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简星寒说话的时候,人鱼还像是具有部分人性,现在却完全变成了rpg游戏里的怪物,徒具人形,强壮、庞大,手臂上肌肉纠结,鱼尾凝实得像坚硬厚重的铁块。
他……不,现在只是它,摊开的两掌上凝聚起两团苍白电光,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弧光像毒虫一样闪烁划过球体表面。两颗球形闪电凝聚到将近一米大小,才被它扬手抛向漩涡中心。
漩涡像个饕餮大嘴,将靠近的东西照单全吞下去,盘旋的风暴得到了充足的能量,持续扩大,看不到边际,震耳的风声让鼓膜都跟着颤抖刺痛。
红龙两翼招展,飞到了风暴中心的正前方,再一次喷吐出粗壮的火焰。
居于幻想生物最顶端的两名王者像两团刺目的火焰,一个赤红,一个苍白,尽管人鱼不过是原本巅峰力量的残余,而红龙才刚刚诞生,却都在以最大的速度和功率往食梦沙螟的消化腔里灌注能量。
人鱼消耗的是自身残存能量,所以随着球形闪电的攻击,它的体型也渐渐缩小,红龙消耗的则是简星寒的精神力,肉眼看不出来,但简星寒仿佛连生命力都在被抽取一空,要不是现在整个身体都处于悬浮状态,没有天空和地面之分,他大概已经倒在了地上。
闪电剧烈爆炸,火焰熊熊燃烧,漩涡终于吞到了极限,散发刺目白光的裂痕开始从漩涡中心显现,并且飞快向外部扩展。
球形闪电和火焰都停止了,人鱼已经缩到了不足半个人体大小,颜色淡薄,就像风中残烛一样,随时都会消失。
红龙已经飞过来,阿右立刻低下头叼住人鱼,简星寒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他耗光了精力,光是睁着眼睛看这件事都让他头疼得快爆炸。
所以阿右顺利吞下了人鱼,咂巴了下嘴唇回味,这才发出哼哼声:“还不够塞牙缝。”
红中能够感应到简星寒想要阻止的意图,他转过头用金色眼瞳看着简星寒:“吞噬是本能,你无法阻止。传承者,拉美西斯本人的意志,在他放弃合体,释放出全部潜力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红中说完,带着唠唠叨叨抱怨人鱼不够吃的阿右和嫌弃他太吵闹的阿左也一起消失了,紧接着白光充斥整个空间,漩涡炸裂。
罗夏克七号以东的一片沙漠上空,正在进行激烈的空战。
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十九个小时,一开始空中部队分成了两批轮流攻击,但随着损失的扩大,辛上校不得不将全部队员编组,集中全部火力轰炸巨型蠕虫。
一架单人战斗机降落回维修站,防护罩打开,露出一个年轻军人疲倦的面容。维修机器人围上来,为战斗机补充燃料和弹药。一个女性医务兵则跳上战斗机,取出银色的注射枪,往飞行员手臂上扎了一枪,“这是你能承受的最后一支药剂,六个小时后胆敢再次注射,你的血管会烧成焦炭,死得就像被太阳烤焦在沙漠上的蛇干。”
年轻人苦笑一声,“我尽量。”
他正打算戴上监控眼镜,突然被医务兵攥住衣领,对方恶狠狠地亲了下来,“克里夫,你给我听着,活着回来,不然我出轨给你看!”
克里夫温柔地回吻恋人,“我保证,妮可,我爱你。”
医务兵后退,包围战斗机的机器人也快速地完成了工作后撤,黑色的三角战斗机合上防护罩,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天空。
妮可仰望着蔚蓝天空,远处的爆炸从未间断,天空中来来往往的战斗机像虫群一样繁多,她很快就找不到克里夫战机的踪影。
克里夫的战斗机很快归队,十人小队受命飞向蠕虫后背,舱门下方的机关枪探出来,对准一个伤口猛烈射击。
无人机已经消耗一空,全靠人工战斗,另外,他们也得不到任何部队上的补充。因为虫族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加大了攻击,领空战如火如荼,增援部队源源不绝地赶来。
距离罗克夏七号最近的五号和六号行星第一时间派遣军队增援,然而他们在半路上就遭遇虫族大军,双方都仓促地短兵相接,只好混乱地开战。
因此兰斯人断定,罗克夏七号上出现的这头巨型幼虫对于虫族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更加下定了要消灭它的决心。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人发现这头漂浮在云海的蠕虫肚子里的秘密。
沙漠上空的云层里,战斗正在继续。克里夫的队长通过内线通讯指挥队员们的行动:“魔法师和倒吊人往六点钟方向移动,教皇加大火力守住原位,战车、力量、审判,立刻转向一点钟方向支援队友,恋人,恋人!!你tm哪儿去了!”
