。”魏子遥弯腰去捡那些珍贵的书卷,以前这些书,只要稍微皱了一点他都会觉得心疼,现在竟然不会了。

就像……以前她只要不高兴,他就会烦躁惶惑,现在也不会了,是因为知道自己不管怎么烦躁,都于事无补吧。

从湖面上吹来一阵冷风,她衣裳单薄冷得发抖,他也没有看到。

萧谨抬手擦了一下眼睛,魏子遥,你已经不会心疼我了是吗?

“我听到你要和公主成亲的事情。”萧谨语气平淡地说。

魏子遥也不怎么在意地笑笑:“不知道为何会传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萝葭公主成亲,她和公主只是师生关系,说近一点也是普通朋友而已,他表示得很明确,不想成亲。

知道和萧谨不可能,他也不想将就任何人。

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话,挤进来一个人,未免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不想,他们就不会这样说。”萧谨闷闷地说。

魏子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他当然不想,而且是从来没想过,赐婚这件事,他和萝葭公主说过了,公主也无奈地说是大臣和百姓传成那样,她也阻止不了。

关于这件事,只是空穴来风,他不想多解释什么,因为她此前,一直都很相信他。

“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你刚回来,饿了吗?”

萧谨摇摇头,目光有些空洞,她很想问:那你还会娶我吗?

想了想,她也不能给他幸福,何苦要来为难他呢?

“不饿的话,回家等我,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魏子遥柔声对她说。

萧谨点点头,居然没有半句不乐意就转身走了。

魏子遥抱着书卷继续走,刚走了几步,身后便有人低笑了一声,他侧过脸,算是礼貌地说:“宋公子真是神出鬼没。”

宋云霜笑了一声,道:“我很佩服魏公子的决心,那么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有的时候。”魏子遥顿了一下,却摇头轻笑,“我很讨厌你们这种人,自大,高傲,根本不会将普通人放在眼里。”

“强者自有强者的世界,这一点,现在魏公子很明白了吧?”

魏子遥点点头,确实,很明白了。

宋云霜道:“萧谨这个人本来就不平凡,她和那只神兽魇的契约是永生永世,而你的出现,阻碍她完成这个契约,才让她这么痛苦。”

魏子遥沉默,行走的步伐每一步都很沉稳,让他身边的宋云霜也看不清楚这个普通人的想法。

“宋公子不用再跟着我了,我很爱她,不会做出让她痛苦的事。”魏子遥淡淡地说完,加快步伐离开了,根本不想和宋云霜继续说话。

这位光耀殿的圣君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折身返回,去客栈找萧谨。

知道萧谨离开,魇只能想到一个去处,就是魏府,他在魏府等着,果然没多久,就看见萧谨来了。

失魂落魄的她,走进来,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也在,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下来,撑着下巴,默默地出神。

这是魏子遥的书房,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就像那个书生一样一丝不苟。

看着她怔怔出神,魇便只好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她,让她有空间独处。

坐了一会儿,萧谨站起来,从架前,慢慢徘徊,一样一样的东西看过去,拿起他写字的笔握在手里,想象他埋头书写的模样。

修长的手握着碧玉的笔身,忽而凝眉深思,忽而扬唇微笑。

想着想着,她自己也笑起来,情不自禁拿起墨块,沾了水帮他磨墨。

墨越磨越浓,根本不是适合写字的墨,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笑话她。

松开手,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用来握绝世的兵器,炼制极品丹药,夺去生人的性命……可就是,没有用来磨墨写字。

她精通武学经典,炼药秘笈,而他熟读四书五经,圣贤之书。

她冷酷嗜杀,而他善良仁慈。

她和他,似乎是从来不应该交集的人。

难道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怎么都没办法被人祝福吗?

