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商左右看了看,对着方然拱了拱手“大人,不瞒您说,那地不是俺们不想种,是种不起啊。”
随即不等方然细问,孔商就自己说了出来。
“县令大人说了,俺们这里靠海,老少爷们都是靠打鱼为生。若是俺们再种地也可以,但得再交一份粮锐。”
“这一年交三次税已经让俺们快要活不起了,这再交一份税,俺们就真要饿死了。”
方然眉头皱起“如此,那些地就那么荒废了十几年?”
孔商点头。
方然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人再此妖言惑众?”
方然抬眸向来人看去,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站定上下打量方然几眼。
“就是你再此妖言惑众?胆子不小,看到本县令还不跪下。”
方然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了来人一眼,沉声开口。
“你就是潮汐县县令牛多福?”
“大胆,你竟敢直呼本县令的名字,来人,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牛多福眼睛瞪的溜圆,气鼓鼓的看着方然。
“是”
牛多福身后跟随的衙役迅速上前就要押住方然。
方然一摆手,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在众人还没看清时,众衙役就被撂倒在地。
随后人影再次消失,前后不过三秒。
众人吓得直揉眼睛,许多人甚至晕了过去,怀疑自己见到鬼了。
牛多福哆嗦着后退一步,使劲踢了地上的衙役一脚。
“废物,丢人现眼的玩意,你给我起来。”
衙役抱着腿惊呼,无论如何都起不来。
牛多福哆嗦着看向方然“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然“烟州知府方然。”
“什么?”
牛多福惊呼一声,两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方然看着倒在地上装晕的牛多福,回头掀开车帘。
“安宝,这人晕过去该怎么办?”
方羽飞在马车里早就听完了全程,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她爹问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吓唬那牛多福一顿的。
于是说道:“爹,这人晕过去的话得把脉看看是因为什么。当然,若是着急救人的话可以先扎人中,把人扎醒。”
“人中里有个穴位是人体痛感最强的,甭管这人晕的多厉害,扎那里一定会醒。还有,最好用粗针扎,越粗的针越好。”
方羽飞特意胡说八道,就是为了吓唬牛多福。
方然看了一眼牛多福,就见其肉眼可见的动了一下,随即又不动了。
方然见此微微一笑“安宝,你手里有银针吗?”
方羽飞点头“有啊,手指那么粗呢,保证能把人扎醒。”
随即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方羽飞的小手就递了出来。
“爹,给你!”
方然伸手接过那根头发丝粗细的银针,低头瞥了牛多福一眼,惊呼。
“安宝,这针这么粗,不会把人扎死吧?”
方羽飞“不会,最多也就把人扎面瘫而已,不是事儿。”
“那好,为父这就试试。”
方然点头,随即拿着银针走向牛多福。
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牛多福的心脏上。片刻后,牛多福明显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
方然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哆嗦,却还不肯起来的牛多福。
拿起银针“那我扎喽,若是不小心扎成面瘫了,安宝你能治的吧。”
方羽飞摇头“爹,这得找我师父。面瘫之后,最起码还得扎他七八十针才能把人扎回来。这么多针,我可扎不了。”
方然低头算了一下,煞有其事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师父现在应该在遂州呢吧?咱们写信去叫他过来,前后最起码得三个多月。这么久的时间,面瘫还能治好了吗?”
方羽飞摇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能了,爹,面瘫超过七天就永远都治不好了。”
说到这里,方羽飞还特意看了牛多福一眼,叹了口气。
“可怜的牛大人,这辈子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了。”
方然“为什么?”
方羽飞叹了口气“还能是为什么,爹你想啊。牛大人面瘫了,还能自己吃饭吗?”
方然摇头。
方羽飞“那不就得了,牛大人不能自己吃饭了,只能等别人喂。那人家不得自己先吃完再喂他啊,到时候饭可不都凉了。”
“而且不止如此啊,面瘫之后,方大人连最基本的咀嚼都不能了,到时候只能吃流食。可怜的呦,啧啧啧。”
父女俩一唱一和,说的这个认真。
在地上躺了半天的牛多福内心里泪流满面,甚至都把自己嘴歪眼斜吃一口粥流半口的画面想象出来了。
心里也是害怕的不行。
方然看了牛多福一眼,挑挑眉,手里的银针顺势就扎了下去。
“嗷”
牛多福一声惊叫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摸自己的人中。
方然斜着眼睛看了牛多福一眼“呦,牛大人好了?”
“好了好了,下官这是老毛病了,躺一会儿就好。”
方然“看出来了。”
牛多福……赶紧给方然拱了拱手,笑得一脸谄媚。
“大人何时来的?怎么没派人通知下官一声呢?下官好派人去接您啊。”
方然“刚来而已。”
牛多福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转头警告性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对着方然道:“大人辛苦了,这附近都是打鱼的渔民,也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大人想吃鱼,和下官说一声就好,不必亲自来的。”
方然似是而非的看向牛多福“不亲自来,本官如何能看到这美好的风景,你说是吧,牛大人?”
牛多福擦了擦自己的脑门,总感觉方然这话里有话,但他又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附和道:“对对,海边风景还是不错的,对了大人,您吃了吗?若是没吃,下官做东,请您吃点饭吧?”
方然闻言转身踏上马车“走吧,回去。”
“是。”
车夫扬起马鞭,赶着马车走了。
牛多福看着远去的马车,阴狠的看了众人一眼。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给我掂量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