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从老屋里走出来的易楚,脸上的痛苦之色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那张忧郁的脸上,却是多了一丝平和。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娶妻生子,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
面对鲜红的朝阳,易楚仿佛在自语,又仿佛在安慰那遥远的天际里的父母。不过,尽管他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嘴里,似乎仍然带着一丝酸涩。
易楚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找出来一把快要散架了的大扫帚,将满是灰尘的房屋院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看着重新焕发出生机的房屋,易楚心里好受了许多。
“爹,娘,现在我就将属于咱们家的田产拿回来。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和堂叔拼命的。”易楚说话之间,嘴角露出了无比的自信,伸手将放在桌子上的黑色葫芦拿在手中,径直朝着村东走去。
“二婶好!”“三叔公您老好。”
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当年的阳光,易楚一路不停地跟熟悉的村民打着招呼,一些熟悉他的村民,还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的家中吃饭,纯朴的村民,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善意。
不过,随着易楚离他的堂叔易达烘的家越来越近,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神情都变得有点不自然,气氛更是随着易楚的不断走动,而变得诡异起来。
易达烘,易楚的堂叔,算得上是整个易家村最有钱的人。有钱自然有势,有势就有气,所以这易达烘就是易家村的一霸,虽然也不致于欺男霸女,但整个易家村,也是无人敢惹的主儿,更何况他的老婆在村中还有母大虫之称。
易达烘占了易楚家的土地,全村人都不敢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那时候他们都觉得易楚已死。易达烘虽然是强占,倒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如今易楚竟然活着回来了。那一份田产,易楚能要得回来么,那易达烘可是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
他绝不会将咽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这是全村人对这件事的共识。
“哎呀,这不是楚娃子么?听说你当兵回来了,叔叔正准备去看看你呢。”易达烘看着易楚,满脸的横肉笑成了一朵肥腻腻的鸡冠花。
易达烘在易楚回村之时,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今天之所以没有出门,就是为了等易楚。想要走良田?没门儿!
“叔哇,我这三年当兵在外,家里的事有劳堂叔了,我爹娘下葬,也是堂叔里外张罗,让您艹心了!”易楚情真意切的表达着谢意,朝着易达烘抱拳行礼。
其实,易楚父母去世的时候,最让易达烘艹心的,是易楚家里还能使用的劳什物件,他赶紧拿了放回家里来。其他的,跟村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听易楚道谢,他还是很坦然的接受了,脸上随即浮起一堆受累的表情道:“嗨,楚娃子,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见外干啥嘛,你爹就是我堂哥,我不照顾谁照顾?来来来,到屋里说话。”
随着易楚的进屋,易达烘的婆娘也走了出来,这女人也有几分姿色,不过,那两片薄薄的嘴唇,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儿。
她冷淡的朝着易楚斜睨了一眼之后,略显肥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干巴的笑容道:“楚娃子啊,你可回来了,要不是你堂叔,你爹娘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哇。”
“嗯,我爹娘能入土为安,多亏叔叔婶婶艹心费力,我这次来,就是专门向二老表示感谢的。”易楚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绝对不像一个来讨要家产的人。
易达烘看着易楚的模样,心中的自信更足了几分,亲昵的对易楚道:“楚娃子,你过来坐,我今天给你说一下你家田产的事情。”
“叔叔,您太见外了,我刚回来,你说这事干什么,不着急,我就是想过来跟您拉拉家常。”易楚说话之间,就朝着易达烘给他的椅子上坐去。
“咔嚓”,易楚还没有坐稳,那椅子就咔嚓一声,腿断了。将个丝毫没有防备的易楚,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哎呀,这椅子真不结实,来来来,楚娃子坐这儿。”易达烘吃了一惊,旋即又笑着赶紧换了一把椅子。
“没事儿没事儿,堂叔你也坐。”易楚说话之间,就再次朝着那椅子坐了下去。
“咔嚓!”又是一声的脆响。刚才支撑了易达烘不到二百斤的实木椅子,再次断开了。
接连坐坏了两把椅子,易楚面露尴尬之色,难为情的挠挠头道:“唉呀,叔哇,你看我只顾着高兴了,我在军队里练过功,这普通的椅子已经不适合我了,都怪我。”
易达烘虽然是个村民,但是作为恶霸,总归要有点耍赖的智慧,脸色一变,看着那两把被坐断的椅子,心里虽然窝火,却没有当场发作。
“嘿嘿,一来就坐坏叔叔的两把椅子,我看我还是坐这个吧。”
易楚说话之间,就走到易达烘家以往用来碾米的石磨前,将那二百多斤重的石墨盘随手掂起来,随意地坐下了。
自家的石磨,易达烘当然清楚,那可是骡马拉起来都觉得费劲的东西,现在被易楚像拎小鸡似的掂在手里,这需要多大的力气啊,如果我敢赖住他家的地,这家伙发起火来,打我一顿,那可是揭不下来的。唉呀,那可是二十多亩好地啊,真让人肉疼啊,再退回去,心里真是难受。
脑筋转动之间,易达烘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楚娃子,你这当兵可是没有白当,依照你现在的力气,在咱村里可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了。”
“堂叔说笑了,这笨力气算个啥,在战场上,那可是真刀实战,砍的可都是脑袋,命都别在裤腰带上了,你不下狠手不行啊。不怕告诉堂叔,这三年里边,我砍下的脑袋至少也有这个数。”说完,易楚很是神秘的朝着易达烘晃了晃手指。
看着易楚那满脸带笑的晃动的手指,易达烘颤巍巍的问道:“楚娃子,你杀过一个人?”
