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条商业街,不知是设计的人不懂行,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高低起伏交错之间,犹如一条巨龙蜿蜒,酒吧所在的位置,就在龙胆之上。
正对着的是处不大不小的广场,也算开阔,广场中间有处音乐喷泉,水随音乐翩翩起舞,后面是处假山背景的LEd显示屏。
酒吧左右,走势平缓,两座建筑一为商场一为银行,高低齐平,意为左右白虎青龙完整,分庭抗礼。
龙身隐隐蛰伏,朝山有序,来去水合理,青龙白虎互为犄角,这些条件加在一起,等于什么呢?
稍微懂点风水学常识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惊叹:这是上佳的阴宅风水宝地啊!如果在此兴建祖坟,后代中必出达官显贵。
所以,这酒吧哪里应该叫暮色,叫墓地还差不多。
现在的人啊,真是什么都敢干。
阳间有阳间的规则,阴间有阴间的秩序,阳间人怎么能占用阴间地呢?
不光孔千羽脸色有些凝重,薛无为也第一时间看出了端倪,他突然想起了一个A市的都市传说,脸色不禁更难看了些。
传说中所指的商业街区,不就是这爿太阳城嘛!
大佬不愧是大佬,一出手就是王炸级别,不像他,只能抓些闹事的小动物。
相传太阳城建成至今,已有二十年,本世纪初可谓红极一时,整条街租金最贵,人流最多,集吃喝玩乐于一体,总有一处满足你。带来的钱,就别想着再带回去,生意好得不得了。
之后十年,A市重点开发沿海旅游经济,吸引了不少客流,使得太阳城热度稍减,商家的生意不复从前,但仍然算是A市市区内的一处销金窟。
太阳城的热闹下,总伴随着血腥与暴力。
A市治安良好,刑事案件发案率在整个华国来看,已经很靠后了,但基本上只要发生了血案,七成都与太阳城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也实是A市一大特色,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都市传说。
A市郊区某派出所。
董利波这几天有些茶饭不思,到了下班点,同事手里没活的都正常下班了,只有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后,不知想些什么。
这一坐就是一个小时,值夜班的同事周国强已经打完饭回来,还见他在发呆,拍了拍他:“小子,想什么呢?”
“周哥,没想什么。”董利波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
“嗨,干咱们这一行的,谁心里没点心结,辛立庄的事,也怪不得你。”周国强劝慰几句,小董参加工作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没遇到过大事,这第一起血案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自责也是难免的。
“快来吃点饭吧,吃完饭早点回家,洗个澡,早点睡,都会过去的。”周国强把自己新打的饭放在董利波的办公桌上,转身又出去打饭了。
董利波机械地答应了一声,吃着饭菜,食不知味地回想几天前发生的一幕。
那天夜里,异常忙碌,他们四个民警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是一个警接着一个警的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全镇面积不小,村落七十有六,常住人口五万余人,平时有点邻里吵架、聚众赌博的小案子很正常,但是刑事命案还真是一年都遇不到一回。
董利波本来是要在接警后直接去辛立庄的,报警人说有人酒后闹事,已经打伤了人,但没有说明凶手持械,且神智不清。
途中他被指挥中心重新派了任务,先跑到半山腰去,结果到了之后,五个人屁事没有,他训了一顿报警人,之后再去的辛立庄。
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凶手居然是个身形很瘦小的男人,二十出头,很年轻的毛头小子,董利波赶到现场时,只有凶手一个人站着,与他同桌吃饭的隔壁一家三口全倒在血泊中。
董利波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命案现场,慌乱了几秒钟,赶紧联系指挥中心和自己的所领导,说明情况,要求增援。
凶手被他的声音惊动,回过头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冷漠,凶狠,野蛮,虎视眈眈,明明身形比自己瘦小一圈,可是被他盯上,董利波直觉头皮发麻。
凶手挥刀暴起,董利波果断掏出警棍与之对抗,对方手劲极大,每一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好在董利波退伍军人出身,入警后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很好,勉强扛到增援人员赶到。
众人齐心协力将凶手凶器夺下,压住制服。凶手也似乎力竭之下晕了过去。
现场三个人经法医检测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全都当场死亡。
最惨的是三口中的年轻人,与凶手年岁相当,被捅了有三十多刀,整个胸腹腔内脏器官血肉模糊。
剩下的两位年长者是年轻死者的父母,每人也被砍了七八刀,刀刀见骨,可见凶手用力之大。
警方开始在附近走访,村里人都对发生了命案感到震惊,尤其是听说谁是凶手,谁是死者后,更是大为惊讶。
凶手名叫刘传伟,他幼时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十五六岁上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他便几乎是吃村里的百家饭。
刘传伟隔壁邻居对他尤其好。
辛立庄说大不大,全村才五百来号人,一百多户,多以刘姓为主,往上数三代,所有人都沾亲带故。
刘传伟家的隔壁刘立国一家与他们有着点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算是堂叔,刘立国的老婆崔红梅也是个心软的好人。
他们见刘传伟在爷爷奶奶去世后,饥一顿饱一顿,明明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岁,过得却很艰难,便时常接济,今天管顿好饭,明天买身衣服,就连刘传伟读职校后两年的学费,都是刘立国拿的。
刘传伟是个知道感恩的,毕业工作后,逢年过节这些帮过他的乡里乡亲,都会上门看望,送上点礼品聊表心意,更别说对刘立国一家了。
刘传伟干的是修车工,他心细,学得不错,三两年工资就翻了两倍,刘立国的儿子刘传业则一直有点懒散,进厂打工嫌累,当保安嫌管得多,一直在换工作中度过。
还是刘传伟帮他找了在修车厂洗车的活计,挣得还可以,没活可以休息,老板也不指着这点小买卖生活,管得很宽松。
自此哥俩就形影不离了。
说刘传伟会杀刘立国一家,村民打死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