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
楚皇阴沉道:“朕倒是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心,居然想要逼朕退位?你以为仅凭鲁庆平和区区禁军就能威胁朕?”
“儿臣从未想过威胁父皇,可是父皇可曾想过,这朝中你若是不传位给儿臣,还能给谁?!”
容澜第一次直视楚皇双目,那里面全是疯狂之意:“论才干,论能力,儿臣没有一样不如他人,论对天下的野心,儿臣也自论不逊任何人。”
“福王冲动鲁莽,好大喜功,事事依靠越家,若是他得皇位,越家必定擅权,南楚也将会陷于战火之中。庆王就更不必说,他虽说城府手段都不缺,可若是传位于他,这朝中自此便是萧家的天下,凌王任性霸道,若成皇必定是暴君……只有儿臣,没有母家,母妃早已过逝,只有儿臣,才能一心一意为容家守住南楚江山!”
楚皇闻言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眼中满是嘲讽,就连豫国公等人也好似看傻子似得看着容澜。
福王、庆王再不堪,也比谋权篡位逼迫楚皇退位的宣王强,更何况就算福王、庆王不济,朝中还有渝王,还有诸皇子,这南楚天下谁不能得?
楚皇冷声道:“若是朕不愿传位于你,你当如何?”
容澜闻言握拳,之前还冷静的神色也阴沉下来,他看着楚皇微眯着眼带着煞气道:“父皇若愿传位,我自当好好奉养父皇于龙泉宫,让您颐养天年,若是父皇不愿,那就别怪儿臣。为了南楚江山千秋万代,只好牺牲父皇了…”
“你敢!”楚皇怒目而视。
容澜冷哼出声,看向鲁庆平,而鲁庆平顿时大声道:“将所有人全部拿下!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周围禁军纷纷拔剑上前,花允萧将楚皇护在身后怒声道:“你们这些人好大的胆子,造反者。诛九族。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家人,想过族亲?一旦事败,你们的家人亲眷都会因为你们今日之举同赴黄泉。而你们的子孙后代也永远会背负上谋逆的罪名!”
周围不少人手中动作微顿,鲁庆平顿时冷声道:“那又如何?只要拿下了你们,辅佐宣王登基,我们坐拥从龙之功。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们这些人不用再驻守宫墙,不用再看你等脸色。也能成为一方大员!而且今日事既已至此,就算此时收手,楚皇也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这样不如一拼,兄弟们。我保证,今日之后,锦绣前程等着你们!”
宣王见状顿时开口道:“鲁统领之言也是本王的意思。今日立功者,他日论功行赏。拿下楚皇者,赏万金,封万户侯,世代同荫!!”
宣王的话如同落入滚油里的热水,瞬间激的所有人心潮澎湃,那些刚才还犹豫的人顿时被贪念所刺激,双眼泛光狠一咬牙朝着场中之人杀了过去,而楚皇也成了所有人的目标。
花允萧挡在楚皇身前,看见密密麻麻围拢上来的人,只觉得心神大震,他们身旁之人不过十数,面对成百上千的禁军,根本没有一战的可能。可是他这个时候不能退,也退不了!
他连忙上前横剑而上,一剑将靠近的人斩杀,对着楚皇急声道:“陛下,小心!!”
豫国公和言侯也纷纷靠拢楚皇,三人率领十数暗卫将楚皇护在身后。豫国公急声道:“此处不能再留了,我们几人护着陛下退回后方殿内再说!”
“不行,后面全是人,根本走不了!”言侯厉声道。
他话刚一落,就被几人围住,他再顾不得其他,只能与那几人交战在一起,而花允萧和豫国公也纷纷被不断涌来的禁军缠住,好几次都险些让那些人冲到了楚皇身前。
御林苑中瞬间战成一团,宣王和鲁庆平早已经打定主意要篡权夺位,自然不会留手,场内所死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朝臣被围困纷纷束手就擒,萧擎苍等庆王一系的人全部靠拢在楚皇身侧,他们知道今日楚皇一旦被杀,宣王夺位,他们萧家必定是第一时间被宣王铲除之人。
周围反抗之人一个个被杀,鲜血染红了地面,花允萧等人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豫国公和言侯不断斩杀着扑上来的敌人,身上伤势逐渐增多,而花允萧手中长剑浴血,身上也沾满了不知道谁的血迹,他看着越来越多围上来的禁军,面色从最初的安稳变得焦急起来。
凌王明明说好今日之事尽在掌握之中,只要宣王动手,他必定能将他拿下,更能保所有人平安,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动静?就凭他们这几个人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花允萧看着人群外的宣王和鲁庆平,再看着身后的楚皇,想起那一夜他在凌王府时,凌王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突然脸色大变,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难道……
凌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用宣王钓出幕后之人,他是想要借宣王的手,除了楚皇?!
他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得神魂俱丧,他拼命告诉自己是他胡思乱想了,凌王再怎样也不会想要楚皇的命,可是眼前满目的鲜血和不断涌上来的人却毫不留情的告诉他,他这个念头才是真的!
凌王那夜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宣王和幕后之人,而是楚皇,是整个南楚天下!
“栎郡王,你怎么了?”豫国公一剑斩掉差点杀了花允萧的人,嘶哑出声,杀敌之时居然还敢走神,简直是不要命了!
花允萧一惊,连忙回神,他连忙挥剑加入战斗之中,可是眼底的苦涩却怎么都掩不住,他又中计了!中了凌王的算计!他没想到,他已经想尽办法防备,甚至还留了后手。却还是被凌王拖进了陷阱之中!
渐渐的,楚皇身边只余下花允萧、言侯和豫国公三人,就连萧擎苍也已经被禁军的人拿下,周围人围着楚皇四人站定不动,而容澜看着他们几人开口道道:“豫国公,言侯,栎郡王。你等若愿意束手就擒。本王答应你们,绝不为难你们,你们三家只要向本王效忠。本王依旧保你们三家殷荣!”
