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河,发源于北达,经克都、高平、水口关,注入左江。
刘文辉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朔江,水口河在朔江忽然转北,在两国的边境线上轻轻滑过。不少当地百姓便以为这就是两国的边境,实际上水口河北岸的那颗枝叶繁茂的老树,才是边界的标志。这老树本来长在南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偷的连根拔起,移植到了北岸,至今老树下的泥头还是新的。
武家的茅草屋就在水口河北岸的一处山坡上,绝对属于我国的领土。阮伟武带着丛林师进入我国国界,未经我国允许,明目张胆的做着侵略者。他这一次有恃无恐,一个师,一万多人,虽然不是满员,也并非什么加强师。然而对手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阮伟武有信心,而且是信心爆棚。
一指山腰的茅草屋,阮伟武问丛林师的师长:“你怎么看?那些人会如何应对?”
丛林师师长肚子里有气。自己堂堂师长,无论官职还是军衔都比阮伟武这个少尉高的太多。他不愿意听从阮伟武的摆布。阮伟武太傲,一个加强连都没能挡住人家,现在又要搭上自己的丛林师。丛林师可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算是嫡系,对手的强悍程度超过任何人的想想,万一在这里遭受重创,自己的损失最大。
丛林师师长面色阴冷:“还能怎么办?说不定这时候他们已经跑了。”
阮伟武一笑,摇摇头:“不!你错了,他们绝不会逃跑,他们会来进攻,命令所有战士做好准备,小心那些家伙突然袭击。”
作为战士,面对敌人决不能逃跑,他们有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何况这些敌人已经踏入我国的领土,守土有责。所以刘文辉没有跑,既然有武家爷孙弄出的陷阱可以抵挡一阵,那就做一个计划,一个可以一举击溃对手的计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了难,而且难度相当的大。他们五个人,加上武松爷孙也不过七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负伤的。面对近万人的敌军丛林师。如何活命都成问题,还得取胜,听上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刘文辉并不是什么战略家,军事家。即便他是,自己手里的棋子也未免太少了。坐在院子里整整发了一上午的呆,思前想后也没有啥好主意。最好的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七人可以全身而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正所谓,我的地盘我做主,狼狈而逃算他娘的怎么回事?
地上是刘文辉画出来的地形图,有山有水,沟壑纵横,这几天,梅松一直在寻找,转遍了附近的所有大山,竟然没有发现我们的一兵一卒。按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是我国的边界,就算没有大军驻守,巡山的队伍至少也应该有一支。
刘文辉始终觉得这个仗不能打。其他几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大家抱着武器,静静的站在刘文辉的身后。可当刘文辉转过脸来的时候,竟然说的是:“撤!这里不能待了!”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答复。大牛当时就炸锅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要跑?这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就这么跑了算他娘的什么兵?”
刘文辉看着大牛:“你觉得该怎么办?冲上去和敌人拼了?那是送死!只要人活着,总有一天能夺回这里!听我命令,撤!”说这话的时候,刘文辉咬牙切齿。
武老爷子微微点点头。刘文辉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倒也不算莽撞。从这个时候,他彻底放心了,相信自己的孙子跟着刘文辉绝不会吃亏。
大牛虽心有不甘,对于刘文辉他有着莫名的顺从,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刘文辉决定的事情,他就会去干,哪怕嘴上还在骂娘,手上、脚下却不停歇。
梅松和阿榜以猎人的直觉早已感到事情的不妥,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刘文辉这么说,他们从内心深处都是赞成的。
张志恒本就有些胆小,对面是一个师,他们仅有五个人,真动起手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少,他心知肚明。刘文辉下令撤退,张志恒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排长说的对!老爷子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这就走!”
只有武松不甘心。站在那里一直没动,俊俏的小脸上愁眉不展。张志恒推了他一把,武松还是没有动,手里的柴刀握的更紧了。
武老爷子正要上前,却看见刘文辉走到了武松的跟前,一只手放在武松的肩膀上:“兄弟想要报仇?”
武松转过脸,盯着刘文辉:“是!”
