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第二天,成绩还没有出来,他就已经被人找上了门。
诗会赏花,更有甚者直接派了媒婆上门,若是妾室就算了,居然还有人盯上了他嫡妻的位置。
裴力言不傻,与边二姑娘的亲事定下之后,他便立即和项浩宇将消息放了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也有人想着“以权势相压”,想让他退了乡下的亲事,求娶高官之女。
呵!
他那么急着和边二姑娘订亲,除了他本人确实比较欣赏她外,另一个就是想要避免这种麻烦,自然没有答应。
榜单还没有出来,某些人的吃相就这么难看,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难道这消息,已经传入了当今的耳朵里?
按理说,于大人为户部之首,必得新帝信任。他拒了于大人的婚事,于大人脸上过不去,便在新帝这里给他穿了小鞋子,想要为难一下他也不可厚非。
但是,若他记得不错的话,当朝三省六部,有一半权落旧臣之手,尤其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
虽说当朝新帝有明君之相,但其实他要发布什么政令,都需要经过三省,若旧臣不同意,政令也没办法下达。所以新帝才会急着“开科取士”,广纳紧才,就是希望能够在三五年培养新人,平缓地完成王朝过度。
其中一位想要逼迫于他,户部尚书于大人,其为前朝旧朝,其出身大家于家为京城大家,与其他几个大家族多少都有些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宛如大树一般,矗立不倒。
户部掌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其内部办理政务按地区分工而设司,各司除掌核本省钱粮外,亦兼管其他衙门的部分庶务,职责多有交叉。而钱粮为一个国家的基础,可以说,能不能掌控户部,对于当今来说为重中之重。
若是当今想要将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户部必须是自己人。
既然要自己人,那么对于他来说,眼下岂不是一个机会?
可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这就是一半一半了,他得“赌”,赌于大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赌当今的心思。
“怎么,朕的问题很难回答?”
“回陛下,”裴力言心中有了答案,恭恭敬敬一礼,“草民上京殿试之前,母亲已经替草民定下一位妻子,只待草民衣锦还乡,便可成亲。”
这还用选吗?
既为明君,那不管于大人是站在哪边的,当今也绝对不希望自己未来所用之人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何况他将边二姑娘拉入此局,本应负责到底,他更不能因为高官厚禄,便舍弃了她。
若是如此,他与那个当年驱赶他与她母亲的裴家还有什么区别?
为官者,正立其身。
“你定亲了?”当今顿时诧异了,“可朕怎么听说,你跟于大人在说亲?”
“回陛下,绝无此事。”
“那还真是可惜了,”当今语气惋惜,“于千金才貌双,裴状元亦是才华横溢,貌若潘安,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朕听内侍提起时,还以为能够喝你二人的喜酒呢。真是可惜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臣亦当如此。”不说人家于千金如何,也不说自己如何,反正从古到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我已经订了亲,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朕只是觉得可惜了。”
裴力言觉得,他要直信了当今的话,那就是傻了。
“人人都想求娶于千金,裴状元就不觉得可惜?其实你若是想娶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黑锅朕替你们背了,到时候朕给你和于家千金指一个婚,再另给你乡下未婚妻一道旨意,责其令嫁,赏纹银千两,岂不两其美?”
“陛下,君子当所有为,有所不为。”
“你们这些书生,就是这么古板,”当今嫌弃地说道,“本来好好的事情,非要一板一言的,弄成了坏事。自古哪条规矩不是读书人定的?还真以为它是天生地长的,自己冒出来的?”
裴力言“……”古板就古板吧,话都放出来了,还能改吗?
“行了,既然你不想求娶于家千金,那就算了,朕也就不指婚了。不过丑话朕先说在前面,这回朕允了你,但于大人毕竟是朕之宠臣,你驳了他的面子,他要找你不痛快,朕也不好插手,你只能自己受着了。没办法,谁让你得罪了朕的重臣呢。”
“是,陛下。”你是陛下,你说什么都对。
“你看看你,朕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不知道改个主意?跟个榆木脑袋似的,看着就让人来气。”
“请陛下恕罪。”裴力言直接跪下,请罪。
“算了算了,朕一天忙得要死,哪有那么多空功夫管你们这种闲事?爱怎么的怎么的。”就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就在裴力言以为这事过去了,结果他又来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裴夫人给你订的哪家姑娘啊,让你这么惦记?”
“回陛下,母亲给草民定的是清水镇边家村姑娘。”
“边家村,岂不是农妇?朕再问你一句,你真不后悔?于大人可是当朝户部尚书,你娶了他闺女,可是青云直上,乘龙快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都问了那么多遍了,怎么还问?
陛下,你确定想让我娶于家千金,不是在这儿给草民下套?
“不对啊,朕怎么听说,跟你订亲的姑娘,应该跟朕一个姓啊?”
陛下日理万机,居然还知道跟他订亲的姑娘姓什么?这回裴力言有些被吓到了,赶紧回忆自己之前有没有说错话。
李,为当今“皇姓”,只不过当年旱灾,陛下亲族尽逝,所以京城无其他皇室。
当今开明,并不避讳,特赐天下李氏百姓不用改名。所以大家都知道,当今没有亲人,国土上的李氏族人并非当今亲族。
这回裴力言肯定了,陛下没事跟自己那么多废话,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引诱自己娶于家千金,不是在给他下套,而是在“考验”他。
前面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这最后一步?
裴力言老老实实地说道“内人长姐夫家姓李,为清水镇李家村人。”
“当家人姓什名什?”
“内人长姐当家,姓边名平灵。”
“咦?怎么是她当家?”当今一副诧异的样子。
没想到当今也这么八卦,裴力言只能简单诉之。内人长姐夫君早逝,李氏一家靠其支撑,其下李二、李三等人颇为敬重,遂以其为长。
“项案尾跟你是连襟吧?”
连这种事情都清楚,当今不会把他的老底都揭穿了吧?裴力言有些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说道“回陛下,是的,项兄定的是李家四姑娘,与草民为边襟。”
“你知道朕为什么问得这么清楚吗?”
来了来了,要摊牌了!裴力言暗中提高了警惕“草民不揣测圣意。”
“知道朕在改名李胜民之前,叫什么名字吗?”
“草民不知。”
“李鸿云。”
裴力言行猛然抬起头来,一脸震惊我靠,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当今嘴角,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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