她那种忧伤抑郁的表情,让魇觉得心里很难受,他明明已经答应她,可以让她和魏子遥在一起,自己无所谓,反正有永生永世,多久他都愿意等的。

但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魇不明白,想现身出去,让她振作一点,魏子遥看到她这么忧闷的样子,想必也会难过。

他还没有动作,外面已经有人走近了,听脚步声,应该是魏子遥回来了。

萧谨也听到他的声音,猛然从书桌后走出来,坐到客座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魇直叹气:真是个笨女人,装得这么坚强,让这傻书生怎么心疼她?所有男人都喜欢保护弱者啊,只要她稍稍示弱,他一定会舍不得她。

可是……萧谨似乎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露出软弱一面来的人。

魏子遥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怔了一下,才缓缓转身将门关上。

“你回来了。”萧谨站起来,居然还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她这个样子,看的魇眉头微微一皱。

魏子遥点点头,转过身,温和地说:“宫里有些事,让你久等了。”

有些……客气疏离的口气。

萧谨怔怔地说:“没关系。”

他想说什么,可是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因此便让侍女沏了一壶热茶进来,然后倒茶给她喝。

今天外面有些冷,她衣裳单薄坐了很久,确实冷,喝下热茶之后,身体里舒服了不少。

魏子遥背对着他放下茶杯,她端着茶杯问:“你说有话要跟我说。”

“我……”他顿了顿,还是认命一样地转过身来,“谨,我知道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会怨恨身份的差距,但是我明白,有些事情,你我都无能为力改变。”

萧谨看着他,眨眨眼睛,有些懵懂,一向聪明的脑袋在这个时候却有些迟钝。

魏子遥想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不用停顿就不会犹豫,也不怕说不出口。

可是……

他艰难地说:“我知道你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阻碍,我不想挡你的路。”

萧谨浑身一震,滚烫的茶水从被子里溢出来,烫了她的手,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嘴唇有些苍白。

她听不懂,一个字都听不懂,为什么?明明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她会觉得完全没办法理解呢?

“谨。”魏子遥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如果我不是和萧阑相似,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啷’——

手中的茶杯猛然掉落在地上,摔成了无数脆片。

萧谨的脸色,难看得像地上的泥土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萧阑?

她颤抖着站起来,嘴唇颤抖,沙哑地说:“不是的,我……”

“那天在司幽境,我听到你们说的所有话。”魏子遥平静地说。

他原本以为自己提起这件事一定会发疯,可没行到他竟然能这么平静,似乎说着和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只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旧心痛得想要死去。

没人明白他当时的感觉,是悲伤多一点呢?还是嘲弄多一点?

已经不想去多想了,在这场爱情里,他一直是卑微的那一个,只是个替身,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资格要求她什么,是他要死心塌地地爱上她。

所以,不管怎么样,不能怪她。

如果他不爱她,那她就绝不可能伤害到他的心。

是自己的错。

那天,他听到了……

萧谨怔怔地看着他,全身上下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地坐下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去看。

他一定觉得她不值得去爱,他很失望,很伤心吧?

泪水盈眶,她喃喃地说:“对不起……”

魏子遥只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地地方,看着她。

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过去抱着她。

谨,我没有怪你啊!就算早就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是一样爱你!

他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微微别过头,道:“什么都不用说,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不去看她,说出来的话才会有力度:“从今以后,我不会挡你的路。”

几句话之后,书房中忽然涌动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萧谨一怔之后抬起头,猛然看见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魏子遥的身旁,正抬起手,一把捏住他的脖颈,生生将他提起来!

骨骼咯咯作响,魏子遥立刻觉得窒息痛苦,面色涨红。

“魇!”萧谨大喊一声,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抱着魇的手,“放开!我不准你伤害他!”

“他不要你了!”魇怒吼道,这么多年相处,他从来没有对一个普通人生过这么大的气,似乎不把他大卸八块就不会高兴!

“我知道!”萧谨心痛地说,看着魇越来越用力,只能猛然朝魇的下盘攻击,他一警觉,就松开手。

魏子遥瞬间跌倒在地上,按着脖子不住地咳嗽,喘息,头脑缺氧,昏昏沉沉的,只能隐约看见魇那张盛怒的绝色面孔。

想起刚才的生死一线,魏子遥一边咳嗽一边笑起来,笑得有些癫狂。

魇愤怒地问:“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只是笑我自己……”魏子遥沙哑地说,“在你们眼中,我算什么?……算什么呢?”