空战小队虽然都有正式的编号,但私下里大家还是喜欢发明各种各样的昵称,克里夫所在的小队就以塔罗牌命名,恋人是克里夫的代号。
克里夫血管里的血液仿佛在沸腾,他知道是注射的精力延长药剂的副作用,这让他心跳和呼吸都进入亢奋状态,大脑反而意外地冷静。
他可以看到兰斯空军还剩下不到五百架战斗机,散布在如同山岳一样巨大的虫身周围就像是一群试图攻打蟒蛇的小麻雀,而稍远处的大型战舰则不过是大一些的鹰隼,只够幼虫一口吞的。
地面的沙丘被战斗机的残骸覆盖得看不到砂砾,也没有一架能保持一半以上的完整。
灰色幼虫的外皮伤痕累累,有多处烧焦、腐蚀、撕裂的痕迹,但并没有致命伤,可见兰斯的炸弹对这头虫子并没怎么生效。克里夫盯着它时不时如同百合花瓣一样张开的大嘴,内部布满了利齿,不断蠕动,开合间隐约能看见它嘴巴深处脆弱的粉红色喉管,内部没有厚实的外皮保护,脆弱得多,唯有击中那里才行。
枭式3542战斗机的炮弹射程虽然高达五千米,但经过这么遥远的距离,幼虫早就察觉到炮弹的靠近,合上嘴闪避开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克里夫下定决心,推下驾驶杆,不再听队长唠叨,对准虫子嘴部靠近。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克里夫的战斗机穿过战友们炮火的缝隙,直到冲进了距离虫嘴不到一公里的上方,炮膛自动瞄准、锁定虫子喉咙,只等待它开启的一瞬。他战意高昂,对在通讯器里咆哮的队长说:“队长,等着瞧吧……”
话音未落,幼虫突然扬起头,整个身体如同巨大的炮弹从云层中弹射起来,将那只胆敢靠得太近的小虫子吞进口中,用无数的坚硬利齿将它碾得粉碎。
“恋人!恋人!回答我!”队长依然在咆哮,然而克里夫的通讯已经中断了。
跳起来几乎竖在半空的蠕虫痛苦扭曲,凄厉嘶鸣,声音怪异而刺耳,全体军人们都在惊讶地注视着它腹部奇妙的变化。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不断冲击、撕扯,让它相对脆弱的腹部突起圆包,最后这个圆包变得越来越突出,像是有根棍子顶起了厚实而柔韧性的皮层,最终将腹部撑裂。
幼虫发狂般挣扎着,嘶鸣声尖锐得像怪兽爪子刮挠金属板,它全身的外皮都出现裂纹,从裂纹中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撤退!快撤退!”通讯频道里炸开了歇斯底里的狂吼,各个小队的战斗机和战舰都在拼命转向,飞离,然而来不及了。
幼虫整个爆炸,铺天盖地的白光仿佛一场从天而降的洪水,倾覆天地,吞没了大部分兰斯空军。
在这片白光之中,另有一条乳白色阴影冲了出来,朝着罗克夏七号沙漠腹地冲去。
那道阴影的白色参差不齐,带着补丁的色块,它将简星寒紧紧包容在怀中,飞行的速度几乎引起音爆。
简星寒消耗巨大,现在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他只来得及说一句“找到奥斯卡”,就陷入了黑沉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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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舒适的床铺顶上是装饰得繁丽精致的天花板,漆成乳白色的浮雕花纹让人心情平静。他估计自己躺了不短的时间,以至于全身肌肉都没有力量,软绵绵地沉在舒适的床铺里。
然后他听见木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应该是铺了地毯的缘故,对方的动静很小。简星寒没力气扭头,直到那人靠近床边,自动进入视野,他才看见这是个穿着适合行动的粉色长裙的年轻女性。她有着细腻的深褐色皮肤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鹅蛋脸精致秀丽,一头黑色长发紧贴头皮束在脑后。
“您醒了?”她说,嗓音柔和而甜美,并且伸出手,扶着他坐起身,在他身后放了两个枕头。简星寒连手指都动不了,她那双看上去纤细的手臂却能轻易搀扶起他沉重的身体。
“我的名字叫做弥亚,无忧宫里的次席女官长,奉吾王之命,负责照顾你的起居。”
她从身后另一个女性手中接过精致的白瓷杯,舀了一勺浅金色液体送到简星寒嘴边,“这是医生调配的康复药剂,您昏迷了七十一天,接下来我们会为你进行复健,请放心,您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浅金色液体看着漂亮,入口苦涩无比,他皱着眉头喝光了,感觉胃部有股热流扩散全身,这才舒适地叹口气,问出声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同伴呢?”
