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辛甘住的小区,她停下车,“我到了。”
左然郴一言不发的走下来,他关上车门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这么走了。
辛甘用手做成手枪的姿势冲他后背啪的一下,也算是解解恨。
她把车开到停车位,刚准备下车,忽然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个东西。
她拿起来一看,是药膏,就顾云初给她用那种,功效很神奇的。
捏着药膏,辛甘的脸有点发烫。
她能感觉到,这一定是左然郴故意扔下的,大概想给她又不好意思。
她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给他,“谢谢你的药膏,虽然我已经好了。”
发完后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室里盯着手机,像个傻瓜。
屏幕终于亮了,她一看他回的信息,差点吐血。
他效仿那天晚上她回的,“呵呵。”
好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辛甘觉得这都是自己的报应呀。
————
第二天上班,她以为又可以偷点清闲,谁知道广告部主任却让她跟着常诗诗出去拜访客户。
昨天看小胖子还不错,今天就觉得面目可憎了,辛甘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但即便是这样,一样少不了被人讨厌。
常诗诗终于买了长袖的衣服,领子前胸一直到后背那块是透明的,她穿上薄款的呢大衣,化了个烈焰红唇,讲真儿,她让辛甘想到了龙庭的染姐,但是染姐那人有味道,即便是风尘里混久了,人家也带着一股妩媚的胭脂香气,可常诗诗这样不伦不类的样子格外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当然,这只是辛甘的个人看法,就像在张爱玲小说《十八春》里写的,漫璐的妆容在漫贞眼里就是红粉骷髅,可是在祝鸿才的眼里就是格外的*,大概常诗诗的客户跟这个祝鸿才一个欣赏水平。
常诗诗拽的能上天,“辛甘,今天带你去的是个高级会所,你可要给我长起眼神儿来。瞧瞧你穿的,都跟主任说了,这样的人没法带出去,他偏不信。”
辛甘也不说话,横竖她心里有了总编的话,虽然这职场也是风云变化,但辛甘还是觉得总编的话是可信的。现在暂时的在屋檐下,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辛甘没想到常诗诗带她去的是龙庭。
她真怕被认出来,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过她是多心了,白天的龙庭和晚上完全不一样,白天的这里就是精英老板商谈生意的正经场所,服务生都穿着雪白的衬衫和黑马甲,而且也不是晚上的那些人,连经理都不是染姐。
那晚上的遭遇,现在想起来就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怪梦。
常诗诗进门后就把大衣脱下扔给了服务生,辛甘穿的是一件到脚踝的大毛衣,很吊丝那种,不好意思给人,又太热,只好脱下来挂在手臂上,她里面的也是肥肥大大的T恤牛仔裤,和这里的豪华完全不搭。
她们要拜访的杨老板在游泳,看到她们便往岸上爬。常诗诗接过雪白的大浴巾,忙给他包在五短的身材上。
杨老板顺势捏了她一把,“诗诗小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
常诗诗很有节奏的在他怀里扭着腰,“还不是杨总您的西北风呼呼的就把我刮来了。”
杨老板捏着她的下巴哈哈大笑,“这小嘴儿真甜,我可要尝尝里面,也是这样甜?”
常诗诗半推半就的躲开,然后朝着辛甘的方向一努嘴,“您别这样,有同事一起呢。”
杨老板是人中*,一眼就看出了不施粉黛的辛甘姿色却胜过常诗诗许多,他眯起眼睛招招手,“同事呀,赶紧过来,大家认识一下。”
常诗诗带她来的目的就是让她吃亏,自然是大力推荐她,“杨总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报社最宝贝的人儿,辛甘。”
“心肝儿,哟,叫的我骨头都酥了,小心肝,那你说说,一年需要多少赞助呀。”
辛甘避开他们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态度极其倨傲,一点不像来拉业务的业务员。
杨老板对她的意思越来越大,招手让常诗诗俯身过来,他低声问:“这个,也,嗯,你懂得。”
常诗诗今天是憋着坏来的,反正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推到杨老板身上,“是呀。不过估计要做做样子,假清高。”
杨老板捏了她一把,“在你杨哥这里,什么样的女人都得浪成水儿,你说是不是?”
