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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有雪,虽然时间还并不算晚,但投宿在客栈中的客人早早便回房去了。大堂里平时看着敞亮,但在冬夜里却让人遍体生寒,尤其是在人少的时候。

李煜虽然径直朝黄裳那一桌走了过去,但眼角的余光依然让他捕捉到了另外几人的身影。那几人穿着很是普通的武人服饰,身边的凳子上均是放着包裹,一柄柄常常的兵刃横放在包裹上。李煜再也不会认为他们是些没有拜入师门的江湖人了,对于那些普通的门派弟子来说,取得下山历练的机会后在门派外便能随意换装了。这个常识,实在血瞳有些嘲讽的笑声中学习到的。[]

“喝不喝酒?”黄裳虽然口上闻着话,手上却是毫不迟疑地满上了一杯,然后伸手一弹,酒杯便稳稳地移到了他的对面。

李煜在黄裳对面坐下,随意地放下紫霄剑后端起面前的酒杯,浑然不顾那边桌子投过来的异样的目光。伸手端起酒杯,顿时便觉得了一股温热,这酒却是才温的。他对酒和对茶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尽管他知道许多闻名江湖的大侠都是无酒不欢,但他就是爱上不了,即使那香味再浓郁。轻轻地嗅了一口,一阵让人迷醉的芳香扑鼻而入,应该是这店里最好的酒了吧!

“陪我喝一杯。”黄裳说着儒雅地举起酒杯,说完也不等李煜反应,仰首便饮了下去。

李煜便学他一般,将手中酒杯一端,朝黄裳示意了一下后,一口灌了下去。辣,很辣,喉咙中如同燃烧起来的感觉让李煜顿时便被呛住了,酒水四溅中显得狼狈无比。空气中本就浓郁的酒香,更是芳郁了一些。这酒,似乎和以前喝的有些不一样。不对,其实不是酒味变了,变的只是自己而已。

黄裳对李煜的情形视若未见,一个人在那慢悠悠地喝起来,酒到杯干,无比畅快。

“哼,真是可笑之极,不会喝酒便不要喝了,这般糟践好酒,实在是暴殄天物。”一声冷哼传来,虽然那声音努力让自己的发音字正腔圆,但在一些转圜细节上还是有些生硬。若是一般人听见,或许也就蒙混过去了,但李煜却是见过波斯人并去过大理和西夏,对外国人的发音很有印象。这,或许也算作一点天赋吧!“小二,小二,快快过来。”那人说着却是传唤起店小二来。

店小二却是很敬业,那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他便站在了那些人桌前。“大侠们有何吩咐?”

“我且问你,我们要的可是你店里最好的酒水。”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坛,酒坛上有着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仙醪酒”三个字。这是京城名酒之一,乃是本店最为昂贵的酒水。

小二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侠,这仙醪酒正是本店最好的酒水,这点小的敢用性命做保!”面对这些江湖人,这店小二倒是丝毫怕惧都没有。

那人一直便那眼睛盯着店小二,在看到他脸上坦然的表情后,将手一摆,指着李煜他们这一桌,“那他们喝的是什么酒,何以如此芳香。”

店小二闻言一笑,“大侠有所不知,那两位客官所用酒水并不是本店提供的,具体是什么酒小的也不清楚。”说着看到那人失落地巴扎了几下嘴,心中暗暗有些好笑,“若是几位没有其他事了,小的便先告退了。”

那边的动静虽然闹得不大,但这大堂中并没有其他人在,不用特别去注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去,把那几人赶出去。”黄裳重新给自己满上一杯后,忽然对李煜说道。“

李煜胸中燃烧一般的感觉已是慢慢平复了,听到黄裳的话后,他立即扭头朝那几名武人看了过去,谁知道看见的却是一双双满含敌意的目光。很显然,黄裳之前的话语被他们听见了。黄裳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小,如同悄悄话一般了,若是一般人在那些人的位置是绝对听不见的,可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听了个明白。

“小心些,别死了伤了。”黄裳说完便不再管李煜了,喝酒的同时口中喃喃自语起来,李煜略微听了一点,依稀是李白的《将进酒》。

去,亦或是不去?李煜看了一眼黄裳,毅然地长身而起。虽然黄裳并没有说出什么奖励来,但许多事情只要自己心中有数便可以了,不是么?