弥亚回答:“这里是恩伯顿王国的王宫,无忧宫。王只带了您一个人回来,并没有任何同伴。”
简星寒心里一沉,在他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急也急不来,他只能忍耐着,至少忍到可以完整说话的时候。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喝完药后等着医生进来,为他按摩四肢、全身检查。
弥亚和她的手下非常敬业,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简星寒一边接受治疗,一边观察这个宫殿。
这地方应该还在沙漠中,因为室外温度干热、日晒强烈,远处还能看见黄沙。而且这些宫人的肤色偏深,相貌也跟地球的沙漠民族非常接近。他们的装扮大多是长袍和金光灿灿的大型珠宝,房屋大多平顶,外墙刷得雪白,内里则用艳丽色彩的锦缎、天鹅绒和丝绸装饰得奢华舒适。
和地球上的沙漠王国非常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简星寒痊愈得很快,不过三四天就恢复如常,不过这仅仅是指身体方面。也许是精神力透支过头,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力量的存在。
对于简星寒来说,就像开惯了法拉利,现在却倒回来步行一样,有种无力而失落的感觉。
关于这一点,他倒是仔细查过了卷轴,卷轴里只提到传承者确实有可能因为一些意外失去力量,也提到了恢复的方式,说来简单也困难:时间治愈一切,唯有耐心等待。
简星寒发觉了卷轴会基于不同的水准给予不同的信息,他猜测拉美西斯提到的,葬送之地的卷轴里说不定有更好的方法,但那也是将来的事了。
在他醒过来的第五天清晨,弥亚和部下们带来了传统服饰要他穿上,并且告诉他:“简先生,王要见您。”
那是救了他的人,简星寒自然客随主便,配合地穿上绣满金线的白色长袍,质感凉爽柔软的白色窄筒长裤,用一条金线编织、缀满细小珍珠的腰带。
弥亚和部下们仔仔细细为他清洁身体,穿上衣服,细致地打理头发,甚至连手脚的指甲都清洁打磨了一遍。简星寒有种被人当成商品妥善包装的错觉,忍不住皱了皱眉,等到弥亚打开一个珠宝箱,挑选出一串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项链要给他戴上时,简星寒终于拒绝了:“如果不戴,会对王不敬吗?”
弥亚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并不会,但……”
简星寒于是点点头,走向门口,“请带路吧。”
弥亚只好将项链放回去,轻轻提起裙裾为他引路。
简星寒又问:“王是什么样的人?”
“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弥亚说,嗓音里有隐藏不住的仰慕和向往,“他是英雄!”
简星寒只好点点头,这种介绍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像这种古老的皇权制度,宫人们确实也不敢在背后非议他们的王。
真可惜奥斯卡不在,要不这些情报应该是分分钟就手到擒来的。他也不说话了,想着要如何多了解当时的情况以及现在的情况,如何对王致谢,争取他的协助。
奥斯卡说过在外部攻击螟虫,最后小白跟他逃了出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半点都想不起来。而且他一醒来就过去了两个多月,伊阿宋他们怎么样了?罗克夏七号现在在谁手里?
事情失控成了这样,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发誓再也不乘坐不能自己驾驶的飞行器。
太多的疑问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直到弥亚打开门领他进入一个房间时,他才勉勉强强静下心,抬头看向前面。
这是个装修非常眼熟的房间,简星寒愣了愣,才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他跟奥斯卡当初住在席恩一区那间公寓的客厅吗?
一个男人坐在视野开阔的落地窗附近的餐桌旁边,正在用猎刀切一块看上去香喷喷的烤肉,动作随意而豪迈。
即使坐在结实宽大的高背椅中,男人也显得魁梧而挺拔,白色长袍的衣襟敞开,露出浅褐色肌肤。他五官轮廓分明,鼻梁挺拔,结合了东西方人优点的长相,完全是个气势十足的美男子。
有那么一瞬间,简星寒觉得他非常非常熟悉这个男人,但是仔细看的时候,却觉得陌生。
如果以简星寒的眼光衡量,这真的是个完美的人类,让人恨不得将所有赞美之词堆砌给他:俊美、威严、性感、健壮、强大……
然而在男人放下猎刀,抬起眼眸看向简星寒的时候,这些词全都被击碎成了渣渣。
他的视力很好,这个距离看得清清楚楚,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有一圈金色,仿佛辉煌灿烂的金环蚀。
简星寒喉咙瞬间收紧,他加快步伐,几乎是扑上去死死搂住男人的脖子,过了好久,才终于控制住颤抖的声带,发出勉强平静的声音,“奥……奥斯卡!”
