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防化团的训练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防化团比不上作战部队,就算是最普通的作战部队恐怕也不如。他们每天除了例行公事样的长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训练。吃完饭就是上课,一上午的课程让大牛昏昏欲睡。他情愿上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一仗,也不要愿意在这里听那些新兵蛋子给自己讲什么事毒气,什么事腐蚀。
到了下午,就是学习如何使用那些奇形怪状的装备。当一整套东西穿戴整齐,再看那些人,别说打仗,走路都会变得困难。雪白色的防化服在战场上就是活靶子。诺达的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呼吸都变得困难,还影响视线。至于身后背着的氧气管子,死沉死沉,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手里的各色仪器上面的指针只要一跳动,大牛就开始打哈欠。
刘文辉学的很认真,这些东西看上去普普通通,每一样都有各自的作用,穿上他们可以在充满瘴气的丛林里行走自如。何况还与自己即将执行的任务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就得好好学,只有学会了,才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这几个兄弟不会没必要的死去。
作为子弹小队的队长,刘文辉需要对每一个队员负责。不但逼迫大牛将防化服穿上,还让他试着习惯它。作为防化新兵,他们的所有知识都是匮乏的,很多时候负责训练他们的战士,说的口干舌燥,却看见几人瞪着牛眼看着自己,就知道一个都没听懂。
防化知识本来就不是给这些大老粗教的。防化团的兵至少都是初中毕业,在那个刚刚结束了动荡的年代,初中生已经算是人中龙凤。将这样一批人聚集在一个地方,已经算是军中最有知识的一群人。自然看刘文辉和大牛他们就好像土包子一样。
刘文辉他们在防化团的任务是七天,已经过了三天还是没有明白,各种仪器的使用和上面数字的意思。教官心里着急,嘴上便起了泡,说话的时候总是吸溜,老有口水掉在胸口,这件事成了大牛等人取笑教官的借口。
刘文辉是初中毕业,听起来倒也能明白几分。其他几人可就没有这心思了。张志恒以前是个汽车兵,那也是用了三年时间才练出来的,其他如大牛、梅松、阿榜、武松几人几乎都是目不识丁的家伙。给这样的人讲解防化知识,无疑是对牛弹琴。
在第四天的下午,教官实在忍受不了。眼泪汪汪的去向张玉堂报告。那神情就好像死了娘一样,哭就算了,说话还不断的吸溜,听的人总觉得这家伙有什么怪异的癖好。张玉堂摇摇头,接受这几个人在他们防化团集训,也是看在许大志的面子,如果当年不是许大志主动退让,他没有资格做这个团长。
张玉堂拍着教官的肩膀:“好了,明天我去看看,这些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要想镇住他们,你们谁都不行。”
第二天中午,所有人在临时的教室里嬉闹,研究如何整治教官的时候,张玉堂背着双走走了进来。到底是团长,虽然有点不太像团长,但是站在那里还是给人一种仰视的感觉。刘文辉连忙喊了一声敬礼,所有人立刻规矩的站好。
张玉堂着重看了大牛一眼,这六个人里,就大牛最不听话,也学的最差。刘文辉这个队长似乎有点不怎么称职,其实那是刘文辉故意不管的结果。他也觉得,那个小教官说的东西太过浅显,就是一些基本的防护知识,他们要执行的任务危险程度不用质疑,如果没有拿手的绝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玉堂,淡淡的一笑:“你们呀!”
刘文辉道:“报告,不是我们不想学,我们觉得教官教的不好!”
“子不教师之过,这点我还是懂的!”张玉堂慈眉善目,一点都没有兴师问罪的架势,这让几人彻底放松下来。
大牛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爬:“张团长,还是你地道!我保证以后不再胡闹了!”