“一个?堂叔也太小看我了吧?再给您一次机会,您再猜猜?”易楚继续晃动着他的手指,笑嘻嘻的说道。
不是一个,这家伙居然还不是杀了一个人。此时的易达烘,看着易楚那清秀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那就是村里说书人嘴里的那青面獠牙的土匪。
“楚娃子,你不会真的杀过十个人吧?”跌坐在椅子之上的易达烘,此时就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有气无力。
“一百个,堂叔,我这三年最少杀了一百多个人,要不然我也回不来,在战场上,我不杀你,就是你杀了我,谁还管那么多了,那杀人就跟杀个小鸡子似的,只要在脖子上狠狠一划,一切都解决了。”易楚说话之间,手指在易达烘的脖子上一比划。
虽然只是手指,但是这一划,却是将易达烘的白毛汗都吓出来了!仿佛眼前的易楚当真拿着一把杀猪刀似的。
“堂叔,说实话,我真不想回来,杀人杀上瘾了,那滋味真爽,也不好戒掉,我回来时,我们少将军就说我别回去了。我说不行,我还得回家,家里还有父母等着我呢。嗨,离开了军营,再杀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到这里,易楚很是可惜的舔了舔嘴,好似因为没有人杀,感到很是不过瘾一般。
“楚娃啊,这个,杀人不好,你还是好好…的过曰子吧。”易达烘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就好似易楚下一个要杀的目标就是他一般。
看着易达烘的反应,易楚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隐约的笑意,他知道这个外强中干的堂叔已经害怕了。不过要想让他彻底的崩溃,还是需要再加一把火。
“堂叔别为我担心。我那少将军本事大了去了,就算我真杀了人,找到他,他也能保我平安无事的。嘿嘿,我也只当是他开玩笑,既然回来了,我就安安分分地过曰子。你说是不是堂叔。”
“那是那是,楚娃子你回来就好好过曰子,打打杀杀的事情么,就算了。你今天来到叔这里,咱爷俩就好好的吃顿饭。你爹娘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你叔,兰花,快点杀只鸡,整点菜,我和楚娃子好好喝点。”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母大虫,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个人,以为自家男人已经将田产的事摆平了,当下也是心花怒放,虽然杀家里的鸡多少有点不舍,但是孰轻孰重,她还是能掂量出来的。当下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院子里一声鸡叫,易达烘家养了好几年的大公鸡就命丧黄泉了。对于这只鸡的死,谁也不会在意。正说着军中杀敌之事的易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这只大公鸡被宰杀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如飓风闪电一般,迅速的飞入了易楚腰间那黝黑的葫芦之中。
农家的酒虽然劣质,但是劲头却大,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易楚拉着易达烘的手道:“堂叔啊,你对俺家真是太好了,凡事有您照应着,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一身酒气的易达烘一拉易楚道:“楚娃啊,你爹走了,还有你叔,有事你尽管来找叔好了,只要叔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你办到。”
一顿酒下去,两个人已是微醺,扯东道西的说了好大一会儿,方才松开手来。
从易达烘家门口经过的村民,看着这番情景,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这世道,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利益面前,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更别说这无理还想占三分的易达烘了!
感慨归感慨,同情归同情,但如果让他们为了易楚去跟易达烘理论,打死他们也不会那么做,对于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来说,明哲保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此时的易达烘,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他不但把易楚家的二十亩良田全部还了回去,还夹带着给了易楚半年的收成。
之所以是半年,还是因为易楚拍桌子和他急,要是按他的想法,那可是给一年的。
“老头子,你真厉害,一只鸡就把那小子给打发了,这一下那二十亩地就都是咱家的了。”母大虫讨好似的看着自家的男人,一脸欢喜的说道。
听了老婆的话,易达烘的脸色更是难看,不耐烦地对母大虫怒道:“什么一只鸡换了二十亩地?我告诉你个臭娘们儿,从今天起,再也不能说那二十亩地的事儿!那不是咱家的了!”
说完,两手抱头蹲在地上了。那母大虫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掂着两把断腿的椅子,喃喃道:“易楚这鬼孙,咋就活着回来了呢?”
收回了自家的田产,简单收拾了一下房子之后,易楚就盘坐在床铺上,修炼起来。今天他在易达烘家里的表现,都是靠着他在军中修炼的内力。
虽然已经回到了家里,不再刀头弑血,但是易楚依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修炼,多年的杀场经验告诉他,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当年,如果他拥有超强的实力,县里来的官吏,哪能硬要他去当兵呢?如果不去当兵,爹娘也不会抑郁而死,他也不会成为孤苦伶仃的孤儿!
变强,我要变得更强!我的命运,由我来主宰!
蟒牛气,军中练气的最为基础的三种方法之一,和金刚大能力、混元一气劲号称大陆练习最多的功法。之所以有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在大陆上各个国家的军队,几乎都在用这三种内气锻炼部队。
易楚之所以会选择蟒牛气,那是因为带他的老兵就会蟒牛气。随着法诀的运转,一股股白色的气体从易楚的口中缓缓的吐出,这气体呈乳白色,离体半尺有余就缓缓的收回了易楚的体内。
就在这一吞一吐之间,一声低沉犹如牛吼的声音,就从易楚的胸腹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