常诗诗装出羞涩的样子,“讨厌你。”
辛甘懒得看他们,拿着手机跟金星星吐槽,她打字,“那个姓杨的一直往我这边看,还跟湿湿姑娘窃窃私语,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金星星赶紧回她,“那你可要小心,那个地方的什么东西都不要碰,吃的喝的,我上次就听说他们那里有各种药,吃上能浪的不是人,很多女人都是这么*的。”
辛甘警惕起来,“你说的对,我要想法赶紧走,妈的,别让践人算计了。”
金星星逗她,“也许你喝了药不一定跟那个武大郎*,会有个又帅又有钱的总裁救了你然后跟你春风一度,你怀了宝宝生下来,然后孩子长大四五岁跟他亲爹一模一样……”
“闭嘴,你以后少看点小言,事实大多是美少女给大野狼糟蹋了,懂吗?”
刚把这句发出去,那个杨大狼忽然站在她身后,“美女,你在看什么?”
辛甘迅速黑屏,淡笑着说:“没事,随便看着玩。”
他把手里的果汁递给辛甘,“喝杯东西。”
“谢谢。”辛甘接过来,她咬着吸管做出吞咽的样子,却一口也没喝。
杨老板看着她把易拉罐放在桌子上,“怎么不喝了?”
“有点凉,我慢慢喝。”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还恶心的蠕动着,“你会游泳吗?”
“不会。”辛甘其实会,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说不会。
男人顿时来劲,“我教你,这个很好学的,学会了还减肥。”
“不用了,我不方便。”辛甘一步一应对,态度越来越硬,杨老板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常诗诗走过来,不客气的去拉辛甘的衣服领口,“什么呀,出来玩怎么这么没趣?以前不是说自己是游泳冠军吗?下水给我们瞧瞧。”
辛甘霍的站起来,很用力推开她,“我不是猴子,给你们瞧什么,而且我大姨妈,你没听懂?”
“辛甘,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还是小辛办事里面的小辛吗?你现在是个实习生,跟我出来跑客户不是得罪客户,你这样可别怪我在主任面前没什么好话。”
“随便呀,我觉得主任也不是让你拿着胸和大腿来跑客户的吧,常诗诗,你要做什么我不干涉,但是你别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辛甘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对于欺软怕硬的常诗诗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但是杨老板却对她兴趣越来越大,男人都是犯贱,喜欢不顺从的女人,不都说女人就像马,越烈越有味道吗?
仗着钱的胆子,他上前抱住辛甘,“心肝儿,既然你都这么明白了我们也不必再演戏了,好处好不了你的,我给你一年一千万的广告费再送你套商业中心的三居室,跟着我,怎么样?”
常诗诗一听就恼火了,这个老东西对辛甘出手还真大方,不过给了自己五百万的广告还没有房,她辛甘的那里就是镶钻的吗?
