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雨夜有点漫长,特别是对这个俘虏来说。
俘虏希望用自己的沉默来抵挡刘文辉的询问,他已经能猜到其他的几个同伴现在的下场如何。既然眼前这个人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就已经证明其他人肯定遭了毒手。想明白了这些,俘虏反而放下了心思,一双眼睛就看着刘文辉。
“行了,放下手吧,咱俩就做在这聊聊,离天亮还有一会。”刘文辉示意前面的那块石头,虽然不知道干不干净,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意义了。
俘虏乖乖的转身坐到了刘文辉对面的石头上。刘文辉哈哈大笑:“看来你懂我们的话,那就别装了,反正你死定了,就当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虽然不是你们家乡的话,人死之前应该要说点什么。”
“哎!”俘虏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也很奇怪。然而现在是夜里,刘文辉看不清俘虏的面部表情。俘虏用蹩脚的中文道:“看来我们这次的计划还是不完美,我们几人连一个你都应付不了,你的蟒蛇小队恐怕更加难以对付。”
刘文辉点点头:“这话你说对了,如果论枪法,阿榜比我好,论勇气,我不及牛哥,论侦察我没有梅松厉害,论投弹我没有张志恒精准,论飞针我不必武松,我就是我们小队最差的一个。”
俘虏满脸的鄙视,幸亏刘文辉看不见,要不然一定宰了他:“可是你是他们的队长,谁都听你的。”
“没想到你对我们的情况还知道的这么清楚,其实我挺佩服你们这些人的,在我们国内竟然没人发现,我们就不行,只要进入你们国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看出来,哪怕我们说着你们的话,还是隐藏不了我们的身份,能说说原因吗?”
“你如此聪明,这一点为什么就没有看明白?不会是故意问我的吧?”
刘文辉连忙摇头,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绝对没有,这个问题一直想问,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今天正好,咱俩都无聊就说说。”
“好吧,那我就说说。”俘虏往刘文辉身边挪了挪,刘文辉在树下,他坐的那块石头在雨地里,雨还是很大淋在身上真的不舒服。
“说出来很简单,你们中国人天生就有一副高傲的心,在我们国家无论是谁都不会如此高傲,普通人生活的辛苦,生计已经让他们弯了腰,我们早已经被战争折磨的筋疲力尽,那些看上去趾高气昂的长官,也已经对你们的军队畏惧的不成样子,而你们呢?正好与我们相反,百姓丰衣足食,军人战无不胜,这就是你们的优越感,与我们的生活格格不入的。”
俘虏这句话说的很长,也很激动。当说到他们的国家时面露死灰色,而说到我们的时候,脸上是向往转身间又便成了仇恨。这一次他离刘文辉比较近,刘文辉模糊的能看清俘虏的脸。
伸手从俘虏的手里那会自己的三棱军刺,放到身子的这一边:“你说的有些道理,看来你是个聪明人,那为什么你们能在我们的国家潜伏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你们?”
军刺从俘虏手中被拿走,他没有半点的尴尬,接着道:“实际上你们的百姓挺好,几十年不打仗他们对于战争完全没有认识,我听说当年日本人占领你们国家的时候,就连三岁的娃娃都能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们的生活平静的太久,要想在你们国家潜伏先来太容易了,保持微笑就能走遍天下。”
俘虏特意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这家伙长的不好,笑容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虽然没有大牛的那种恐怖,一张丑脸还是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刘文辉呵呵一笑:“看来我们的百姓真的是太善良了,就你这张不敢恭维的笑脸也能得到他们的认同,悲哀呀!”
“在你们国家就算是现在的生活已经比留在我们那里好多了,虽然担惊受怕,至少可以吃的好一点,穿上你们的军装,随便走进一户百姓家就能吃一碗热饭,而我们的百姓恨不得我们这些人全都死完才好,我们是在保护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俘虏忽然间便的沮丧,因为刘文辉用从他的手里拿走了自己的手枪,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让俘虏去偷,当然有些沮丧。
刘文辉道:“这话你就说错了,其实你并不是保护他们,而是保护那些住在河内的官老爷,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能锦衣玉食,你们却要拼死拼活,我们的百姓能这样对我们,是我们的军队一直做着保护他们的工作,你们只是在打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当年与法军、美军作战的时候,你们的百姓应该和我们现在的百姓一样,但是现在你们进攻缅甸,又来打我们,这不是保家卫国,这是侵略!”
