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声在丛林中想起,几个月来很少听见如此悠长的枪声。回声衬托这枪声,听起来格外的舒服,就好像蒙古人的长调一样,绵长醇厚。
“三个了,三枪干掉三个!”武松对阿榜伸出大拇指:“八百米外,一枪一个,三哥,能不能教教我?”
大牛道:“教了你也学不会,这得苦练,还得有天分,不是谁都能成为神枪手的!”
武松有些气馁。刘文辉摇摇头,拍拍武松的肩膀:“人不能什么东西都会,那样还需要小队干什么?你的医术,你的飞针绝技都是你的优点,我们不是也不会吗?”
“嘿嘿嘿……”武松嘿嘿的笑了。
既然指挥部将如何处置战场情况的决定权下放。师部、团部也跟着下放。一线作战单位的营现在成了真正的总指挥。营帐胡麻子对敌人的渗透也很苦恼。他实地看过,这伙敌人很狡猾,从不与我们正面交锋,要不是黎明,要不就是黄昏,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间,悄悄的摸过来。
地雷阵就这样一点点的被他们蚕食。有时候深更半夜,你正睡的好好的,忽然一声炸响,不用问肯定是哪里的地雷被敌人引爆。工兵们费尽心机搞出来的阵势,又没了一块。
胡麻子亲自带人埋伏过,收获不大。排雷的人不多,两三个,而且十分警惕,稍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撤退。三天时间,击毙一人,一个生擒的都没有。
“***,***和我们玩起了游击战!他们可知道,游击战的祖宗是谁?”胡麻子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生闷气。
指导员端着茶缸,递到胡麻子手里:“不急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我们越着急就越容易出乱子。”
“那你说咋办?”
“何不也效仿一下指挥部?必定我们也不是一线嘛!”
“让那些混小子自己干?”胡麻子看着指导员。
虽然说连并不是最小的军事单位。实际上班长、排长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士兵,只有连长才有资格穿四个兜的衣服。这么算来,连长才是最小的军官。论起年龄,连长也是年纪最小的军官。这么说吧,战士是一群孩子,司令、军长属于爷爷辈。团长、营长那就是父辈,而连长是孩子王。
如果将权利下方到连里,会搞出什么样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一个大孩子带着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屁孩,手里拿着杀人的武器,而且不给他们限制,想想都觉得可怕。
指导员见胡麻子有些惊愕,笑道:“你是信不过你的兵,还是担心你的兵?”
“这话说的!”胡麻子一屁股坐下:“我是怕出乱子!这群小子可不是在训练场上调皮捣蛋了,是会死人的!”
命令下达,连长们有些愣。命令很含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想方设法,不得让敌人占领阵地!这也是从一号首长那里一次次传递下来的命令,胡麻子一字未改。
这道命令没有实际内容,也没有指定谁来组织,或者怎么干。命令在连长之间引了不小的地震,一些相熟的立刻,互相用无线电询问。
刘文辉拿到这道命令的时候,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听着无线电力二连长王新贵的呼喊,刘文辉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老弟呀!这是啥命令呀!我咋看不懂呢?”
“那你有没有问问营长?”
“问了,咋没问,他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说连命令都看不懂,连长别干了!”王新贵的声音很着急:“只好求助兄弟了,你比哥哥厉害给哥哥说说?”
“很明白!别让敌人占领阵地!”
“我知道,可咋弄呀?”
“想方设法呀!”
无线电的那头出现了好长时间的沉默。呼喊,王新贵一声吼:“哦……!我明白了,兄弟的意思是不是,咱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只要别让猴子靠近就行?”
刘文辉没有回答。王新贵在无线电里哈哈大笑:“还是兄弟脑子好使!这次就让那群猴子见识一下爷爷的厉害!”
