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才从恶梦中清醒了过来,眼神也从混沌渐复清明。
“怎么回事?我的手上怎么会有血?”
“谁打的我?”
“我也被打了……是谁下这么重的黑手,是发现我偷吃他的泡面了吗?”
……
人群之中,唯有孟膺伤得最轻,他只是被暂时迷惑了心神,想起了自己从前做雇佣兵的记忆。
算九倾用了术法的同时隐身符也失去了效果,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停留在孟膺身上一秒。
原来如此。
他身上杀戮之气过重,所以这鬼气对他无什么影响。
被她的法术所伤,附体在纸扎人身上的兄妹开始了最后的反击,两人的身体迅速的膨胀成气球,最后听到了“砰”的一记爆炸声。
他们竟是自爆了。
强大的鬼气席卷着地面上散落的白色钱纸,漫天飞舞,飘洒如雪。
鬼气附着在钱纸上,纷纷化为了夺命利刃飞向众人,察觉到这股与众不同的信息,孟膺立刻让自己的手下手小心。
只可惜,他们的枪对这些薄薄地纸张并不管用。
算九倾静立在人群之中,眼前的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一张钱纸从她眼前滑落。
电光火石之间,她纵身朝着鬼气的源头——带面具的张念卿攻击而去,看似玩具的桃木剑在她的手上却招招毙命。
啪——
桃木剑挑落了面具,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沈母错愕的抬首,“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我儿子的同学吗?”
闻言,张念卿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居高临下,一脚踩在了沈母的头上。
“啧啧,高贵的沈伯母你精明了一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会败在我手里吧。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当年,我可是求跪着求你放了我妹妹。”
“你还记得,沈镇把她踩在脚底下,卑贱如蝼蚁的模样吗?”
比起鬼,沈母现在更害怕的是眼前的女人,她现在后悔了,可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
儿子死在前面,丈夫就死在自己旁边。
毫无疑问呢,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好她。
沈母痛哭流涕的给她下跪、磕头……额头上一片青紫,血迹斑驳的滑过秀丽的面容。
“张菲菲,你是张菲菲对不对。求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
“放?”
狠狠地一脚踹在她的脸上,沈母登时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满口鲜红。
少女此刻仿佛化身最阴暗的恶魔朝着她露出了复仇的镰刀,“我爸被你们杀死,我妈妈被你们逼死,我的妹妹和没有出世的侄子被你们弃尸荒野。”
“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是她,用自己的血喂了我,让我一定要活下来。”
“为了报仇,我和魔鬼做了交易,付出自己的灵魂、改头换面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算九倾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两张照片,脚步沉稳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是吗?”
“是!”
她毫不在乎的承认了,笑得狰狞又凄凉,“我从泥泞里浑身挣扎着醒来时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只为了报仇而活。”
“沈舟远是你杀的。”
肯定的语气,是因为孟膺刚才在这里闻到了一股和蜡烛同样的香味,是迷香。
张念卿回头看了过来,“是,还有陈霜……也是我杀的,不,准确的来说她也是自杀的哈哈哈。”
“我不过是告诉她,她该死,仅此而已!”
杀死儿子的人原来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还装作好人骗取了她的信任。
沈母一想到这,就恨自己的愚蠢,当年为什么不检查一下,斩草除根。
“放手吧,张瑶瑶,你的执迷太深,已经堕入无间了。”
就在这时,算九倾的话语响起,现场的众人为之一惊。
刚才那名女警官红唇嘟囔着小声道:“她不是张菲菲吗?她自己都已经承认了。”
“她不是。”
孟膺和算九倾异口同声的道。
“张菲菲”脸上一愣,随即眼神凶狠地盯了过来,“你说什么?我是张菲菲,张瑶瑶已经死了,我是为了给妹妹报仇才活下来的张菲菲,可不是那个蠢妹妹!”
“解释无意义,你自己看吧。”
算九倾施了一个回元法,以张菲菲的照片为媒介,在半空中划出了一块圆形的镜子。
所见和沈父当日所描述的相差无几,不同的是,当日被沈父踩在脚底下践踏的人变成了姐姐——张菲菲。
是她,拖着一地的血迹拖住了沈父的脚步,为妹妹张瑶瑶换取了最后一丝生机。
可惜,怀孕无法跑太远的张瑶瑶还是被抓住了,沈母似乎是笃定她已经死了,将姐妹两丢在了荒郊野外。
汩汩鲜血从她的裙摆下方流出,她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输血便会死亡。
凭借着一颗保护妹妹的顽强之心,张菲菲把自己的手腕咬破,以血喂她。
“瑶瑶,你要,活……活下来。”
就这样,少女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含笑而终。
清醒过来的张瑶瑶看到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姐姐痛得撕心裂肺,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姐姐,你醒醒……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姐……我错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爱上了沈舟远那个恶魔,就不会害死你们。是我张瑶瑶该死,活下来的应该是你,是姐姐你!”
在场的众人无不看得心惊肉跳,平心而论张家姐妹确实很惨。
为了保护妹妹的张菲菲死得伟大;
而为了给家人复仇不惜出卖自己的张瑶瑶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
可她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同样无辜的陈霜。
算九倾现在已经无法用单纯的“对”与“错”去判断他们的行为。
“收手吧张瑶瑶,你的错误已经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你还想继续错下去吗?”
得知自己活下来的真相后,张瑶瑶陷入了自我的反复癫狂之中,她像个无力破碎的娃娃靠在墙壁上。
簌簌的血泪不断掉落,笑声凄凉得如同游子的羌笛一般。
“哈哈哈,原来我这一生……活得是那么的可笑。”
“明明,该死的人……是,是我呀呜呜。”
“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