刘文辉越说越激动,顺手抢过俘虏手里那块刚刚捡回来的石块扔的远远的,气的俘虏干瞪眼没有一点办法。
“谁也不愿意打仗,也不允许别人欺负我们,本以为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就会收敛,没想到竟然得寸进尺,好呀!那咱们就看看谁能笑道最后,这么给你说吧,我们的首都离此四千多里,你们的首都里茨四百多里,我们的百姓八亿,你们的百姓还不到五千万,这仗从一开始就注定你们输定了。”
俘虏没有说话,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听到了总是自己的国家如何的强盛,自己的军队如何的勇敢,自己的领导人如何英明。自从来到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眼前这些人的眼中,他们所谓的强大完全是自大的表现。就像今天一样,自己在偷袭的前提下,却被人家轻松干掉五个,这样的战争早已明朗,何必继续。
刘文辉从俘虏的身后拿过他刚刚捡起的一根木棒,有以下每一下的在地上戳来戳去,他没有打扰俘虏的思想,他不是政委,更不是政工处那些负责俘虏心里的干部。就因为没事干所以才和俘虏说了这么多。他不指望俘虏能听进去多少,只盼望赶紧天亮,好来人接走自己,他还要赶去昆明,不想再这里耽搁。
俘虏的手在身边不断的摸索,希望能找到别的东西,可惜没有了。满手的泥巴在雨水里冲洗,感受雨水的流动,他变得平静许多。死亡其实不可怕,早就想死了,活着完全是行尸走肉。今天下午,队长将他们几人集合起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一次九死一生,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那个坐在车内的家伙。
“你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刘文辉突然问道。
俘虏没有隐瞒:“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执行命令,在这里队长就是我们的领导,他说的话我们照做就行不用思考,这也是我们不应该问的事情。”
“说实话,我们的内部是不是有你们的人?”
“应该有吧!”俘虏没有反驳,他也认为有。
“你觉得如果安插奸细最好的地方是在那里?”刘文辉莫名其妙的笑了:“该不会就是我们林场吧?”
俘虏没有笑:“这真不好说,其实要给你们安插奸细事件很困难的事情,你们的军队管理方式很正规,不像我们谁是谁的人不知道,就连我们队长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是从那里来的,以前干过什么谁也不清楚。”
刘文辉不在说话了,这一次轮到他沉思了。从一开始刘文辉就在怀疑这件事,只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清楚我们的军队已经做的很好了,每一个人都是有档案可查的,如果敌人要安插奸细进来的确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除非他们早在几年甚至十几年前就有这计划。然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军的调度?除非他们在高层也有奸细。
刘文辉摇摇脑袋将这种想法从脑子里去除出去:“行了,别想对我动手,你的伎俩我还是能应付的,放下你手中的木棍,我可以保证在你要对我不利之前我一定先杀了你。”
俘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右手中握着一根坚硬的木棍,这是一根橡树枝,非常的坚硬,就算是经过雨水的浸泡还是很硬的。别小看这根树枝,只要运用合理,完全可以杀死一个人,脖子,脑袋不管从什么地方刺进去都有可鞥要了性命。
俘虏叹了口气,扔掉了手里的树枝。他彻底放弃了,这一次是真的放弃了,将手里的泥巴搓一搓,希望雨水能将他的手洗干净。
“你是准备杀了我,还是作为俘虏交给你们的人?”
“你猜?”
俘虏笑了:“应该是要杀我我吧?其实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就是被我打死的,那个一开始你应该就知道,射击的方向上就能看出来,所以才会最后一个来找我。”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就是他们的队长吧?”刘文辉看着俘虏,似乎在欣赏他的所有动作。
“是的,我就是他们的队长,还可以告诉你,我叫李清华,是个少尉,隶属于特工二师,这一次进入你们国家的内地都是我们二师的人,至少在七百人左右,前几个月遭到了你们的检查损失了一些,现在还有三百多人,都在你们各个驻军的周围,随时准备攻击那些落单的士兵。”
俘虏忽然间变的很健谈,几乎说了他能说的一切:“不过我可可以告诉你,你找不到他们,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从不会暴露自己,就算是你去找也找不到,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虽然还比不上你们的那个什么林场里出来的人,然而在这些大山里我们比你们懂得怎么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