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集大成的巅峰一刀,挥出的一瞬便耗空了凃夫体内所有灵性。
强烈的疲惫感顿时令祂差点再度陷入沉睡状态,就连原先白日梦想家阶段空想出来的那颗心脏,也差点因为电池耗尽被迫停止使用。
结束了吗?
打出这巅峰一击后,凃夫的手掌都在轻微发抖,浑身的劲道也消失不见。
上一次有这种回味的感觉,还是玩游戏极限五杀时。
轰隆隆——
背后的震撼天地的声响出现,大槐树转化成的人类形态轰塌在雪原上。
祂缓缓转过身去,看向因为没法维持形态的大槐树,它的形态比之刚才缩水了不少,恢复成了一颗挂满尸体的十米高形态。
槐树躯干处一道凌厉的刀痕,正是凃夫的杰作。
咕噜、咕噜……
古怪的声音从它躯干部分传来,悬挂在槐树枝条的男男女女尸体有所动静,他们被无数藤蔓枝条所缠绕,宛若一根根细密的针管。
而此刻那些插遍身躯的针管,正以极快速度被抽空肢体血肉,尸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起来。
到最后一具完整的尸体竟只剩一张干瘪的人皮,那些养分自然被大槐树为了疗伤而吸收。
它此刻的状态差极了,刚才凃夫的攻击足以要了它的性命。
一战之后,
哪怕处于劣势也硬靠提前收集的人类尸首借尸还魂,其生命的韧性让凃夫都不免摇头:真可惜,就差一点。
槐树断裂的躯干开始被慢慢补全,虽然没法再回到全盛状态,却也保住树木不会枯萎。
凃夫已经全力出手,却也没能将这门后降临的可怕怪物干掉,现在灵性已然耗空,哪怕有心想再上去补几刀,只怕还没有对方复原的速度快。
凃夫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还能再说什么,也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若是出发时将卡洛女士或是任意一位达到半神的超凡者带上,现在补起刀来也没这样困难。
这样的怪物,人类不知要付出多大代价才能将其彻底消灭。
一想到对方可能不止有一个,凃夫便感觉头皮发麻,不过晋升神眷者之前,祂都没自信再跟对方交手。
人类,你好!
一道古老而沧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刚才双方的战斗已经将一公里内所有生命清理,战场上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不过瞬息的功夫,吸干了一大半吊死者的营养成分,大槐树残破的躯干便修复完毕,除了那道难以抹去的刀伤。
只见一根刺穿人脑袋的树枝微微向下弯曲,被刺穿者正是才刚死亡的一名超凡者。
大槐树假借着这人之口,向凃夫发出正式问候。
你想做什么?
尽管身体已经极尽疲惫,凃夫仍然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哪怕体力不支也虎视眈眈地注视对方。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动嘴唇的仍然是那名已死的骑士途径超凡者。
它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并且连续用几国语言尝试,这个举动倒是让凃夫皱起眉头:
你已经学会了我们的语言方式?
我只是通过他们大脑的语言系统,传达我想传达给你的话。
大槐树这种诡异的存在方式,让凃夫啧啧称奇,所以,你们从哪里而来?