辛甘没有说话。
她低着头在思考,好像是心动了。
杨大郎得意的把玩着他手上的玉扳指,好像辛甘是他笼里的鸟儿。
常诗诗抱着胳膊吃味的说:“装腔作势,要答应赶紧的,杨老板没时间等。”
“哎,我不急,不急的,这个一定要想清楚,或者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辛甘忽然抬起头明媚一笑,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儿,把杨大郎的骨头都酥掉了。
招招手,辛甘说:“你过来,到我身边来。”
杨大郎走到辛甘身边,辛甘站起来,眉目含情的看着他,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大郎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飞起来,张着嘴使劲儿咽口水,“宝贝儿,先让我亲亲。”
“亲你妈!”辛甘抬起脚,一脚就把他踹到游泳池里。
常诗诗都吓傻了,等到辛甘走到她面前才清醒过来,指着水池子翻腾的人说:“你,你好大胆。”
“我还有更大胆的。”说完,辛甘扯着她的头发就把杨大郎给她的那罐饮料给她灌下去。
常诗诗当然不合作,但是辛甘比她彪悍,又从小学过跆拳道跟空手道,虽然不专业,但是对付常诗诗这种女人还是够了。
呛下几大口便给常诗诗挣脱了,她想跑,辛甘拉着她的头发把人给拉回来,然后也踹了下去。
可怜杨大郎刚要爬上来,就被常诗诗从头上坐下去,俩个人就跟俩个圆滚滚的球儿,砸在水里噗通噗通的。
辛甘拍拍手,在岸上抱臂冷笑,她辛甘从小到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想欺负她没那么容易。
这个泳池边并不是只有他们,现在他们闹得动静这么大别人都看热闹,特别是常诗诗在落水后碰到男人的身体,饮料里的药效就发挥作用了,为了制住辛甘,他在饮料里下的是猛药,这可便宜了常诗诗,她像只树懒一样抱着杨大郎的身体乱蹭,还撕扯着衣服,很快就把自己变成了原始人。
疯狂了的女人力气大的出奇,杨大郎根本就挣脱不了,而且在女人的磨蹭下他不可避免的有了感觉,俩个人在水里上演了一场真人动作片儿,周围的尖叫声嘲笑声已经掌声不断,还有人吹口哨。
辛甘哪里都看得了这个丑态,她拿起衣服扭头就走,门口却被保安拦住。
龙庭这样的地方监管严格,辛甘做的事自然全收在人家眼底。
几个保安过来把手里的人拉上来,也没给点遮羞的就给推到了一间房里,没解救杨老板,药是龙庭的,他是龙庭的顾客,自然是不能浪费。
辛甘被他们押着去主管办公室,一路上推推搡搡,辛甘挣扎,“你们干什么?这是侵犯人身自由!”
景薄晏在二楼看到了,他微微一怔,觉得这女孩面熟。
辛甘抬头看到他,一时间急了,就大声叫起来,“二叔,救我。”
二叔?景薄晏一下就想起来,这个女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简英城的女儿。
这个女孩长得像她妈妈,所以他才觉得面熟。当年简英城婚内*和前妻的好姐妹搞在一起,结果好姐妹竟然比辛甘妈妈先怀孕,辛甘2岁大的时候她知道了实情,原来好姐妹的那个神秘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而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耍的团团转,她受不了这个屈辱,带着女儿净身出户。简家重男轻女,因为好姐妹生的是个儿子,所以这女孩也没有挽留。
简英城的前妻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自己开了个蛋糕店后来又重新改嫁,好像是嫁给了一个片警,这个女孩也改了姓,好像是……叫辛甘!
想到这个名字,另一个念头跳上脑海,顾云初的好闺蜜也叫辛甘。
立即快走几步,冲着那几个人沉声说:“住手,你们放开她。”
辛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熟悉景薄晏,但他是名人,经常上报纸杂志所以她认识他,今天叫句二叔也是没办法,她从来不跟简家的人联系,不过景薄晏跟她一样都改了姓,应该不算简家人了。
景薄晏不怒而威,狭长的眼睛像凝固的墨一样黑沉,几个保安都认识他是龙庭的大客户,是大老板特殊客人名单里的人之一,自然不敢怠慢,“景总。”
景薄晏顺势把辛甘带在自己怀里,“她犯了什么事儿,要你们这样对待?”
其中一个领头的比较精乖,“没什么,既然是景总您的朋友那就没什么了,刚才这位小姐和一位客人有点误会,我带她离开是怕她受伤。”
这个理由当然很假,但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她当真的,都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景薄晏虚虚挽着她的背,然后小声跟她说:“马上跟我到包房去,有什么事慢慢说。”
看着身后几个穷凶极恶的大汉,辛甘乖乖的跟着他去了包厢。
景薄晏在龙庭的包厢是常年预定下的,不管他人来不来这间房都不能让别人进来,当然他的几个好兄弟除外,这里本来就是他们聚会的地方,辛甘进来后发现包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黑色钢笔,正在他的手指间有韵律的转动。
那人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看到辛甘也是很惊讶,他指指辛甘,然而却是问景薄晏,“二哥,你认识她?”
