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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莫邪右手平伸虚托,示意自己已经传了。

白蔻芳华满意地收下孙仔的孝敬,然后迫不及待地视网膜上小窗口里一边重温起来,一边说道:“……孙仔是不是心底骂‘老不羞’、‘老色鬼’了啊,不会对你宝贝闺女做什么的啦,你也别吐槽老祖宗我了……本宗就这点乐子了,人活着啊,总得图点什么,本宗我也就这么点兴趣了,而且啊……本宗是最最最讨厌小可爱们哭的了,如果她们真讨厌本宗,本宗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事情的。”

照你这么说,我奶奶是满怀欢喜地过来羊入虎口的咯——心里这么吐槽着,嘴上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出来,而是顺着老祖宗的话,把“何为人”问题探讨了一轮,最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话题再次拉回来:“……人性就是这样嘛,他们为了理念……所以他们老兵俱乐部的理念到底是什么?他们在图个啥?吕肖安又是图个啥?这可关系到我身上了啊,橙子少女号那边可是真有人死得不明不白啊……”

“……‘旧共和国传统力量之外,建立新的亲历史思想’,说白了其实就在以历史见证者自居,一群干楞子,拍不过人家,就自己找个制高点站着,一旁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说自己才是正确的,打不过你,就保持思想活下去,熬死你,等你垮台了,就跳出来哈哈哈大笑一通……

孙仔,我跟你讲,咱们百里家啊,从来就兴这一套的!要刚就刚正面!骂也是实名露着脸指着对面的鼻子骂!咱们不做这种阴不阴阳不阳的事儿!从来就是‘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但……哎……”

“但我变成了刺客、暗杀者,参与了吕肖安的阴谋是事实,而我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是因为……”

“是因为老祖宗我糊涂了……”白蔻芳华又一次不敢直视白莫邪了,掀着长丝窗帘一样的长发,侧开脸去,假装专心看视网膜上的投影,接着道。

“……老兵俱乐部成分复杂,是放不下过去的人们,那些国家、势力、联盟残党们聚积的粪坑,大家的想法都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银河帝国这一套行不通,要活下去看笑话……以前有个老朋友跟我聊起过,十分直白地就说,这群人都是‘亡灵’,要我别掺和了。”

“上一任情报部部长吗?”

白蔻芳华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似乎由于心回到了过去,自称也从“本宗”变成了“我”:“……那个时候整个白家主事的人不是我,甚至儒米蔻星的当家都不是我,我在那里?记不清了,跟千千万万超脑同僚们一起,注册、登记,在敌人老家里留下自己的大脑特征波纹,然后解散、退役,不能随便走动,要走动就的锁超脑……

很郁闷的啊,很烦躁的啊,什么都没干,一事无成,明明赴死的觉悟都做好了,结果一个屁都没崩出来,就结束了?跟我讲‘你们败了’?脑阔疼,不觉得很搞笑,很荒唐吗?

我就浑浑噩噩了好多年哦,重新清醒,再睁开眼来看看四周,莫名发现身边不知不觉多了好多重要的人,必须在乎的存在了,惊觉在本宗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什么时候无害的闷酒会,变成了一股要掀起世界危机的暗流了?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本宗就又要再失去一次生命的意义了啊……你,听明白了吗?”

白莫邪点点头:“大概,我手头有不少家族的情报,明的暗的,结合来看……白家人不搞阴谋诡计,但如果不是‘阴谋’,而是正面大反攻前的,不可能公开给敌人的‘计划’的话,那么参与其中自然没有问题……所以现在白色旗帜星域,上面一大批老兵都不在了,包括我铸剑家最老的长老,也都一直滞留在帝都那边了……

于是这边白家的主事人,最后就落到了老祖宗头上,而老祖宗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继续不断给他们提供新鲜血液,为他们的计划补充力量。”

“……小妖女没跟你说事儿,孙仔,你自己调查的?”

“我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嚯,原来如此,还能这么玩的,当年老祖宗我也只有军方的情报可用啊……自己的啊,嘶,听着好诱人……”

“咳哼,白玲玲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到时候让她跟宗主聊聊这些吧。”

“哈哈哈……挺会讨老人家欢心的嘛!家里的小辈们要是都有你这么机灵就好咯!哎……”白蔻芳华乐着乐着又一声哀叹,“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啊,哎……从小就是最机灵的一个……为了……那个……我是不是很自私?”

“……那就得看今后宗主大人能为后孙做些什么了。”

“哼呵,好一个‘以后’。”白蔻芳华一扫郁结,然而依然慵懒慵懒地倚靠在长椅上,即使有华丽厚实的古装遮挡,依然可以察觉到她把腿盘到椅子上了。

白莫邪对这种十分古典的,比太师椅还大一圈的实木椅子,漂亮是漂亮,但并不感冒,如果不是现代人身体强化了,放在古代地球上,想搬动都麻烦。

“以后什么的……你应该已经听出了了,本宗是个现实的人,只说现在……过去白家啊,尤其是百里改姓之后,可是绝对反对‘亲上加亲’的,原因也说过了,就是个面子而已,直到投降后星域改名白色旗帜后一直都是如此,也就本宗眼皮子底下松些,结果被钻空子……白无双的事情,你们铸剑家自己有说法,别闹到本宗面前,让人脑阔疼,就随便你们小年轻去乱搞罢!”