张玉堂又是一笑:“好,那咱们就开始上课,你们先说说你们准备学些什么?”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问住了。张玉堂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脸上的笑容让几个人的脸红了起来。对于防化知识,他们都是门外汉,他们那里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喜欢小教官的原因是因为小教官看上去弱不禁风,这样的人如果放在作战部队就是被欺负的对象,不欺负他怎么对的起利剑大队的名号。
“防化,防化,无外乎一个防字,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我们在进入存在毒气和病菌的地方时,不会受到伤亡,而且将那些有毒的东西排除掉,为后续部队或者作战部队腾出作战空间。其实呀,你们的小教官教的没错,他已经将防化的精髓教给你了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防化团,有称为防化学部队,主要是防化学污染的部队战争期间,敌方如果对我国使用化学武器、核武器、细菌武器、毒气、生物武器,会给我**民带来大面积伤害。就需要大量的防化学部队来杀菌、消毒,带领人民转移、疏散,并拆除、摧毁敌方的制造细菌、毒气、辐射、沾染的工厂和设施。防化部队是我军一支重要兵种。”
“不错,你们在前方杀敌的确很危险,也很痛快,枪枪毙命,血染沙场,很多战友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一点,我老张也觉得光荣,因为那也是我的战友,但是你们别忘了,这几年我们防化团也做了很多的事情。”
张玉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实际上,你们作战部队并不是第一批抵达这里的人,我们防化团早在你们之前就已经到了,战火让这里的变的千疮百孔,死去的百姓和士兵堆积如山,如此多的尸体在闷热的天气里,造成瘟疫那是非常可怕的,你们可听说前线发生过瘟疫?”
几人连忙摇摇头。张玉堂脸色郑重:“这就是我们的功劳,为了阻止瘟疫和各种疾病的发生,我们的这些战士,每天奔波在战场的各个角落,对有可能出现病菌的地方进行消毒,别说药瓶,就是用于稀释药品的水,就有几十万吨,很多地方汽车不能走,他们就得自己扛!”
“就拿你们的那个小教官来说,他曾经带着三个战友,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里整整忙活了三天,你们是见过尸体如山的场景的,他们看见的比你们看见的还要可怕,腐烂程度不同,面貌不同,各种惨象就算是你们恐怕看了也会做噩梦,而他们三个硬生生组织了一场大瘟疫,你们说他们伟大吗?”
没有人说话,大牛红着脸一声不吭。张玉堂有道:“这里曾经是中日的战场,日本人在这座山里布置了很多耸人听闻的鬼东西,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几年,我们拆除和销毁的细菌武器,化学武器就不下数百枚,这要是出现一点问题,那可不是一颗炮弹那么简单,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的悄无声息,据我猜测,你们的下一个任务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吧?……”
“张团长,您别说了,再说我大牛越发觉得我不是东西了!打今儿起,俺大牛好好学!
张玉堂点点头:“好,既然话都说开了,咱们就好好上课!”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是防化团的谁来,刘文辉他们全都认认真真的听,乖乖的学。每次看见那个被自己欺负的过的小教官,大牛都会嘿嘿的傻笑,吓的小教官以为这家伙有什么其他的癖好,唯恐避之不及。
李碧清看着这群野人忽然间变成了乖娃娃,几度的不适应。自从这些家伙来到防化团之后,犹如死水一样的防化团,终于惹恼了起来。这才有点不对的样子,一群热血青年待在一起不应该死气沉沉,刘文辉他们就好像是扔进平静湖水中的那颗小石子。
每个人都身怀绝技,每天晚上战士们都要看看几个人的表演。看着操场上起哄的一大群战士,李碧清不解的问张玉堂:“老张呀!你是怎么降服这几匹野马的?”
张玉堂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之所以看不起我们防化团的人,就因为觉得我们一个个无事可做。”
“哎!”李碧清叹了口气:“本来就是,我们来这里三年了,营房都建了起来,连前线是啥样子都没见过,每天除了去给那些死去的战友消毒,真的是无事可做!”
张玉堂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没有我们这里早就没有人烟了!所以我就将真话给他们说了,当然得增添些别的作料,要不然那顿饭就没有味道了。”
李碧清虽然肌肉发达胡子八叉,心里却是一点不糊涂。一听这话就知道张玉堂撒了一个小谎,往自己的脸上贴了点金,好让那几匹野马不要小瞧。李碧清哈哈大笑:“我们防化团的团长大人智谋原来是用来对付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