萧谨去扶他,却被他拒绝了,不是讨厌她,是觉得不能接受,再靠近她的话,他会舍不得放手的。

去吧,谨儿,前面开阔的大路才是你应该走的,不要困在我这里……

萧谨站起来,后退了两步,然后飞快地奔出去。

魇恨不得杀人,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杀了魏子遥,萧谨跑了,他也追出去。

一直跑出去好远,她竟然不用任何身法,凭着两条腿一路跑到城外,脚下一滑,跌进路边的荒草丛生里,放声大哭。

魇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看着她尽情哭,没有上去劝一劝的打算。

他知道她现在正伤心,哭一哭就好了,憋在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才经历了桔梗的去世,现在又被魏子遥抛弃了,她伤心是难免的,连他都很生气,何况是她呢。

月上中天,星光稀稀落落地在旁边闪着。

她哭声渐渐停下来,魇才从后面走上去,在她的身边坐下。

萧谨抽泣了一声,他就把手放在她头顶上,说:“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还会遇到比他更好的!”

她抽泣了没有回应,魇便补充了一句:“比如我。”

萧谨红着眼睛没有回应他的玩笑,她是太伤心了,悲痛是从心里来的,一下子就把她击垮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软弱,可是,想到他不要她了,那种伤心,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是她一开始就做错了,希望从魏子遥身上找到萧阑的感觉,当时失去兄长的她,心里那么难过,才会在看见魏子遥的时候,忽然产生那么浓烈的依赖感。

这是报应吗?

想起桔梗临终前的话,心只有放在自己的身体里,才不会被人伤害。

这句话说的很对,可是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魇,我现在才发现,我居然这么没用,保护不了桔梗,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萧谨悲痛地说。

几句话,让魇的心里也开始难受起来。

“你不是没用,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魇轻轻地说,“谨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抽泣了一声,终于还是点点头。

************万兽无疆*************

叮咚,叮咚……

在风中轻轻晃动的风铃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透过一层又一层柔软的红纱,可以看见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上面一叶扁舟上,有个清绝的背影站起来,不知道高兴什么,正朝着她不断挥手。

萧谨百无聊赖地看着,身子半靠着软软的枕头,晒着太阳,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

这是魇的老巢,风景优美,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周围华丽丽的装饰,全部都是他的个人风格。

魇带她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悠闲地泛舟钓鱼。

而她自从来了这里,更是一天比一天懒,每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无精打采想睡觉,她开始想,是不是因为无疆的力量在她身体中作祟。

可是自从完全压制了他之后,他的力量自己也能控制了,怎么可能这样呢?

萧谨想不明白,懒慢地半闭着眼睛,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她皱眉,又饿了……

小舟很快就乘着风到了木楼边,魇欢天喜地地跳下来,一身长袍滑稽地卷起来,赤着脚吧嗒吧嗒走上来。

“你看!我真的钓到鱼了!”魇开心地说,献宝一样把一条还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捧到她面前。

那确实是好大一条鱼,想到这几天他认真钓鱼,像普通人一样挂上鱼饵,放长线等着鱼上钩,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连一条小鱼都没有上钩,今天收获了这么大一条鱼,可想而知他有多高兴了。

他真的是自己钓上来的吗?

萧谨怀疑地看他一眼,这鱼还真是新鲜,煮个鱼汤应该很美味吧……

刚刚凑过去,闻到鱼身上的腥味,她皱了皱眉,忽然喉咙里一阵翻涌,毫无预兆地低头吐出来。

魇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扔了鱼,在她面前跑来跑去,焦急地问:“怎么了?谨儿你怎么了?”

“唔……”萧谨摇摇头,她没怎么样,就是难受,想吐……

吐完了肚子里的,连苦水都吐出来,一张脸吐得惨白惨白的。

魇蹲在她面前,满脸不知所措,有点儿可怜兮兮地,“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给我倒水。”萧谨难受地说。

魇连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看她喝下去,然后自己帮她拍拍背顺顺气。

相处久了,这家伙一点儿都不像外表看上去这么妖异邪恶,私下里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候幼稚任性到不行,有时候还挺体贴。

“还要喝吗?”