那几名武人见李煜竟然真的站了起来,直接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互相看了一眼,眼眸中满是不加掩藏的疑惑。之前此人进来时他们已是打量了个完整,分明只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罢了,倒是他手中那把长剑很是不凡。出来之前虽被警告过不可惹事,但送上门的软柿子,不捏不白捏。

李煜在走出一半距离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本来是一往无前的决绝,突然严肃了起来,眼神中更是透出警告的神色,这让那些跃跃欲试的武人更多了一分疑惑。在看到那些人抽刀的动作缓了一缓后,他心中的忐忑微微平静了一些。

“快走,快走,快走,快走……”李煜在靠近了一些后,嘴唇一张一合,很是夸张。那些人都专门学习过汉语,应该有人能看懂自己想说的是什么吧!

李煜又走近了几步,忽然听得“呛”的一声,有人拔出了兵器,是一柄长刀,比中原常见的要更弯一些,明晃晃的刀刃在寒夜里更让人心寒。李煜离他们的距离已是不足五步,危险之极。就在那抽刀之人就要扬刀砍过来之时,一只手捏住了刀背。

“我朋友喝酒时想清静一些,请各位行个方便。”李煜先是大声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商量的意味。“快走,那人已是发现了你们的身份了。”后面这句乃是快速低声说出,仅仅只能让这几人微微听到。

那几人听到,素养很是不错,这次连互相看一眼也是没有,依然用敌对的眼神看着李煜。而那名捉刀之人更是放开了口,任凭那柄钢刀恢复了自由。“我呸,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来吃爷爷一刀。”说完便要举刀砍来。

李煜见到,装作偷偷摸摸地回头看了黄裳一眼,在看到黄裳依然在那边自斟自饮、状若大醉后,这才回头。“几位兄弟,请代我向李将军问好。”说着右手提到胸前,拇指翘起向上。他一直无法肯定这些人的身份,本来是准备敷衍过去的,这时却是逼不得已做出选择了。一品堂的暗号他是不知晓的,希望这个手势能让他们看明白!

这倒不是说他为了赶走这几人不顾性命了,与其说是将赌注压在了这些人的身上,还不如说是认准了黄裳不会见死不救。黄裳也许对别的人都可以冷血,但婉儿是他的软肋。自己是婉儿变相的恩人这一身份,便是他毅然起身的最大凭借。

“哼,扫兴之极,我们走。”说话的声音正是之前招呼店小二的那人,口中说话的同时给李煜递了个眼色,手上更是做了个推的手势。在收到李煜了然的眼神后,那人伸手便朝李煜推了过来。李煜本来是准备自行后退的,谁知道那人手上的速度倒是极快,胸前微微一重,已是忍不住“蹬蹬”后退,连撞了几张桌椅才停了下来。

***

“干杯,为了战争!”黄裳说着,举杯虚空一敬,满口饮下。在看到李煜安然返回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吧,想问什么?”

李煜端起面前早已满上的酒杯,再次灌下,这次倒是没有被呛到,只是他忘了,他现在只是普通人而已。有的人,天生便爱酒,天生便会喝酒,很显然,他不是。一杯酒下肚,他的脸上顿时像有火燃烧起来了一般。一股眩晕的感觉瞬间让他有些飘飘然起来。黄裳问话中似乎有着想问什么都可以的意思,但有的问题,显然他是不会说或是无法说的。

“呵呵,你真的是婉儿的爹爹么?”李煜看着眼前摇晃的世界,口无遮拦地说道。说完后便盯着已经空荡荡的杯子傻笑起来。

黄裳见了,伸手一吸,那空杯子应手便朝他飞了过去,在满上之后,重又被安稳地送了回来。“老夫,当然是婉儿的爹爹,姓黄名裳。”看着再次端起酒杯的李煜,“老夫敬你,因为婉儿。”

李煜手中的酒杯最终没能倒向嘴中,在递了一半的时候很突兀地掉回了桌面,酒水飞溅而去。而他,直接便趴在了桌面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黄裳看着醉倒的李煜,叹息了一声,“这个世界,真的并不适合你呢?天下人,又有几个是能真正相信的呢?”说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醉吧,好好醉一次。等你醒来的时候,世界将会走向另一个终点。”言辞之间,目光炯然,被他握在掌间的酒杯,已是化为了齑粉。

“咚咚咚”,客栈的大门忽然被人敲想,等店小二去开门时,兵甲响动中,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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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关于第一卷和第二卷的修改问题。作为在下的第一本书,本来是想着能写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便能让自己满意了。可转念又想到,还是让它再好上一些吧!多一些铺垫,让一些情节不再那么突兀,这,便是我修改的目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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