二哥,辛甘知道他和景薄晏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景氏集团的常年法律顾问,所以在这里看到也没什么惊讶,想起昨晚他给药,辛甘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一阵发红。
景薄晏在他身边坐下,从他手里拿过文件,目光落在文件上,他却说:“辛甘,是我的那个侄女。”
她的身份有点不好介绍,当然景薄晏自己也不愿意提起简家,不过左然郴当然明白,原来辛甘竟然是二哥的亲侄女。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薄薄的唇上扬,“侄女,那也叫我叔叔喽。”
辛甘都没想到这个大冰块会开这样的玩笑,不过他想演他当然陪着演,坐在他对面,她又甜又脆的叫:“左叔叔,你好。”
左然郴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竟然没好意思答应。
景薄晏还是把头埋在文件里,他的手指甲把有问题的地方一一划下来,还有精力分心,“左叔叔?你们认识?”
“认识。”
“不熟。”
俩个人给了俩种答案,但是在景薄晏的理解里却差不都,认识却不算熟悉,至此而已。
终于看完了,他把文件又递给左然郴,“我指甲划的地方,你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来这里本来就是跟客户签合约,可是景薄晏觉得人家合同有问题,便把左然郴叫来看,刚才出去也是送客户走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辛甘。
他问辛甘,“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
左然郴微微抬了抬眸子,却没有说话,他凉沁入骨的眼神扫过辛甘,然后又低下头。
辛甘看了他一眼,又看景薄晏,对于她来说这个二叔就是个陌生人,绝对不是她倾吐委屈的对象。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她才发现,这事不是这么完了的,先别说别的,今天要是没有景薄晏,她出不了龙庭这个门儿。
权衡了一会儿,她的视线又落在左然郴身上,左然郴的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下巴微微有些尖,此时专注的看着文件,可以用美人如玉来形容。
咳,咳,景薄晏出声提醒她。
感觉到自己又在发花痴,她忙收回视线小声说:“我把我们报社的广告商给打了,踹到泳池里。”
听他讲完事情的经过,景薄晏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在商场,这个潜规则无处不在,卖车的卖房的很多都捎带着卖自己,辛甘的性子暴,知道奋起反抗不吃亏,但是这事儿换了顾云初可就麻烦了,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还是需要尽快把她拐在自己的翅膀下,要潜规则,也只能他来潜。
他这样想,但是左然郴又是另一种看法。
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心里却燃起一团自己的都没法子解释的怒火,因为太过用力,握着文件的指关节都发白。
“二叔,谢谢你刚才帮我。”
景薄晏十指交叉,眼睛里噙着笑意,“辛甘,你的个性还真像你妈妈。只不过龙庭不管在夜晚怎么放荡,白天决对是正规的商务场所,你让他们在泳池里上演真人秀,怪不得人家要抓你。”
“我当时没多想,就想着怎么出气怎么来,二叔,你说龙庭这边还能找我麻烦吗?”
没等景薄晏说话,一直静静坐在一边的左然郴忽然说:“愚蠢。”
辛甘只想到了昨晚不好意思给她药的左然郴,却忘了平时虐她的左然郴,现在听到他说了一声愚蠢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为了虐她而生的。
“左律师,我承认我冲动,可是我怎么愚蠢了?”辛甘特别不服气,手腕还被刚才的保安捏的疼,他不管她也就算了,凭什么落井下石。”
左然郴好看的手指抹过咖啡杯的手柄,眼睛里含着几分讽刺,“你就是蠢,你当时图了一时之快有考虑过后果吗?脱身?后续?为什么不能站起来一走了之,难道他们敢八光了你扔水里?”
辛甘给他气的脸都红了,“你觉得我一走了之就简单了?他们灌我药怎么办?再说了,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我会气死。”
左然郴摇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你懂什么叫徐徐图之?那个女的这么恶劣还愁找不到她的把柄?你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还要坐收渔利,懂吗?”
“我不懂,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我要的是快意恩仇,别人打我左脸,我就得打回右脸。”
“所以你就是蠢。”
“你……”
看着他们俩个唇枪舌剑,景薄晏倒是看出了几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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