萧谨摇摇头,把被子递给他,自然虚弱地靠在他手臂上休息一会儿。

被魇扔掉的那条鱼在木地板上‘噗咚噗咚’直跳,萧谨苦笑道:“把它煮了吧。”

“好!”魇让她靠在软垫上,站起来,卷起衣袖,抱起那条鱼就去厨房了。

不得不说,魇对下厨没什么天赋,她也没有。

不过,煮个鱼汤什么的,他还是挺拿手的。

看见他走了,萧谨才搭上自己的脉搏,皱着眉诊了一会儿。

眉头越来越皱,最后脸上出现一抹震惊骇然之色。

“嗯……”痛苦地呻吟一声,她撑着额头伏在软枕中,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怎么会……

这么久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她居然……

“鱼头汤好了!”魇端着个大海碗跑出来,新鲜的鱼头汤闻着就很有食欲啊!“我放了豆腐哦,还有,新鲜的葱,是前几天我们种下的!”

萧谨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魇愣住了,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魇,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有点儿忐忑,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你真的生病啦?”被她的样子完全吓坏了,到底生了多么严重的病才让她这么害怕呢?

连他都觉得害怕了,谨儿,不要生病离开我啊……

“我……怀孕了。”萧谨小声地说,那声音小得跟蚊子叫差不多。

可是,魇还是听见了。

手里的大海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鱼头汤全都洒出来了,不小心烫了他的脚,他怪叫一声跳开。

然后,这个傻瓜居然大喊一声:“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噢!”

萧谨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魇抱着被烫红的脚可怜地问:“那怎么怀孕的?”

“当然跟你无关了!”萧谨简直鄙视他,这个家伙,对常识什么的,比她还白痴啊!

她知道孩子是谁的,和魏子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曾经很亲密,她当时抱着永不后悔的心情,把自己完全献给他。

当时想,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没想到,果真是这样。

她黯然地想着,谁能预知未来呢?

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有两个月了,她到现在才发觉,真是一位失职的母亲啊。

之前在修罗城的战斗,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一阵冷汗。

还好,这个孩子这么坚强……

魇只是一时被震惊给冲昏头脑了,慢慢就想清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那,怎么办呢?”他小心翼翼看着萧谨的脸色。

有了孩子,她心里又升起某种希望了吧?

萧谨却沉默了,怎么办呢?她刚才也一直在问自己啊。

她带着孩子去见他,他会不会原谅她之前做的事情呢?去告诉他,她其实没有把他当成萧阑的替身,她其实是真的爱上他了。

可是,这样说,他会相信她吗?

“我不知道,他现在肯定很讨厌我,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她失落地说,想起那次离开他的时候,他脸上的冷笑,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魇到底还是心疼她,始终从小看着她长大,又缔结了契约,约定了永生永世。

他们像是天生就注定应该在一起似的,互相之间非常默契,相处也非常愉快,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所以,不忍心看她难过下去。

“如果他真的爱你的话,他一定会听你解释的,而且有了孩子,他高兴都来不及。”魇说,如果他有孩子,他也会非常高兴的。

“真的吗?”萧谨不确定,只要牵扯到魏子遥的事情,她就举棋不定,忐忑不安。

“一定啊!”魇笑起来,忽然面色一沉,冷冷道:“看来有客人来了。”

萧谨也感觉到元气的波动,抬起头,果真看见金灿灿的光芒在湖面上散开,然后一身金袍的宋云霜如同降临之神一样,踏着湖面上的金光走来。

“这家伙……”魇撇撇嘴,凡是比他华丽比他潇洒的人,他都会鄙视一下。

哼,不管怎么耍帅,在谨儿心里,永远都是他最帅!

这个幼稚的家伙……

“圣君大驾光临,欢迎。”萧谨直起身,笑着打招呼。

对宋云霜这个人,还是有几分知己之感的,毕竟,在炼药一途上,很难碰到棋逢对手,彼此脾气又不会互相轻视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宋云霜微笑如同春风一样,看着地上破碎的海碗,和一地鱼头豆腐,不禁挑眉问。

这两个人,似乎很少会打架斗嘴吧。

“不小心手滑而已!”魇根本不拿正眼看他,虽然此时卷着长袍和衣袖,没穿鞋子,脚趾和脚背还被烫得通红。

样子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可他依然像是坐在王位上的国王一样,傲娇地转身去厨房,像走去御花园一样。

“我再去煮汤,听说怀孕的女人,喝鱼汤很好!”