有人将那个地方称作深渊,深渊的门被打开后我便随同它们来了,我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这正是我想与你谈话的原因。
听到对方还算诚恳的话,这让凃夫还从未接触过这个
世界以外的生物,对更广阔世界的好奇,迫使祂产生了与眼前这个超级生命沟通的想法。
就在刚才你还想杀死我,没法做到后便又想与我谈判,这真是有趣的提议。凃夫话语里夹杂着阴阳怪气,嘲讽起这位不要脸的做法。
杀死你后我能从你的大脑中直接读取我想要的信息,这是最为高效的方式。
大槐树的答案倒也简洁,甚至直率得有些过分。
你是说你能从人脑中读取对他们的记忆?凃夫没有时间去追究刚才的事,被对方吐露的答案吓得后背发凉。
是的,刚才我捕食的对象名为乔治·柯蒂斯,他受雇于南大陆荆棘花保全公司,那一个名为蔷薇十字会的外围组织。
平日负责与全世界的历史考察小队联络,将有用的情报上报进组织内部,此次乔治小队负责的主要任务是在极地外围做勘测活动……
大槐树冷漠地将它从那人脑子给翻了个底朝天。
像读课文似的,将这位可怜蛋乔治的平生记忆都给扒出来了,从身份背景到个人心路历程全部暴露阿紫人前。
再说下去只怕连这位柯蒂斯先生什么时候睡了几个姑娘的事迹也要败露。
如果我不幸被你抓住,第一件事便是毁掉我的大脑,你也绝不会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凃夫放狠话的同时,也向对方展示了祂的决心。
这能力太可怕了,硬盘笔记这些东西,有不想让人看的毁掉就是,直接从人脑中读取对方记忆,只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是没可能了。
我没法杀死你,至少现在不行。
看来你恢复之后仍会杀死我。
我不否认。
凃夫:……
因为对方理智到变态的逻辑话语太过正直,凃夫一时不知道找什么角度开始吐槽。
你跟我之前见过的从那扇门后来的其他生命不同,树木作为生态链中的生产者,用其他办法一样能获取维持营养的有机物。
我想你也不必依靠捕猎人类而活,为何要大量捕食他们。
凃夫尝试着与对方谈话,试图摸清楚这怪物的思维。
信息,我已经说过,初次到来我并不了解你们所处的世界,吞噬拥有记忆的物种胜过于用另类方式获取有机物,这是生存的最佳选择。
不知怎地,每次大槐树借着那死去的超凡者之嘴开口,强烈的违和感便让凃夫感到不适。
或许是对大槐树纯粹理性到变态的思维模式而不满,因为猎杀人类获得信息是最佳选择,所以可以毫不犹豫这样干。
因为没法杀死祂,前一刻还在生死搏斗,下一秒就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谈判桌上,平等地交流获取信息。
你的情绪波动很异常,是在生气吗?
外来物种入侵了我们的世界,当着我的面杀了我这么多同胞,如果是你也很难开心起来。
你们是这个世界物种中大脑进化程度最高的物种,我也只会选择捕猎人类一种。
而从他们的记忆中来看,你们的餐桌上几乎每天都会出现猪、牛、羊,从家禽到海鲜,比起捕食养殖几乎所有能吃的物种,我只捕食人类大脑的口味已经算是很淡了!
大槐树的混蛋逻辑听得凃夫有些火大。
就是这种藐视众生的自以为是,让祂感到相当不爽。
我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足够的有机物维持生长,你甚至可以毫无愧疚感地吞噬同类生命。
而我的同类也抱着相似的想法,这没错。
大槐树似乎知道祂要说什么,没等凃夫说
完便提前给出答案。它消化的大脑已经达到一定数量后,
从那些混乱、无序的思维记忆中推演出另一个答案:
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也会选择相同答案,并且他们会比其他人活得更长久。
大槐树话毕的一瞬间,那颗被悬挂在树枝的脑袋忽然看向极地上空,稍等,有强大的生命个体正在赶来,似乎是为了寻找你,五分钟后祂将降临此地。
凃夫也察觉到了上空有灵性溢散的痕迹,想必卡洛女士已经察觉到那场大战,祂故意挑眉问道: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无意与你们惹上麻烦。
大槐树控制的尸体冷漠开口,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想。我会在祂到来之前离开,但在此之前,我想向你询问最后一个问题。
而作为条件,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凃夫眼珠子上下转悠,决定先发制人。
可以,说出你的问题。
凃夫精神不由地一阵抖擞,你们所生存的世界,也即去到那扇门所在地更早的地方,穹顶之上的星空,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寒冷、饥饿、残酷,到处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因为旧日们无序、令人作呕的喧闹,使大多星球已经不再变得适合居住,我出生的星球与所有物种即为猎物也为猎人。
在无数次合作与背叛中,我们只是为了寻找更安全的地方而流浪。
大槐树的答案已经足够清晰,它展现出星空应有的冷酷。
也将一直以来无数天外来客,屡屡窥视这座适应生存星球的原因说出,他们仅仅只是为了找一处家。
其实凃夫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无法指责这些外来物种们。
那么你的问题是?
你们当中大多数人明明害怕这片土壤,为何仍然选择前来,在我的认知中遭遇危险和明显陷阱时,
优先选择逃离才是最佳选择。
但在我布置的简单陷阱中,频频有人中招,即便能获取你们的记忆,我却没法理解你们的思维
大槐树用它一贯的思维来度量这片土地的人类。
也难怪始终没法理解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类思维。
凃夫对这个带有哲学性质的问题思索片刻,然后给出了祂认为的答案。
跟你认识的所有物种都不相同,或许我们也跟星空所有种族不一样,即便遇上更高位格的存在,
我们也会优先保护弱小者,延续文明的火种。
区别在于?
人类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