言侯闻言惨笑道:“宣王好意,本侯心领了,只不过我言家世代都只效忠皇室正统!”
“我冯家是陛下御封国公府,决不与谋朝篡位之人同流合污!”
容澜看向花允萧。花允萧深吸口气冷声道:“战吧,若是今日身死。我父王自会为我们,为陛下复仇!宣王恐怕高兴的太早了……”更何况,就算今天他们全部都死了,这南楚的天下也绝不可能是宣王的。
容澜闻言咧嘴而笑。浓黑的眼中带着血光,眼底的血腥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杀了你们。你们既然对父皇忠心耿耿,那就陪着他一起去死吧。往后这江山天下,这举世荣华,都再与你们无关!”
他手中长剑直指楚皇,脸上张狂肆意,双眼中尽是疯狂之色,仿佛此时他已经坐在了皇位之上,睥睨天下:“杀了他们!”
鲁庆平持剑朝着花允萧攻去,而豫国公和言侯也皆是被数十人快速包围起来与楚皇隔绝开来,整个空地之上,一身龙袍的楚皇身前再无遮拦,他身上龙袍之上早已溅上了血迹,因病而消瘦的脸上双眼阴鸷地看着容澜,里面酝酿的风暴让得他脸上没有如万年寒冰,冷的吓人。
“你真要杀朕?”
容澜一步,一步的朝着楚皇靠近,手中之剑缓缓举起:“父皇,你已经老了,这朝廷,这天下,早该是我的,往后我会替你守着这江山社稷,而你,安心的去吧,母妃她们在地下等着你!!”他说到这里,眼底狠色顿现,手中长剑毫不迟疑的朝着楚皇脖颈砍去。
那一剑,带着决绝,带着狠厉,更带着决不后悔,积蓄已久的杀意!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花允萧几人甚至杀红了眼,拼命想要靠前却根本脱不开身边之人的纠缠,眼看着那剑就要落在楚皇身上,一道寒光突然闪现,一支羽箭以雷霆般的速度钉在容澜手臂之上,容澜惨叫一声,手中长剑顿时脱落,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猛地出现在楚皇身前,一把抓住脱落的长剑,然后抬脚将手上中箭的容澜踢飞出去。
于此同时,御林苑外突然出现无数人影,片刻不到就将六千禁军团团包围在其中,而他们手上,数百弓箭和奔雷弩直指那些禁军和宣王等人。
“怎么可能?你们……”鲁庆平大惊失色,禁宫已关,四方宫门更有他的人把守,这些人是怎么进入宫中的?他匆忙抬头,就看到人群之中,一身暗银色锁子甲的邓昆站立其中,而在他身旁,渝王、凌王、庆王和福王纷纷在侧。
“邓昆!你竟敢背叛本王?!”
容澜看到邓昆的身影后,顿时面色一白,下一瞬双眼通红几欲噬人,他怒声看着邓昆道:“邓昆,你难道忘了你的命是本王救的,你居然敢背叛本王?!”
邓昆脸色发白,双眼僵直,闻言却一声不吭,好似完全没听到宣王的怒斥一样。
容澜见状一口血险些喷了出来,只觉得喉头腥甜,胸口更是不断起伏怒声道:“当初若不是本王,你早就死在了河道西口,要不是本王,你全家早已经被杀,你又怎么能当上戍卫营统领,你怎敢……怎么敢!”
邓昆的命是他救的,邓昆对他更是忠心耿耿,而他也是他埋在京中最重要的棋子,他手中的三万戍卫营,更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保命手段!所以哪怕当初破庙时情况那般危及,他更是因此陷入绝境,他都没有想过让邓昆动手,因为他一旦动了,他所有的暗棋和退路都再也没了用处,这么多年的布置也都成了空。
这次他之所以敢让鲁庆平动手,最大的倚仗也就是邓昆的戍卫营,只要他能把守住京城,哪怕只是一两日时间,只要等他清除了宫里,这南楚就算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了。
只要将宫里打点好,他有信心能登上皇位,他更有信心能让今日的事情彻底成为秘密!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邓昆居然会背叛他,背叛的这么彻底,更是断绝了他所有的生路!
容澜几欲疯狂。
他怒视着邓昆大声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本王,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替宣王爷去黄泉开路了。”
邓昆没有说话,他身后却传来一道让容澜神色大变的声音,只见一个身着暗紫色劲装,面上俊朗却年轻的少年从邓昆身后走了出来,他手中拿着把短剑,剑尖还在滴血,而当他从那里走出来时,原本一直站着的邓昆轰然倒在地上,大量的鲜血从他心口流了出来,而所有人这才发现,邓昆早就已经断了气。
宣王死死看着那人的面容,身下脚步霎那间站立不稳,他死死咬牙看着那人嘶声道:“阿印……”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他还记得当初他入狱前,阿印陪着他不离不弃,为他奔走四方,险些丧命。
他出来后,谢忱找上门来,阿印满面担忧,甚至想要替他暗杀谢忱。
两个时辰前,他在宣王府内,阿印还要陪他共度生死,而他也将死后所有的事情全部托付给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他?!
“宣王伙同鲁庆平,谢忱逼宫篡位,谋害圣驾,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来人,将宣王等人全部拿下!”
渝王容延上前一步大声道,而他身后戍卫营之人顿时上前,数十道血光应声而起,原本谋逆的禁军之中,那些人根本来不及逃窜就已经人头落地。
乱局之中,阿印面无表情的退后两步,站在渝王身旁,虽然没有开口,可这一切都让容澜明白了,这个阿印是渝王的人,他居然,是渝王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