其他连怎么干,刘文辉不知道,也没有问。为了这道命令,刘文辉将八连仅剩的十一个人全都召集来开会。他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指导员到底年长一些,说话和思维都是最清楚的。指导员的设想与刘文辉的设想惊人的一致。首先,阵地前面一百米宽的雷区是他们的第一防线。如果敌人突破了雷区,只需要一个排,就能将他们解决,所以必须尽量迟缓敌人通过雷区的速度。
其次,万一敌人过了雷区,就需要强大的火力支援。3号猫耳洞位置靠前,首当其冲成了第二道防线。大牛的‘麻烦’是他们最主要的杀上武器。为了稳妥4号猫耳洞是他们最后的防线,如果敌人攻上阵地,就要在4号猫耳洞里和敌人决一死战。
计划已经制定,实施随之开始。刘文辉给这次行动起名“拍苍蝇”。那些猴子就像苍蝇一样阴魂不散,没完没了的缠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要动用苍蝇拍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第四个工兵被放倒在雷区的边沿。
阿榜记得清清楚楚,这两天他一共打出了三十一发子弹,有三十二个敌人死在他的枪口之下。从松毛岭望下去,八百米外的一掉直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具尸体。这些尸体是最好的诱饵。敌人在十几年前,经过我们的教诲,学会了不放弃每一个战士,哪怕是他们的尸体。所以这些尸体他们是一定会运回去的。
前两天,敌人收尸明目张胆,被阿榜一枪一个,将那些来收尸的家伙放倒之后,敌人也学聪明了。再也不敢白天来,只在晚上偷偷的将尸体偷回去。
张志恒用望远镜看了看:“行了,今天又是平安无事!可以睡一觉!”
八连的拍苍蝇战术收效很大。如此好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老山传了出去。别的连队纷纷效仿。他们也不再搞什么埋伏,抓俘,学着八连的样守株待兔。老山的守卫形势一片大好。
“哈哈哈!这个狗剩还真有点小聪明!”胡麻子哈哈大笑。
指导员道:“看来咱们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什么时候把那个刘文辉弄来当个参谋,我看也不错!”
“算了!”胡麻子立刻反对:“这小子是有些鬼点子,却不好管教,离这么远都让我心烦,留在身边?我还想好好活呢!”
“哈哈哈……”
阮伟武一筹莫展。敌人的狙击手太厉害。扫雷的工作是个细致活,一旦挖出地雷就只能趴在那里,一点一点慢慢来。敌人的狙击手就在这个时候下手,工兵连躲的地方都没有。特别是最近这两天,工兵损失惨重,已经不能完成扫雷的任务了。
“上校,要不要用炮轰法,直接把炮弹打进雷区,引爆那些地雷?”
“没用,大炮一响,山坡上的树木野草全都没有了,这对于我们进攻一方不是好事,人家居高临下,我就就是活靶子!”
“那怎么办?这些对手也太狡猾了!”
“命令工兵撤回!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这连天安静的厉害,刚刚杀顺手的狙击手们突然发现没有敌人再来扫雷了,大家很高兴,在这第一场较量中,他们算是赢了,底气也足了,相信无论敌人有什么招数,他们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然而,刘文辉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趁着这个时机,应该去侦查一下敌人的情况。
梅松自高奋勇。这活他最拿手,刘文辉也最放心。
一晃三天过去了,梅松已经去了三天,却没有半点消息。八连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可能是出事了。
指导员对刘文辉道:“连长,不能再等了,大家都很担心,还是派人去找找吧?”
刘文辉摇摇头。他心里明白,如果连梅松都出事了,再派人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哪怕是坏消息也只能等。
“不用,他一定会回来的!”
又过了一天,在众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中,梅松终于回来了。满身的疲惫和伤痕,武松连忙替他处理伤口。所有人都围在梅松身旁。梅松大口喘气,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什么情况?”
“水!快拿水来!”
喝了点水,缓了口气。梅松这才道:“不是什么好事!敌人这次也是重兵,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集中,相当分散。”梅松微微一笑:“你猜我看见谁了?”
“这个时候还卖关子,快说!”
“老对手,阮伟武!”梅松说出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刘文辉深吸一口气,皱起了眉头。
“阮伟武是谁?”
大牛将有关阮伟武的情况向指导员做了介绍,补充道:“这小子竟然还没死,真他娘的阴魂不散,要真是他,那这仗有的打了!”
“立刻向营部报告!并通知其他兄弟部队,加强戒备,敌人肯定有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