他倒是乐呵呵的,想到以后可能会有一个小孩子跟他玩,他还是很开心的。

最好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他从小就把她迷得晕头转向……

宋云霜微笑的表情微微一滞,这份震惊不管怎样都掩饰不了,“你怀孕了?”

“嗯。”萧谨也无意隐瞒,自己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做了母亲的人,说不喜悦那是假的。

特别是,这个孩子兴许能为她和魏子遥带来一点机会。

衣袖地下的手指悄悄握紧,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反而更加和煦了,“恭喜你。”

“多谢。”萧谨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母亲,她脸上的笑容特别动人,连那块黑色的斑痕,都不能掩饰她的绝色。

“我本是想来和你探讨一下你曾经提起过的七破丹,不过怀孕的人,还是要多休息,这个我们以后再讨论吧。”宋云霜体贴温柔地说。

七破丹是当初大祭司留下的布卷上记载的丹药,大祭司穷尽一生都没有研究清楚,可是她却渐渐有些头绪。

她透露了一些信息给宋云霜,没想到他倒是非常认真地在研究。

七破丹,可以重塑灵体,人死之后,只要魂魄还在,就能重生复活。

只要研究好了七破丹,她和魇的梦想就实现了,所以,萧谨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非常高兴的。

才怀上孩子哪有那么累,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和宋云霜详细地探讨一下。

魇重新煮了大锅鱼汤出来,因为宋云霜在,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多摆出一副碗筷来。

哼!算他有口福!

“真是美味,没想到魇阁下还有此等超绝的厨艺!”喝汤之后,宋云霜自然是不吝啬夸奖之词。

魇的脾气有时候很好把握,说说赞美他的话,他还是非常受用的。

果然,看起来某人真的很受用,居然难得地看了宋云霜一眼,这可真是让对方受宠若惊了。

以前这魇怎么看人的?高高在上,用眼角斜斜地瞥一眼!

宋云霜身为炼药师,知道萧谨怀孕,把自己珍藏的滋补丹药都尽数送给她。

“以后孩子出世,我可要他叫我一声‘叔叔’呢!”虽然被普通人的血玷污了,但是,是她的骨血,还是会很强!

“那到时候,我倒要替我的亲侄子向圣君收收红包了。”魇撇着嘴说。

萧谨哈哈大笑,宋云霜忙说:“一定,一定。”

他留到天黑,便告辞离去了,魇看着平静的湖面说:“这个宋云霜,心机很深,不过,他不像楼越那么无情无义。”

提起楼越,萧谨脸上一片肃杀:“楼越这笔账,我们还要慢慢算呢!”

“等孩子生下来,我跟你一起掀翻修罗城。”魇迫不及待地说,自从压制了无疆之后,他一直都很想试试力量到底如何。

萧谨把那块黑色玉佩拿出来,放在手里抛了一下,冷冷地说:“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后悔背叛桔梗!”

这玉佩是从六魂封印转化而来,比巴掌小一点,因为压制了无数灵兽和神兽的魂魄,因此小小的玉身上,竟然有数万只野兽的形态,惟妙惟肖,好像活着就被封印在上面一样。

“这块玉里,是无疆,那我们应该叫他什么呢?”

萧谨道:“万兽无疆,和万寿无疆谐音,不仅有我们期望的永生永世,万寿无限,还有那数万只被镇压的兽魂!”

“万兽无疆,嘿嘿,不错呢。”魇满意地撇撇嘴。

此刻的他们以为控制了一切,没想到一切尽在命数中,这小小的万兽无疆里被拘谨的那强大魂魄,可是时时伺机而动,只要有机会,必会让他们尝尽比鲜血还浓烈的悔恨和痛苦!

霍府

“圣君忽然大驾光临,是否有要事?”霍老匆匆忙忙从房间里披了衣服走出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他早已经睡下多时,没想到圣君居然回来,这一向都不符合他温和的个性,想必一定是有大事了!

宋云霜脸色阴沉走进书房,霍老战战兢兢跟在后面,这表情太可怕了吧!

