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慢慢变亮,西方的太阳缓缓升起,无忧结束了一夜的打坐站起身来,房间里空无一人,林晓宵自从昨夜离开一直都不曾回来,无忧倒也没觉得如何,对于林晓宵,无忧只是有些习惯而已,更深的情感,那是没有的。八年来耳边的嘶吼声越来越大,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和人交际。
收拾好住了八年的房间,把流星落的秘籍藏在床下的青砖下面,只带着红雨刀,红雨刀横挎在腰间,虽然身穿道袍挂着刀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另类,不过无忧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八年之间虽然无忧不再是原本那个对外界毫无了解的雏儿,但也没有好过多少,只是一些最基础的常识还是知道的而已。
无忧趁着天色还早,一个人默默走下山。山路也是冷清得很,再怎么虔诚的香客也不会天刚亮就上山来上香,更何况最近几年来,上香的香客可是越来越少了。一个人走下了山,站在山门前不禁一阵恍惚,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八年前,那时候还是和倾城剑派的人一起,来参加天师选拔,一下子就是八年。无忧没有过多回忆,顺着官道一路向松阳府走去,既然下山了,先去看看师父吧。
突然离开了龙虎山,倒是茫然了起来,虽说自己想的是去报仇,可是回过头来看,就连带着天师剑的张道元都没能找到谢金拓,自己又该去上哪里找?
心神不宁地往松阳府的方向走,约有小半个时辰,无忧看到官道边躺着一个人,地上还有一些血迹,无忧连忙上前,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短发女子,嘴角还有血迹,小腹也有一个伤口,不过上面已经敷好了药。无忧如今也不是当年的小鬼了,对于内力的一些基本运用还是了解的,无忧双手扶住黑衣女子,盘膝坐在女子身后,双手抵住女子后心,内力沿着掌心进入黑衣女子体内,内力一进入女子体内,无忧才察觉到女子的伤势有多重。小腹上的伤口已经伤害到了内腑,而筋脉更是一团糟,尤其是心脏附近,应该是被人用内力击中,跳动很慢,内力流过都能感觉到有些发滞,多半是血成为了血栓堵住了经脉。无忧没有多想,驱使内力沿着掌心进入黑衣女子体内,慢慢疏通堵塞的经脉,足有盏茶时间,无忧这才松开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黑衣女子伤的很重,好在自己的天长地久长春不灭功还算有些火候,勉强可以疏通经脉,不然即便黑衣女子日后恢复,武功也多半要大打折扣。愣神间,黑衣女子悠悠转醒,睁眼看到无忧很是慌张,双手一前一后摆出个架势,紧张地问道:“你是何人?”
无忧哑然,不过倒也没觉得意外。看黑衣女子的伤势这般重,想来就是与人动过手,醒来看见自己有些防备之色也实属正常。“贫道无忧,从龙虎山来,看到你倒在这里……”无忧用手在地上比划了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按照师父的说法,修道人当行善的,但万万不可索要报酬。如若自己说自己救了怕不是有所报嫌疑,可是不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黑衣女子低头看到自己衣衫整齐,这才放下手。心中放下防备,刚刚的伤口又在痛了,“我叫……白曦,东漠塞外人士,无忧道长,刚……小心!”白曦正说着,只见不远处一大汉奔来,大汉双眼赤红,看到二人直接单臂挥了过来。
无忧正背对着那大汉,听到白曦示警,下意识回过头,大汉的双臂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大汉双臂一前一后正对着自己天灵盖落下来。许是人在涉及生命危险的事情上都多多少少有些过激反应,无忧双手往地上一拍,同时双脚使力,往白曦身上退了过去。
大汉双臂擦着无忧的衣衫落在地上,地面上直接被大汉双臂砸出一个大坑,虽然无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大汉出手毫无余地,也只得出刀。慌乱间出刀,速度比平时练习的时候慢了许多,左手单刀反撩,那大汉也不出声,单手一撑,身体往旁边一侧,单刀挥了一个寂寞。
