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至,楼里渐渐热闹起来。
仓人寿听着门外敲了两声,会意,跑到箱子里,再把盖子合上,借着钻出来的呼吸孔,维持氧气供给。
她的手里握着一个钗子,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拿来锁箱子的,如果可以拿钗子自己锁上,那妈妈可以少麻烦一些。
抱着这样淳朴的希望,小姑娘一边听着一男一女调笑的声音,一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过今晚仓人寿没有以往睡得安稳,不是因为随着长大而逐渐狭窄的空间,或是其他,她只是恍然想起,妈妈还没有锁箱子!
此时夜深人静,仓人寿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的推开箱子盖,瞥了一眼床上模糊的黑影,将盖子合上,用钗子锁上,再一溜烟儿的跑出房。
自记事起,她便一直困在妈妈房里,听着妈妈偶尔的教诲,翻看着寥寥几本书,以及,旁观这栋楼里的一切。
路线是她在脑子反复计划的,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存疑。
楼里的大多数仆人有着一阶修为,而带头的是二阶修为,修为以一至九排序,一阶虽然低等,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至少不是她这个虚岁六岁的孩童可以比拟的,遑论她吃少喝少,体虚多病又不常锻炼。
年年闹饥荒,楼里却没什么人偷,最近几年巡逻的人懒散许多,正好给了仓人寿可趁之机。
她先是来到一间房里,扣了扣门,喊了声:“是我。”,等了一会儿,走出来一个较她稍大一些的女孩。
她披着外衣,还有些困乏的样子,看了一眼仓人寿,说着等我一下,拉仓人寿进屋。
女孩整装待发,提着灯,两人便出发了。
安稳走出楼,两人不发一语,走了一段路后,女孩看了看天色,便向仓人寿道别了。
女孩沿着来时的路走着,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仓人寿,她是偶然认识这个女孩的,这个女孩,是另一个小姐的孩子,偷偷生下来,藏在箱子里养。
多可怜的孩子啊。
她又想到,听到仓人寿说到希望出去之后的震惊,以及说服她的那句“我想看看。”
仓人寿一直在走,她新奇的看向周围,尤其是那浅红色的天空,她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痴迷于此,突然,她打了个激灵,恐惧油然而生,她被看到了,被什么潜藏在天空的存在看到了。
热,很热。
为什么会感到热呢?
她抬头再看天空,天空似乎变红了些,再低头看手,繁复的图纹布满了可见部分。
这是她真正的母亲为她设下的封印。
仓人寿脑子闪过这个念头,这是她无法预料到的事,往后的发展也是她不可知的。
这样的无能为力,让仓人寿十分熟悉和厌恶。
她现在奋力奔跑起来,难道可以躲避来自天空的注视吗?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士兵封锁了这座城市,并且严明了有关详细信息。
仓人寿主动暴露自己。
幕后人安排了一辆车,仓人寿坐在车里,抱着暖炉,有一位十来岁的少年也坐了进来,看起来地位颇高。
仓人寿掀开帘子,往外望,发现与她在房子里的景色也没什么不同。
感受到注视,仓人寿转头,恰好和那位少年对视上。
那少年以一种审视且冷漠的目光看着她,于是她记在心里,并报以漠然的眼神。
一路无话。
到达目的地,仓人寿沉默的洗浴,穿衣,任人打扮。
或许她该迅速熟悉环境,打好关系,现在的冷漠也可以解释为处在观察期,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她只是感到些许无聊了。
衣服很合身,食物很美味,走在去看幕后人的路上,仓人寿这样点评到。
坐在高处的只有一人,随着下人离开,站着的也只有一人。
两人对望。
仓人寿感到这个人也在打量她,不过却是饶有兴味的。
“叫什么名字?”
“仓人寿。”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自取。”
“哦哦。”男人点头“挺好的。所以是有啥寓意吗?”
“没有。”仓人寿没有犹豫的这么回答。
大厅内一下安静了,仓人寿敏锐的感到男人正在生气。
他似乎和我很熟,却装作不熟的模样来玩。
仓人寿脑子转过几个猜想。
“算了。”男人无趣的挥挥手,“以后你就是这片大陆的王了,乖乖的,别没事找事,保佑你长大成人,给你找好看的男人做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