男人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如同平常那样回搂他,只是任他坐到自己腿上投怀送抱,用冷漠得像海底冰冷岩石的声音问:“奥斯卡是谁?”
简星寒尴尬地僵了一阵,才满脸羞愧地松开手退后,“抱歉,我认错人了。”
男人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重新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捏着简星寒的下颌仔细打量:“回答我。”
简星寒跌回男人腿上,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下颌像被铁钳掐住,痛得他差点流出生理性的眼泪。男人的眼神太过锐利,让简星寒察觉到了危机,好像他一旦回答错误,整个颌骨都会被捏碎。
他对这件事是如此的深信不疑,只得一边推他的手,一边扭头挣扎,等男人松手了才回答:“是个……朋友!抱歉我认错……”
房间里响起了大笑声,突兀地将他的话打断。
简星寒沉默地注视着半空中渐渐浮现出一条人鱼的形状,他认为拉美西斯根本不应该叫拉美西斯,应该叫阴魂不散。
“朋友,朋友,你说奥斯卡是你朋友?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奥斯卡是朋友?”拉美西斯——或者说,愤怒版的拉美西斯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鱼尾巴啪啪啪地拍打着地毯。
他比简星寒最初见到的时候缩小了许多,现在只不过比普通人高大一点点,估计也是能量消耗的缘故,那种冰寒与威压感也减弱不少,这让简星寒心中的恐惧大多转化成了怜悯。
“卡西姆,你相信他说的吗?”拉美西斯将手放在白袍男人的肩膀上,戏谑般俯身打量被男人禁锢在怀里的简星寒。
简星寒瞪着拉美西斯讥诮的眼神,再扭头打量卡西姆的双眸,心中惊疑不定。
“不相信。”恩伯顿的王,卡西姆冷冷地回答,突然将简星寒往外一推,简星寒猝不及防,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虽然有厚软地毯垫底没有受伤,他却被吓了一跳。没等他撑起身,又被卡西姆按住手臂,仰面再度跌倒在地毯上。
“出去。”卡西姆单膝跪在地上,轻松抓着简星寒的手臂,用那双熟悉得令人心悸的眼眸注视着他。
简星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谁说的,直到拉美西斯啐了一口,“你他妈还不死心?”
卡西姆再次重申:“出去。”
拉美西斯只好悻悻然游了出去,顺手将大门甩上,嘭的一声巨响。
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卡西姆俯下身,灼热的鼻息喷洒在简星寒面颊上,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他的颈侧。
恶寒从舌尖触碰的地方迅速扩散到后背,简星寒挣扎了一下,被陌生人强行亲热的感觉糟糕透顶,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法师之手、没有小白也没有奥斯卡,他只得徒劳地推拒男人强硬坚固的肩头,像被三座大山压迫的可怜虫那样无力挣扎一下双腿,“等……等等……你到底是不是奥斯卡?”
卡西姆迟滞了一会儿,从简星寒颈侧离开,近得和他鼻尖相触,深邃的黑与金的眼眸领简星寒险些眩晕,他轻轻吻了下简星寒的嘴唇,动作轻柔,含情脉脉,像是情人间的亲吻,但他的声音却依然冷漠如岩石,“不是。”
“不对,你肯定是奥斯卡。”简星寒却说得异常笃定,开什么玩笑,当初拉美西斯费尽力气抢走奥斯卡,现在却跟个人类混在一起,奥斯卡却没来找他?他坚信这是不可能的,他肯定是奥斯卡,不能是别人。
另外一个可能性实在是太过恐怖,简星寒根本想都不愿意去想。
假如拉美西斯彻底摧毁了ai……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卡西姆皱眉,深刻的眉心却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种忧郁的俊美,“我不是奥斯卡。”他否认得斩钉截铁,然后一把抄起简星寒,将他拦腰扛起来。
简星寒整个人都懵了,直到被扔到一堆弹性十足、又足够柔软的织物中间时才意识到卡西姆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