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一定难以想象,就在五分钟前我成为了一名作家(吟游诗人)。
《海上观察报》的邀请,专门从事记录杰克船长传奇的海上经历,我以为这是我八十岁退休以后才该做的事,
那时跟你一块坐在夕阳下回忆着这了不起的一生……”
见到采购回来的一大一小两位姑娘,凃夫肉麻的语调让温斯特小姐浑身不自在。
要不是顾忌他一身的伤势,实在很想过去给他一拳。
“《海上观察报》。”
小女孩辛迪咀嚼着这个名字,“先生,我听卖报人提起过这份报纸,那些想要出名的无论海盗还是冒险家。
只要登报后总是会招致同行的嫉妒和海军的注意,不出三个月海上就再没他们的消息了。”
凃夫:“……”
瞧着他吃瘪的样子,苏菲努力掩饰住微笑,“那是别人,我猜杰克船长一定很愿意成为海上名人。”
“当……当然……”
凃夫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这种好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幸好他不算是海盗,光明正大出现在海上也不怕海军追捕。
见到这两位大包小包的提着行李,凃夫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要的东西买得怎么样了?”
“花了些钱,之后两个序列的魔药已经弄到手了。”
温斯特小姐认真点头,脸上尽是笑容。
比起凃夫一步一个脚印攒钱换配方的辛酸路,出海便坐拥百万克朗的苏菲这段时间直接购置了成品魔药。
在纳尼亚的地下市场用金钱开道最是容易,在市面上出个一两万克朗,很容易便弄到序列6以上的低序列魔药。
“诈骗师”途径的后续两个序列分别是序列8传教士和序列7投机之王。
前者跟宗教思想的宣传有关,后者听着似乎跟财富方面有关,只要操作得当,苏菲一年功夫足以达到序列7。
“还有,你要的情报我也给你带来了,鹰身女妖是种半人半鸟形态的怪物,多半出没于迷雾海域。
它们通常喜欢藏匿在迷雾中,发出声波攻击,致人昏厥后再食用人类的内脏。
而歌唱葵在热带地区的岛屿中出现,平常跟普通的葵花相差不大,可一到夜间便会发出奇怪的歌唱声。
这些东西在一些拍卖行或是超凡者的地下聚会上有几率获得。”
苏菲认真的讲述她花钱砸来的珍贵情报,“至于美人鱼的情报市面上流传得很少,她们藏匿在深海极少在近海的海面活动,教会应该卷养了一些才是。”
“这样啊,先不着急,等前面这两样材料弄到再说。”凃夫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做解释,只是瞟了一眼认真整理行囊的小姑娘,
“辛迪,我让你买的霜糖买了没有?”
“嗯,纳洛格生产的霜糖是最好的。”
辛迪从背包里取出一瓶金黄透亮的玻璃瓶,仅仅只是扭开了瓶口的木塞,便有一股甜腻的香味弥漫,难怪连人鱼都会主动上钩。
凃夫有办法定位那天的标记点,借着这个东西能提高不小概率。
如果能引诱出来便成功了一半。
至于如何让她留出眼泪,比起霜糖凃夫更倾向于去买一瓶洋葱榨汁,涂满酱料后腌制个几天总归能凑齐那50毫升的泪水。
呵,50毫升的泪水,得哭成什么样啊……
难怪美人鱼对冒险家这般排斥,也不是没有道理。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凃夫暗自赞叹了一声,他的序列7魔药从离开哥廷哈根后已经消化了一大半。
这次事件后更是全部消耗殆尽,距离吟游诗人只差一步之遥。
……
船票的时间是下午。
这足以让他们安心的在餐厅吃饱饭后再体面的上路,哪怕昨天的班加尔港口上发生了再多刻骨铭心的事。
可一晚上过去,港口上依旧车水马龙,所有基建设施仍然可以正常使用。
发人深省的海葬仪式结束后,平静的珊瑚海近海上来着密密麻麻商船、客船、货运船交错来往。
一艘船到来便有一艘船离开,有人来就有人走,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余晖落下,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了班加尔码头上的等候船只的乘客身上。
凃夫和两位姑娘两女一男的组合,在候船的码头人群中也没什么显眼的,所有家庭都是如此结构。
“先生,姐姐,我们马上离开了纳尼亚,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听见远方大船的“都都”声,辛迪刻意瞟了一眼身后的城市。
她神色间有些迷惘,明明要远离这个只有痛苦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从苏菲将她从来辛特大街救助来后,这个姑娘便一直呈现出听话的乖巧模样,直到离别前看向这座处处都充满着罪恶的城市时,
却少有的露出了与这个年纪不符合的复杂眼神。
“像这样的城市,走就走了,又有什么值得怀念的,等你以后到了北大陆见识到那边的生活,就会忘掉现在这些不愉快的事。
到时,一切再重新来过吧。”
凃夫耸了一下肩膀毫不在意这事,大大咧咧的提起了行李。
“别听他胡说。”
苏菲正想安慰可怜的小姑娘两句,便见到远处忽然升起一道剧烈的白烟,向着天边翻滚。
那剧烈又浓郁的浓烟滚滚升起,可不像是自然现象。
紧接着,又一处方位升起一片诡异的红光,火苗烧起的势头,燃起、越烧越大,直到覆盖了一整片工厂。
看样子着火势还不小,一片连着一片工厂要地,转眼间就要被烧成了灰尽。
“那是……”
苏菲瞟了一眼冒起白色浓烟的方向,惊讶道:“麻药种植园。”
转眼间,大量种植园麻药不知被什么东西给覆盖,泡了冷水后又添加生石灰后,大片种植园起了诡异的反应。
而失火的方向好巧不巧,正好也是凃夫另一项产业成型麻药加工厂。
在同一时间,两处沾满血的产业分别被生石灰和火焰给彻底摧毁,却没能管也没人敢管。
菲利斯总督死亡后,岛上的要事暂时转移到了风暴教会,教会的暴躁成员们则以“搜捕海盗间谍”的名义则早就封锁了现场。
在抓到嫌犯之前,那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啧啧,似乎还都是我的产业。”
凃夫虽然这样说着表情上却不见有多难受,讥讽的笑了两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一众本地人惊叹声中,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辛迪的目光痴痴望着沦为灰尽的工厂和麻药种植园,望着目视明晃晃的火焰浓烟,往事尘埃也都随着这一把火烧光了,一把石灰浇灭了。
她脸上不知伪装了多久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
那些迷惘的、沉痛的、苦不堪言的沉重,
也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粒又一粒的眼泪,滑落脸颊。
这出生在天堂之城却没感受过半点温暖的小女孩,如释重负的又哭又笑。
连泪光里也闪烁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