“很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报仇,那就不配做儿子!”刘文辉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就这么去,有几分把握?”
武松当然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一成把握都没有。敌人有枪,自己只有柴刀,说不定连一个都杀不了,就会死在山下。他一把攥住刘文辉的手:“刘大哥!我求你,帮我报仇!”
刘文辉点点头,一把将武松搂在怀里:“兄弟,哥哥告诉你,只有自己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和猴子的账慢慢算,不用急在这一时!听哥哥的,先冲出他们的包围圈,只要我们能活下来,迟早都能报仇雪恨!”
武松哭了。这么多天以来,父母的死始终是他心头的心病,折磨着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即便睡着也会在梦里看见父母浑身鲜血的站在自己面前。武松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在爷爷面前流露。而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敌人,替父母报仇雪恨。
听梅松说有敌人就在山下,武松竟然有些高兴,他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是替父母报仇的机会。然而他年纪太小,杀人、打仗不是儿戏。刘文辉将武松埋藏在心里的压抑和不甘勾引出来,顺着眼泪彻底释放。
武老爷子饱含热泪,抚摸这孙儿的后背:“孩子呀!刘排长说的对,我们的族人为了回国等了几千年,你为你父母报仇难道连十年都不愿地等?听刘排长的话,他说的对,要向报仇就得自己先好好的活着,你父母泉下有知,会保佑你的!”
感情的感染力超过了任何东西。就算整件事和你无关,看过之后,也会不自觉的和自己联想起来。很多人不理解女人看见那些韩剧的生离死别时,抱着纸巾盒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果你也认真的看了,说不定比女人哭的更凶。
武老爷子不愿意走。老人家八十岁了,虽然身体硬朗,总归不是年轻人,翻山越岭恐怕走不了多远。老人家淡淡的道:“老朽活了这么多年,今日得遇几位壮士,也算人生一大幸事,我孙儿就拜托各位!”老爷子回屋取出一条布袋,挂在武松肩头,上面古朴的文字,谁也不认识。
六个人明白,老爷子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为的就是不拖累他们几人。大军压境,轻装上阵才能做到快速反应。带着他一个老头,谁也别想从敌人的包围下冲出去。梅松和武松有着类似的遭遇,很明白老爷子的心。阿榜、大牛都是血性男儿,崇尚老爷子的精神。张志恒眼泪婆娑,他一直忍着。
刘文辉一句话都没说,坚定的眼神下露出淡淡的微笑。领着几个兄弟,给老爷子跪地行大礼。武老爷子点点头,慢慢转身进屋去了。
武松是被几人硬拉走的,这是武家唯一的血脉,老爷子将武松交到他们手里,每个人心中都暗暗发誓,就算豁上自己的性命,也得护着武松安全的离开。
茅草屋突然起火,很快便将其吞噬。火焰不是很大,对面的阮伟武等人还是看的清清楚楚。只听说过背水一战,从来没有背火一战。阮伟武有些疑惑。
丛林师师长看了阮伟武一眼:“阮少尉,这是怎么回事?见大势已去,对手这是要**吗?”
阮伟武瞥了这家伙一眼,对这个笑话一点笑意都没有:“你觉得对手会和你一样蠢吗?立刻命令所有士兵做好战斗准备,敌人要进攻了!”说完,就再也不看他了。
“你!”丛林师师长大怒:“阮伟武,你最好看清楚了,我是师长,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尉,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阮伟武淡淡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黎中将!”
“别拿黎中将来压我!”师长恶狠狠的道:“等这件事结束了,有你好看!”
“是吗?”阮伟武一点都不示弱,他必须对这支部队保持绝对的掌控,要不然对手很有可能再次从他的手中跑掉,眼前的这个师长就饭桶,如果不是他贻误战机,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一个师偷越国境,无异于宣战,如果让对方士兵发现,在军事上就会非常的被动。
师长冷冷一笑,一双眼睛冒出杀人的火焰:“呵!那咱们就走着瞧!”
两人在这里横眉冷对,大山的顶上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枪声。枪声急促,火力迅猛。阮伟武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对手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