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先。
这是一位七转剑仙。
从面貌看,似乎才年过半百。
然而秦先羽知晓,这是燕地的一代弟子,尽管是最后一个字辈,但年岁也已极高了。
“我守护分宗五百年,也差不多到了交接的时候,原以为有同门来接替我的位置,却未想到是你巨星重生之豪门娇妻。”
丰先平静说道:“你的事情,我已尽知,身为未来的十脉首座,是断然不可能来此驻守分宗的,可惜了,我原以为可以快些交接,解脱了职务,临回燕地之前,再掀一场腥风血雨,把这数百年执掌分宗,只能枯坐于分宗之内的郁气,都发泄出去。”
秦先羽此前已经清楚这燕地分宗的规矩。
分宗的主事人,必然要镇得住场面,至少是跨过三重地境的人物,但也并不能让人一生一世守护在此,因此便有每隔五百年一次轮换的规矩。
这规矩的意思倒也明白。
这里是燕地的分宗,但不能是独立在燕地之外,只能受燕地掌控。
因此分宗的主事人,必然是燕地本宗的弟子。
但为免本宗弟子执掌分宗时产生不必要的想法,因而五百年一次轮换,一来可以杜绝执掌权势,坐拥一方宗门,而由此滋生的**,其次,燕地出身的弟子,均受门中教导,以宗门为重,因而他们出门在外,势必挂念宗门,思念同门,于是才有五百年一次轮换,可以重归宗门。
不过每一次新的主事人前来,总不免一些琐事。
毕竟首先便要服众。
分宗至今许多年,依然在燕地的掌控之中,哪怕这里有许多外门弟子。根骨亦是不凡,成就亦是不低,可终究是外门弟子。这分宗经过许多岁月。仍然是燕地的分宗,不曾脱出燕地掌控。因为这里主事之人便是从燕地而来,且不断轮换,而许多机密要事,唯有燕地本宗弟子方能执掌。
数百年前,曾有分宗外门弟子一次动乱,乃是因为外门弟子中出了两个杰出人才,但他们不是燕地本宗的弟子,许多机密之事俱都无法接触。在分宗的地位也不如本宗弟子,因而产生动乱,但最终凭着主事人的手段,加上燕地在此历练的弟子都是修炼有成之人,因而轻易平复了下去。
而动乱之人,一概杀绝。
后来,究其原因,是因为分宗对于外门弟子的教导,终究是不如本宗的教导,否则以本宗教导弟子的方式。门下弟子尽是一心挂念宗门,全无他念,是断然没有这等乱象的。
这场动乱出现在五百年前。据传那是新一任主事人接任之时的事端。
秦先羽得知,这就是丰先的手段。
甚至那些外门弟子的动乱,从一开始,便是由丰先一手挑起。
因为他要清洗。
因为蛮荒疆域的分宗,是燕地弟子游历的聚处,而不是一般的分支旁宗,是燕地在外设立的分宗。因此,燕地要彻底掌控分宗,不容任何差错。任何不利于此的端倪,都要掐灭在萌芽之中。哪怕萌芽未发,也要引发出来。甚至是宁杀错,不放过。
秦先羽知晓,丰先是一个手段十分高明的人物,因此没有与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
“你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蛊道之辈。”
丰先沉吟说道:“但凡蛊道之辈,大多都在蛮荒神宗记名入册,如此方才算是正统。”
就如同三地剑仙,才是正统剑仙,其他剑仙流派均为旁支末流。但三地不记其他剑仙,可蛮荒神宗却要天地间的炼体之士,蛊道之辈,尽数造册记名,掌控在蛮荒神宗的眼内。
而那些炼体之士,蛊道之人,也都以此为荣。
甚至为了登上蛮荒神宗的名册,常有腥风血雨一见轻心 霍少的挂名新妻。
只要登上蛮荒神宗的名册,可算记名,亦是莫大的荣耀。
秦先羽想起大德圣朝的道教祖庭青城山,传闻是大德圣朝道家源头,只有从青城山走出来的道士,才算真正的道门羽士,只有在青城山记下过名字的道士,才算正统道士。而若是没有在青城山记名,那么便算是个野道士,也便是个假道士。
对于蛮荒神宗的炼体士和蛊道之人而言,蛮荒神宗的名册,便是极大的荣誉。在神宗的传扬之中,甚至被蛮荒众多部落宗族认为,只有登上名册,才算真正的炼体之士,蛊道中人。
甚至,在蛮荒疆域之外的蛊虫人士,都要赶来蛮荒疆域,登入名册,以作认祖归宗。
而也有一些不愿在名册上面登名的,倘如在蛮荒疆域之内,被神宗查知,要么强行记册,要么打杀当场,最轻也是逐出蛮荒疆域之外。
这蛮荒神宗的名册,就是观疆录。
“蛊道之士,只要是成就本命蛊虫,达到不朽真身级数的,八成以上都在蛮荒神宗之内记下了名字,或是自愿,或是强迫。”丰先说道:“还未达到这个等次的,数不胜数,蛮荒神宗也少有记载,只有堪敌地仙级数以上的,才会记册。但你须得知晓,蛮荒神宗虽然把观疆录吹得天花乱坠,吸引或是强迫,使人登上名册,但也有些聪明人不愿登上名册,或是暗中潜藏,大体来说,蛮荒神宗名册上的炼体之士和蛊道之人,约莫占了蛮荒疆域八成左右,还有两成不入名册之中。”
“此外还有一些蛮荒疆域之外的蛊道传承,也大多不在名册之中。”
丰先看了秦先羽一眼,说道:“希望你要寻找的人,就在蛮荒疆域的八成蛊道人士里面。”
秦先羽微微屏息,眼神微微有些波荡。
“不过,那厮虽然是在蛮荒疆域之外,身在幽州,但他既然能够下界去为非作歹,必然不是一般的货色。按理来说,只要有些道行,有些名气,被蛮荒神宗所知,那么大多都会被记入名册之中。”
丰先微微笑道:“那家伙在这八成之内,机会还是不小的。”
秦先羽深吸口气,说道:“至少先去蛮荒神宗,借观疆录一用,才知分晓。”
丰先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修书一封,向蛮荒神宗问上一问,但能否借用观疆录,现在可未必了。”
秦先羽略感疑惑。
丰先说道:“蛮荒神宗与九大仙宗,明面上看似较好,但实际上,各宗来此历练,实则是侵犯了蛮荒神宗的地方,历练之中的弟子,和蛮荒神宗的弟子不免冲突,明里暗里的生死较量亦是不少。加上不久之前,景字辈的弟子景堂,击败了蛮荒神宗三代弟子中最为耀眼的孟星然,导致蛮荒神宗上下震动,而这几日来,蛮荒神宗对于我燕地弟子不喜,因此在外历练的弟子和蛮荒神宗弟子,不乏冲突,暗中也有杀戮。”
他抚了抚剑,看着秦先羽说道:“或许蛮荒神宗不会明言拒绝,但拖上一段时日,也都足够了。”
秦先羽皱眉道:“拖?”
“拖上一年半载,三年五载,拖个三五十年,上百春秋,我们也不好催促。”丰先摊了摊手,说道:“观疆录本就是蛮荒神宗的物事,也算极为重要,其实要借用并无不可,但若说是至宝,不能借用于外人,也是实言。”
他看向秦先羽,指了指他背后的剑,说道:“说来也怪你修为不足,倘如你一位道祖,倘如你是一位仙圣,这等重量,便可以让蛮荒神宗示之尊重,借用观疆录自也不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