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阿娥回来了,回来得大张旗鼓,吸引住别人目光。
安意如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她已经恶毒的幻想了许多有趣的画面。
譬如阿滢披头散发,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最好,衣衫都遮掩不住少女雪白的肌肤。
还有谢杏那个聪明会算计的娘,卢瑜的脸一定变苦,强颜欢笑,人前扮演慈爱的好婶婶。
哈,那个卢家婶婶,那么势利,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儿忽而不能待价而沽了,一定想撕了她。
还有谢娥那个老古板的叔叔,说不准会现场闹起来,要杀了侄女以全世家名节。
那可真有一场好戏瞧。
还有那个谢杏,浑身都是村俗,尖酸刻薄,用那样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羞辱自己。
现在谢杏就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呸,谢杏还配是什么凤凰,也就一母鸡。可就算是母鸡,抖起来的羽毛也要被拔光了,人前也是抬不起头来了。
谢娥比自己可怜,毕竟自己可没攀上韦家的亲。
一瞬间,安意如内心浮起了种种的念头,她飞快的抬起头——
入目却是一辆马车,还有丫鬟小厮侍候着。
连谢娥的脸,都没见着。
看着,倒似有几分气派,跟自己现身青郡时候绝不一样。
安意如蓦然心口沉了沉,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见不得鲜光的东西,一见到别人的鲜光,她顿时也是不觉想到了自己的不堪。
自己现身于青州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一片狼狈,可是连双鞋也没有。
哪,哪里还能有马车?
卢瑜作为婶婶,本来脸色是苍白的,摇摇欲坠,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的羞辱和不堪。
可是如今,她灰白的脸颊,终于不自禁透出了一缕血色,蓦然也是有了几分精神。
也许,这件事情也有挽回的余地?
卢瑜不觉打起了精神,一双眼眸,也闪烁了光芒。
阿滢慢慢的撩开了帘子,身子弱不禁风,仿若一朵娇嫩的小花,却又保护得极好,犹自那样子的娇艳欲滴。
她雪白的手,轻轻的搭上了丫鬟的手,知晓自己如今是万众瞩目,许多目光都盯着自己。
而她却自顾自优雅的下了马车。
就在今天清晨,自己还和裴楠铉在荒野之上,用溪水洗脸,披头散发,浑身沾满了泥土,说不出的狼狈。
若那副样子出现在青郡,恐怕没人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可是现在,阿滢已经重新穿上了漂亮的云锦,脸颊用上等脂粉修饰,头发梳成发髻别着精巧首饰。
她显得既干净,又漂亮,仿佛是赴宴归来的女孩子。
只看眼前这一幕,谁也不会想到,她曾被北楚奸细给掳走。
阿滢都有些佩服了,裴楠铉带着自己野人般的进城,居然是极有门路,很快为了她置办这一身行头。
当然,以阿滢的聪慧,也不可能不明白裴楠铉的心思。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自己要强势回归,彰显自己清清白白,当然要修饰自己的容貌,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
所以她沐浴更衣,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暗中,阿滢用目光打量过眼前这些人。无论这些人是好奇抑或着恶意,如今这些人脸颊之上,都流转了一股子惊疑不定的味道。
“叔叔、婶婶,这两日,让你们担心了。”
阿滢一脸愧疚之色。
卢瑜眼眶红红的,一副极挂心担切模样,伸手就将阿滢的手死死握住。
“阿娥,瞧你安然无恙,丝毫无损,当真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卢瑜是个有心思的,心念转动,就算自己想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疼侄女,如今也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
你在人前哭,人家总以为你遇到什么事,失身受辱什么的,才哭成泪人儿一样。
她还怕阿滢没想通透,飞快提醒:“这几日,你可受了什么委屈,跟婶婶说说?”
说,当然要说,而且要当众说。
不然遮遮掩掩,侄女失踪两天发生的事情,必定会有许多脑补之词,有许多种极不堪的说法。
卢瑜也知道,别人未必会相信,不过只要有这个说法在,至少人前能大大方方的堵回去。
以前谢娥虽然柔柔弱弱的,不过看来是扮猪吃虎,应该也是会懂,心里也能有数。
她一定要懂!卢瑜不觉狠狠的握紧。
“我那日被北楚奸细困住,好生害怕,幸好,被贵人救下来。只不过我身子娇弱,受了惊吓,修养两日才好些——”
阿滢似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娇艳欲滴,有些娇羞。
“这位,就是阿娥的恩公——”
呵呵哒,她的恩公,除了裴楠铉,还能有谁呢?
当然她也没想到,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裴楠铉,居然会抛头露面的陪自己演戏。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楠铉忽而就来了劲头。
恩公?安意如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谢家阿娥怎么可能保住清白,又怎么可能干干净净?她必定是脏了,被人玩了。一个烂货,她就是个烂货!更要紧得是,这女人脏都脏了,还在那里装娇弱,装干净。
这么一个残花败柳,莫非还准备假装身子是干净的,还准备元郡,勾搭那个韦家儿郎?
安意如狠狠的用牙齿咬住了唇瓣,仿佛自己唇齿间,也染上了一点儿血腥味儿。
她听到了阿滢说什么恩公,顿时飞快那眼望过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恩公是什么货色。
阿滢用恩公来自证清白,可见这所谓的恩公,也不是什么好货。
安意如唇齿间微微发酸,尽数都是一股子涩味儿。
她气恼的飞快望过去,却忽而怔住了。
看到了白马上红衣的裴楠铉,她蓦然就一阵子的目眩神迷,被这少年的风姿,震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
阿滢暗中翻了个白眼,自然也知晓裴楠铉的杀伤力。
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在山洞里面,擦去了裴楠铉脸上涂鸦时候,也被猝不及防的迷了迷。
也对,狐狸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会迷人的。
更何况,那时候的裴楠铉,尚自蓬头乱发,衣衫凌乱。
如今裴楠铉打扮鲜光了,红衣招展,剑缕金鞘,又漂亮又张扬,就是画里的人也没这么耀眼。
更不必说,裴楠铉与生俱来的,别人绝不会有的自信神采,只能让人顿时心尖浮起四个字+
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