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自然不会有错,虽然邪神不是真正的神祉,也不可能犯低级错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峰身上,直到旁边终于停止哭泣的女鬼简言弱弱地举起手:“大师,我想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
“你说。”唯一能看见她的孔千羽索性圈了个圈做个小小的结界,结界内阴气浓郁,足够让女鬼暂时显形。
蒋峰不是第一次见鬼,也依然咽着口水小心地向后多挪了几步,努力离女鬼远一点,尤其是想起这位之前一直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跳楼来着,更是直接躲到孔千羽身后。
简言苦笑着开口:“求求两位大师,帮我给家人报个信,找到我的尸身。”
刚刚大学毕业,初入社会,一切都那么新鲜有趣,做为家境还不错的零零后,简言没有必须马上上班挣钱养活自己的压力,挑挑捡捡了大半年,直到国庆都还没定下工作,一直沉迷于游戏世界。
在梦西游的游戏世界里,简言认识了一个同龄的男生肖洋,游戏操作6得飞起,听声音又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两个小青年心照不宣地开始网恋,互相交换了照片,最终,简言一颗芳心按捺不住,在男朋友的强烈要求下,来A市见面。
父母那一代人多数认为网恋不靠谱,因此她特意瞒着他们,只说去面试一个工作,在外地,然后开心地奔赴自己的爱情了。
两人按计划见了面,照片与本人的差距都在双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A市三天时间里,肖洋带着她坐了旋转木马也玩了云霄飞车,吃了五星级也去过路边摊,逛过着名景点也穿过大街小巷,每天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简言觉得自己碰到了最好的爱情,灵魂契合,门当户对,她甚至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在A市找份工作,以后两人结婚就定居于此的幸福未来。
然而也许天妒英才吧。那天晚上,他们去郊外的山顶看了梦幻星空,回来途中,肖洋开车,两人正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出了车祸。
简言没有系安全带,车窗又大开着,一个急弯车身不稳,她被甩到了路上,后背重重撞击地面,当场就差点昏死过去。
这还没完,下一秒,车辆已经完全失控,因急刹而侧翻的车整个压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一架庞然大物朝她扑来,连动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死亡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又似乎很漫长,简言记得自己从尸身上升腾起来的灵魂,记得肖洋紧闭着眼,大头朝下挂在车里,记得山里边风很冷,她很害怕。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薛无为抓到的,再次恢复神智就已经身处道观了。
“你记不记得他?”薛无为一指蒋峰。
简言摇了摇头:“不记得。”
“你当时对我的妖仆说,他不配为妖,丢了妖的脸。可你是鬼,妖的事,关你什么事?”
简言有些茫然地继续摇头,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肖洋还活着吗?”她并不恨他,车祸是意外,谁也不想的,他们这辈子没有缘分,不是任何人的错。她希望他能平安。
“你出车祸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查一下。”薛无为掏出手机。
“10月7号,应该是红峪山。”这处地点据说挺小众的,肖洋也是看了几篇游记,说山顶几乎没开发,灯光很少,适合看星空,才想要带自己去的。
红峪山?
一听这名字,孔千羽与蒋峰都皱了皱眉头。
苏家宴会举行地点,就在红峪山庄度假村,也就是蒋峰晚上曾经埋伏过的地方。
居然真的有了交集。
薛无为搜了半天,都没有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一死一伤、或者两人死亡的红峪山车祸,没有交通事故现场视频。
红峪山只是偏僻,并不是荒凉,上面还有个挺高档的度假村呢,上下山唯一通道发生交通事故,怎么会在网络如此发达的现代,连个短视频都没流出来?
“你确定没有记错?看看这些风景你熟悉吗?”薛无为调出几张红峪山顶的风景照给简言看。
“对对对,就是这里,我们当时就坐在这块大石头上来着。”山顶几块平坦的巨石,挺有标志性的。
“走吧,带你去寻你的尸身。”亡魂对自己的肉身都会有所感应,既然网上寻不到,那就现实里去找,这尸体嘛,要么在警察蜀黍的办公场所,要么在山里哪个荒郊野岭,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此时已近傍晚,孔千羽先带着人去附近吃了晚饭,蒋峰抢着把单买了,又殷勤地打开车门充当司机,三人一鬼直奔红峪山。
离得越近,简言感应得越准,到了事发地点,她直接飘下车,围着山路四下转悠:“明明就是这里,我就是死在这里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那么个大活人压得纸片一样,血不能说流成河也肯定有小溪宽了,她的皮她的肉,糊了一地的啊。
孔千羽蹲下摸了摸地面,气息干净,怨气死气阴气什么都没有。
说起来不但出事地点,就连整个红峪山,与上一次她来时,也大不相同。
这里的气息太干净了些,恰恰如此,才显得不同寻常。
自然形成的山林,山高林密时,阴气总是要比阳气多一些的,动物之间时有纷争,弱肉强食,小动物死去也会带有些许怨气与死气。
所以正常状态下的山林,气息驳杂,绝没有这么干净的。
曾经满山乱窜的动物灵魂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孔千羽闭上眼睛,感受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耳朵里是四周树木沙沙的响声,是......谁的脚步声?
“奇怪,这儿怎么过不去了?”蒋峰自言自语道。
他之前吃饭的时候有些紧张着急,偏偏孔千羽和薛无为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吃得那叫一个慢条斯理,他也不敢催促,只能一杯接一杯喝茶打发时间。
他哪里知道,刚才喝下去的水,现在都变成了折磨他膀胱的魔鬼,憋得五官扭曲的他只能选个背人的地方解决问题。
明明上一次他很顺利就转了个小弯,走到山坳后方的隐蔽场所了,这一次,怎么就找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