挥手将端茶倒水的丫鬟都遣出去,霍老亲自把茶水递到宋云霜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圣君,先喝杯茶吧。”

啪——

宋云霜反手一打立刻将茶杯打翻在地,那盛极的怒气吓得霍老连连退了好几步,脸色骇然。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惹得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圣君如此动怒,那一定是大事了。

霍老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躬身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你不是说,会想办法让魏子遥另娶她人吗?”几句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霍老恍然,原来,圣君是为了这件事情生气,这区区小事……

不,圣君对那萧谨有爱慕之心,自然想把萧谨爱着的魏子遥远远的弄走,若不是怕杀了魏子遥反倒招惹萧谨的仇恨,恐怕这魏子遥已经不可能活在世上了!

“这魏子遥难以想象的倔强,我已经尽力怂恿皇上为他和萝葭公主赐婚,并且让人在民间散播谣言,说他很快要做驸马,可是此人却不为所动,让人无可奈何啊!”

霍老也是满头汗水,他没想到一个普通人居然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就算皇室施压,他也不为所动。

对于魏子遥来说,皇室已经算是至高无上了,可他却……

“倔吗?在你手里,多倔的人都会听话,不是吗?”宋云霜冷冷地转过头来,阴沉的双眼中有一抹淡淡的金色。

霍老悚然一惊,连忙不跌地说:“是是,请圣君放心属下一定尽快让他和萝葭公主完婚!”

“三天。”宋云霜冷冷地开口,带着一丝残冷,“三天之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看到魏子遥另娶别人!”

“是,属下一定不会让圣君失望!”霍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若这件事做不好,很可能会让圣君不再信任他!

所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让魏子遥娶了那萝葭公主!

第二天一早,霍老急匆匆召见了魏雪,自从收了这个弟子,虽然赐了洗髓丹,可其实没怎么教导过,也压根儿从未放在心上。

不过,魏雪对他这个师父倒是一向骄傲,所以,听说霍老召见,就忙不迭地来了。

“师父有何事?”魏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之后,就急冲冲地问,还是和以前一样,家教不好的模样。

霍老虽然不喜欢她,不过此时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她一些修行上的事情,然后才拐到正题,问起魏子遥最近的情况。

魏雪知道因为那个萧谨,霍老一向对魏子遥很是关心,之前就经常询问她,因此也不奇怪,一一地把魏子遥的详情告诉他。

“反正最近他也没去上朝,卧病在家,请了大夫来,都说病的很严重呢。”说起这个,魏雪也有些担心。

怎么说,他和魏子遥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不想娶她,但是,他从小对她很好,这一点,一直都没有变过,所以魏雪还是很担心魏子遥。

“哦?为何会生病?”霍老忙问。

“谁知道啊,肯定那萧谨那个女人害的,她离开好久都没回来了。”魏雪撇着嘴说,看魏子遥那样子,一定是萧谨离开他了!

霍老暗自里笑了一声,看来,这是老天赐给他的好机会了!

“雪儿啊,魏子遥是你的家人,为师也不希望看他受苦,这里有些丹药,你拿去给他服下,或许能早日治愈他的病。”

霍老一弹纳戒,一个碧绿色的瓶子出现在手中,他递给魏雪。

魏雪连忙如获至宝一样接过去,师父是高人,他给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多谢师父!”她感激涕零,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好了,回去让他吃药吧,记得,里面有三枚丹药,每天一枚,吃完之后会暂时精神不济,不过,慢慢就会痊愈了。”

“是,徒儿明白了!”魏雪行了礼,高高兴兴拿着丹药回家了。

骗走了那个单纯的蠢丫头,霍老冷笑一声,连忙吩咐仆从准备,他要立刻进宫面见皇上,这一次,一定要让皇上赐婚!

萧谨午睡之后起床,一直觉得头疼,眼皮直跳,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动静,不过自从知道里面有个小生命之后,她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魇?”她光着脚走到外面。,湖面上缓缓吹来和煦的风,十分舒服,可是魇却不见踪影。

这家伙又去哪里了?

正想着,后面穿来哒哒的脚步声,她绕到后面一看,只见魇身边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而他还在使劲儿地弹纳戒,还有更多的东西跑出来。

“你干什么?”萧谨惊呆了,他是去了镇上大采购吗?

果然,魇笑嘻嘻地说:“你来看,那个店主跟我说,这个叫尿布哦,孩子生下来一定不能没有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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