“谢谢宗主成全。”

“哼,别,本宗老是老但不糊涂——要谢也是白无双那丫头过来谢本宗吧!她长大之后就没再过来过了……是她要娶你,你这孙仔的心思从来没在这边过……当年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新生代系统评价,你算突出的,加上你们家里有人过来告状,事情就那么成了。”

果然未来世界的社会价值观念来来去去的,真是绕晕人啊,首先用词方面就让人晕了,已经不看性别,谁主动谁就是在“娶”,被动接受的就是“嫁”……主要是身体结构上的大量“第三性别”,最高峰的时期,全“原生态”人类中有一半人口是无性别的。

太阳系殖民时代,宇宙适应人类就出现的第三性,是指连第一性征都不存在的,作为“第一次新旧人类大战”主要交战一方的新人类,他们已经不是古代“阴阳人”“双性人”的概念,他们要组成家庭的时候,会根据心理需求自行获得从一到三的身体生理上的性别特征,这是人类宇宙适应的必然结果……

奈琪姐妹、茉维依她们几个都可以划分到“无性”,但又有本质区别——心理上开始出现倾向,然而超脑系统物理生物结构上却不包含这方面功能,强行改造的方法就是放弃超脑,全身器官组织不再为超脑服务,完全改掉体内动态平衡模式,就可以拥有性别了——白莫邪内心里不希望她们这样做,因为自己历史混乱中心的性质,让自己身边迫切需要足够的力量,但如果以后随着势力发展,条件允许的话……

总之,陈词滥调,人类适应宇宙,离开地球生态环境后,月经这些生理现象被消除掉只是第一步罢了。在失去以前认为永恒的物质上生理器质判断标准之后,所以“什么是人”?答案就是心理界定就成为了唯一的标准,道德、审美、兴趣等个体基础之上的构成的社会氛围、风气……如果连这些都放弃了,那什么能称之为“人”呢?

白玲玲放弃宇宙同质化之后,就开始慢慢往“成为人”的方向迈进……而至于已经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了的,白色旗帜星域、家族社会这边,会出现看不惯白无双、白莫邪的人那也是自然而然的。

如果放在古代地球,两个一、两岁的屁孩亲密在一起,最多也就一句“他们还是孩子”,两小无猜,一笑而过完事儿……但这是未来世界。

看看30、40岁人一样待人接物着,只是体型缩水了般的白昼,星际时代人类的“小孩子”概念,已经不是地球时代的了,发现了点苗头,眼睛里揉不进沙的自然就会行动了……

其实昨天晚饭的时候,白莫邪就有感觉,亲爹白弈老好人的性格,什么都行,什么都好,反正未来世界小孩子也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经验不足而已,不存在技术知识理论缺乏的情况,他们有什么想尝试的就去尝试,亲身经历过的才是自己的——表现出来就是白无双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白无双的亲妈白窦,则是看起来从最初就在反对着,由于自己这个“外人”在场,所以看起来还挺克制的,然而这第41次重生,自己也是呆够礼貌时间后,就直接一走了之,之后她们第二轮家长会是个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现在想来白窦其本心其实是在保护白无双吧,虽然她一直强调着“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吃社会的苦头,但最后直到现在,跟白蔻芳华谈了这么久才彻底想明白过来……

这边的原生态社会,随着越来越没有其它事情转移精力,变得越来越核心是必然的趋势,白蔻芳华就不太好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刚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仅供”时间,于是就把白莫邪给上供了,想法是离开这边星域,先避开家族内部的风头再说。

“白莫邪”那赚取Gc,快速通过成年认证的速度也得到了解释,吕肖安那边不断喂任务就是行了……

本以为又是那帮子老顽固,“亡灵”们自娱自乐,然而最后的结果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谁能想到吕肖安真就搞了个大新闻呢,而之后毕利安又接着来……这些都不是白蔻芳华所想看到的。

然而好在“白莫邪”最终回来了,最初的安心过后,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所以先是逗逗白囡囡缓一缓心情,坐下来把正经事问完,确认吕肖安那边传来的情报无误,“白莫邪”是失忆了后,悲哀的同时松了口气,没必要面对质问,也没必要继续深谈下去了……然后事情却再一次转折,不但深谈,还把话完全说开了,把自己老底子都给交了……真是意外不断。

想明白以上事情后,白莫邪已经把“白莫邪从军”事件,里里外外都了解清楚了——首先白蔻芳华最开始一上来就知道自己“失忆”,还以为她掌握了吕肖安的自暴,然而看来,应该只是“买家”对“贡品”不满意,联络回“卖家”要说法了。

毕竟自己这个贡品,不但没完成他原本预定的工作,还反手把他的数百年来,从还在坟场时,锡亚纳佣兵团时期开始,努力经营的核心——奈琪姐妹两只超脑给拐跑了,这样还不让他找白蔻芳华抱怨两声,那也就太过分了。

所以白蔻芳华这边知道自己“失忆”这个消息是在去年,比王星茹这边更早——自己救下龙女观月,吕肖安最后亲自下场都没把阴谋完成,但却跟自己打了照面……当时自己有多次重生的记忆,知道这家伙问题大了,同时知道“白莫邪”的过去,这一照面,就只能装疯卖傻,演一出韩剧王道失忆了——在地球的时候,真正的老妈喜欢看韩剧,吃饭的时候被动间接了解了一点点。

处于老兵俱乐部边缘的边缘之外的白蔻芳华,恐怕连吕肖安自暴了,出卖了整个组织情报这件事,都是后来王星茹找上门来才知道的吧……

其次,知道了“白莫邪”自身在儒米蔻星的情报后,再就是外部,关于老兵俱乐部的情报了。从白蔻芳华这个“圈内人”的言辞之中,可以感觉得出来,“老兵星空球俱乐部”,最最开始就是一帮失败者抱团取暖,寻求自我安慰的组织……现在则是个规模巨大,下辖1731个团体,巅峰时期成员人数到达一百万的恐怖组织了。

所以,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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