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太忽然就一病不起,本就脾气不好的她最近更是处于随时爆炸的状态。
女佣们稍有差错便会被她责骂,搞得陆家上下人心惶惶。
砰——
一只白色的小碗从房间里飞了出来,完美的在半空中划过一记抛物线,最后随着一记清响,四分五裂。
老太太咆哮的声音令人振聋发聩,“滚,滚出去,一群废物,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全部给我滚出去!”
可怜的小女佣顶着一个新鲜出炉的巴掌印,哭啼着退了出来。
来人见状轻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下去吧,这里让我来。”
“是。”
女佣退下,奚美娟摇曳着一袭青花色的杭绸旗袍,踩着高跟鞋踏进房间。
刚进入就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像是下水道里的死老鼠腐烂了一般,熏得她有些头晕。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奚美娟只能忍住恶心的走了进去。
入目便看到前几天还精神奕奕的老太太竟然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皱巴巴的皮子包裹在上面,面目扭曲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一样。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袍,然而此刻这件睡袍上染上了不少土黄色的痕迹,走近一看,那些黄色的“痕迹”其实都是一条条蛆虫。
奚美娟惊讶的轻呼,“别墅每天都有人打扫,怎么会有蛆虫?”
而且并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成千上万条,密密麻麻的在她的衣服上蠕动着。
老太太实在是又疼又痒,鸡爪子似的枯手不断的挠着自己的脖颈处,一块块血肉被她的指甲缝扣下来。
腐烂的血肉早已经被蛆虫吃得只剩下渣,她一抓皮屑和鲜血染红了指甲。
奚美娟定睛一看,老太太的脖颈处不知道何时长了一块巴掌大的烂疮,被她抓得血肉模糊,而那些虫子都是从烂疮里爬出来的。
又疼又痒的老太太痛苦得在床上扭曲着,她的意识勉强的清晰了一丝,看清来人,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事实上奚美娟都恶心得快要吐了,但是她极力的忍住了,“妈,您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快换件衣服,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一听要自己去医院,老太太害怕得往被子里躲去,她现在这幅鬼样子自己都嫌丑……
“不,我不去,不去!”
奚美娟耐心的劝着她,“可是您不去话这病情就无法好,到时候说不定更加严重了。”
闻言,怕死的老太太这才同意了去医院,不过她要求陆若雪陪着自己一起。
提起小雪,奚美娟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小雪回来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画室里,应该是在为了高考而努力吧。
“妈,小雪在学习,咱们就不要打扰她了,我陪您去。您要是不放心的话,那我去叫爸。”
“不,不要!不要叫他,你要是敢叫他来,我就让怀儿和你离婚!”
“这……好吧。”
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让老太爷知道,奚美娟只好自己陪她去医院。
忍着蛆虫随时都有可能掉在自己身上的恶心,帮着陆老太太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等一下。”
老太太突然响起了什么似的,踉跄着走回了衣柜旁,拉开门从里面翻找出来了一条围巾。
鲜艳的红色宛如火焰一般,轻薄的丝质柔顺如发。
她用那条围巾在自己的脖颈上扎了朵红色玫瑰花,完美的遮住了脖子上的烂疮。
“妈你什么时候买了这条围巾了?真好看。”
“没什么,早就买了,走吧。”
下了楼,吩咐管家去安排车,临走前奚美娟让女佣留意一下,不准去打扰陆若雪学习。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昏暗的画室里,少女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的坐在凳子上。
她身上的小礼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条鲜艳的红色裙子,头顶上那幅《蔷薇之恋》,花海中的背影消失不见。
再观陆若雪面前的白纸上,她画了一朵绝美娇艳的红色蔷薇。
然而这朵蔷薇花却是被金色的锁链锁住,花的根部正在被几条白色的肉虫啃食着。
当窗外的一缕阳光不小心洒在画面上时,这朵绝美的蔷薇当即变成了黑色,诡异深沉的黑。
陆若雪在画的右下角留下了一个具有艺术气息的签名——“Thefiestnightrose(第一夜的蔷薇)”
**
医院,主治专家休息室。
趴在桌面上睡着了的青年眼底一片青黑,窗外和煦的阳光亲吻着他白皙的肌肤,一头短发被微风吹拂着,画面静谧而美好。
门外有人想要找他,却是被守在门口的小护士拦住了。
“这位先生,如果您是想要看病的话还请稍等一下,我们楚医生昨天晚上做了一宿的开颅手术,这会才刚休息。”
闻言,美妇人又气又是心疼,将手上的保温桶递给了护士小姐,“劳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叮嘱他一定要记得喝。”
“好的。”
接过了东西的同时,护士小姐也在猜测她到底是楚医生的什么人?
结果妇人刚走,楚俞深便醒来了,优雅帅气的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询问道:“谁来了?”
“是一位夫人,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楚俞深接过来,打开一闻,一股香喷喷的鸡汤味道就溢满了办公室。
“喔,原来是我妈,也难为她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累了一晚上了,是该补补。”
结果他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汤,外面就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叫声,“楚主任、楚主任……快,快来,有紧急情况。”
听到外面的警铃声,楚俞深连忙放下了勺子转身离开,白色大褂被风吹起,里面的黄色符咒掉落了出来。
而他毫无察觉。
“发生了什么事?”
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同事推着病床跑来,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剧烈的挣扎着,面目全非。
当他看到站在病床后面的妇人是谁时,眉头皱得老深。
陆老太太脖颈上的那条红色丝巾染上血色,红得更是妖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