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意外,但绝对不惊喜,很多轧钢厂的老职工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当年钱安国是轧钢厂的二把手,技术带头人。
论人品和技术,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即便是大风时期当了G委会副主任,可人家依旧一心扑在厂子上,让轧钢厂在大风的十年中不但没有遭到破坏,反而上了一个台阶。
别看轧钢厂现在坚持不下去,要重组并购,可直到现在轧钢厂没欠过工人一分钱,甚至各种福利都能照发,这可都是靠钱安国当年留下的技术和工序老本儿撑着!
不信你去看看机械厂,工资欠了都快半年了,不少机械厂的工人都不得不在外面打零工过日子,机械厂的工人谁不羡慕轧钢厂能开出工资来?
可是钱安国厉害是厉害,但那张嘴绝对是所有人的噩梦。
以前他是二把手就把整个轧钢厂上上下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现在轧钢厂成了人家的,那……
唉!
这年头有个稳定的工作就不错了,就算被钱安国骂掉一层皮也得挺着啊!
再者说了,钱安国虽然嘴损,可对工人却很好,现在轧钢厂成了他的,估计工资待遇啥的都能好很多吧!
就在那些老职工满脑子官司的时候,钱安国在台上冷冷的说道:“你们也真够可以的,堂堂轧钢厂竟然被你们干到破产的程度。
别说什么领导不行,上级不给任务,轧钢厂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们的责任才是最大的。
我问问你们,现在厂里还有几个八级工?我当年留下的标准化作业规程还能执行到什么程度?这些年厂里有没有技术革新?有没有对标国际先进品牌的产品?”
这话要是别人问,工人们肯定不服,可钱安国问,那些老工人都把头低了下去。
当然,后来的工人不认识钱安国,心里也不服气,但是一看旁边的老师傅都不敢吱声,也都没敢轻举妄动。
钱安国见没人应声,便看了一眼台下,正好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正满眼激动的看着他。
钱安国笑着问道:“王林则,当年我当技术攻坚组组长的时候你还是技术员,现在怎么也能混个工程师了吧?”
被钱安国点名的中年人,下意识的起身,无奈的说道:“钱组长,我现在是咱们厂唯一的工程师了。”
钱安国看了一眼懵逼的老周,问道:“周厂长,这么大的轧钢厂现在就一个工程师?”
老周刚刚都看傻了,打死他都没想到钱安国原来在轧钢厂干过。
而且看钱安国说话的架势,以及下面工人的反应,钱安国在轧钢厂的威信可不低。
此时被钱安国当面质问,老周也只能满脸尴尬的说道:“钱董事长您是不知道,咱们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根本留不住工程师啊!”
王林则却义愤填膺的喊道:“姓周的你胡说,杨厂长在的时候,轧钢厂还能做些技术革新。
可自从你上来,什么事儿都按照上级要求干,所有技术革新项目都被你叫停了,我们这些工程师不搞技术革新留在这里混吃等死吗?”
老周被王林则抢白的脸色红一阵黑一阵,可他也知道自己算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现在人家王林则看见老领导了,根本不可能给他面子。
一时间老周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实在没意思了,索性说道:“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现在轧钢厂既然已经卖给钱董事长了,我这个厂长也就干到头儿了。
我也不在这儿碍大伙儿的眼,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这话,老周又对钱安国说道:“钱董事长,轧钢厂的资料都在厂办,我就不陪您了。”
钱安国点点头说道:“周厂长好走,我就不送你了。”
老周也是自觉没趣,转头便灰溜溜的走了。
钱安国有对台下的人说道:“凡是有干部职称的也可以走了。
当然如果有人想跟我钱安国干的,也可以留下。
不过留下的公职可就没了,这一点你们要想清楚。”
台下那帮轧钢厂的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绝大多数都起身走了,留下的也都是一些当年钱安国培养出来的技术骨干。
在他们看来,与其去别的单位混日子,倒不如跟着钱安国干事业,而且他们相信,钱安国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现在台下唯一留下的科级干部就是于海棠,人家笑眯眯的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就让人看着啧啧称奇。
钱安国见该走的都走了,朗声说道:“从今天开始,轧钢厂所有职工全部重新进行技术考核。
凡是考核结果不符合现在工级的全部按实际工级算。
凡是考核结果连一级工都达不到的全部重新培训。
凡是三次考核无法达到一级工标准的立即开除。
考核事项由王林则负责,一个星期之内把结果报到厂办。
另外从今天起厂办由于海棠负责。”
钱安国的话犹如在热油中滴入了一滴水,在场的工人都炸了。
老职工都知道当年钱安国和于海棠的事情,现在钱安国成了轧钢厂老板,让于海棠当厂长谁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工级考核的事情就涉及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了。
当年钱安国在的时候,轧钢厂的工级考核非常严格,基本不会出现能力与工级不符的情况。
可是这十多年轧钢厂的管理逐渐松懈,工级考核也开始流于形式。
除了七八级工这种高级工考核还算严格之外,其他中低级工的考核简直跟闹着玩似的。
这么说吧!
现在的轧钢厂五级工干不了四级工件的事情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绝对可以说是屡见不鲜。
一二级工里面打酱油混日子的更是大有人在,现在钱安国这么干相当于把这些人的好日子给断了,那这事儿能行吗?
“我们辛辛苦苦考的工级凭什么重考?”
“说的对,我们的工级都是国家认可的,你一来就不认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不服,我们不服,我们坚决反对重新考核!”
钱安国看着这帮闹闹吵吵的人,只是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说道:“你们最好认识到一个事实。
现在轧钢厂已经我是钱安国的了,所以在这里我的话就算规矩。
你们想留下就得听,如果觉得不满意,可以立即滚蛋!”
此话一出,那些闹腾的人立即就懵逼了,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轧钢厂的天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