大汉也不等无忧继续出刀,以手为支撑,向无忧一个空翻,右腿带着风声奔着无忧而来,无忧只得再退,可是身后就是白曦,哪里退得开?只得转身抱着白曦一个懒驴打滚,大汉一腿落空,人已经站直,见无忧抱着白曦在地上滚了几圈,双腿发力就准备再次上前,白曦虽然受了重伤还被无忧抱在怀里,可是论江湖经验,无忧可是远不如白曦了。白曦就势在地上抓起一把土对着大汉的方向一扬,双手拍在无忧双臂,无忧只觉双臂上的力道一下泄了,白曦借着无忧松开的双手,小臂在地上一撑,双脚点在地上,跟着扬起的土冲向大汉。无忧哪里能让白曦一个人对付这疯子?所幸刚刚红雨刀没有离手,手握红雨刀跟着白曦身后冲向大汉。
大汉也是倒霉,刚好有土进了眼睛,下意识一闭眼,但立刻睁开只见白曦已经贴近自己了,只能一式双峰贯耳,希望白曦能够稍稍顾及一下,暂缓攻势,可白曦没有给大汉机会,矮身躲过大汉的双峰贯耳,双掌击在大汉肋下,单脚提膝对着大汉的下身就是一下。大汉吃痛,不自觉双腿发软,哪知白曦这还不算完,借着刚刚单脚提膝的这么一下,腿落在大汉身侧,单脚转身一掌砍在大汉颈部。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无忧此时还没靠近,就见白曦靠近大汉的一瞬间,大汉就推金山倒玉柱般倒在了地上,刚刚交手白曦虽然没被大汉接触到,但是刚刚那么几下,却把身上的伤口撕裂,一股血从白曦腹部喷了出来,白曦也倒了下去。
这下无忧傻眼了。自己原本就是下山想要回清风观,哪知道路上碰到个受伤的女子,刚把她救醒还没说上两句话就碰到一大汉,出手毫不留情,一转眼又被白曦打倒了,白曦也因为伤势复发倒在地上。这可怎么办?
无忧看了看那大汉,又看了看白曦,犹豫着把白曦拦腰抱起,走向森林深处。
李元相坐在轮椅上,旁边的桌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李元魔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个黑布包裹。他径自把包裹放在桌上,扫了眼李元相,说道:“该换衣服了。”李元相点点头,李元魔从包裹中拿出一件黑袍给他穿好,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用黑色颜料画着几道波纹。
“你也换好衣服,时间快到了。”李元相接过李元魔手上的面具戴好,李元魔也套上黑袍,脸上同样带着一张银白色面具,不同的是,李元魔的面具上空空如也。
李元魔一言不发地推着李元相离开了房间,房间外是一条阴暗的地道,墙上隔着十来步才有一盏油灯,二人一路顺着地道走到深处,推开了最里面的一扇木门。木门里面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圆桌中央放着一盏油灯,这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李元魔推着李元相走到桌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圆盘,大概人头大小,圆盘正中央镶着一颗透明的宝石,李元魔吹息桌上的油灯,把圆盘放在油灯的位置上,做完了这一切,李元魔安静地站在李元相身后。
李元相对这些仿佛习以为常,安静地盯着黑暗中的圆盘一言不发,房间里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不多时,圆盘中的透明宝石突然发起光,圆盘在宝石发光的刹那开始无声地旋转,宝石的光越来越亮,照在房间里,围绕着圆桌的地方,突然显露出二十几个光影。光影起初还有些模糊,不过随着圆盘越转越快,光影逐渐稳定,除了李元相的位置,围绕着圆桌边坐着十一个光影,每个光影后面还站着一个光影,每个人都身穿黑袍,唯一的区别就是坐着的光影脸上的面具上有着黑色的波纹,而身后的人只带着空白的银白色面具。竟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凭空出现了另外二十几个人的影像,这等完全违背这世间常理的事情若是换作在外面发生,百分之一万会被捕快当做邪教直接抓进大牢,莫说是别人,就是李元相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样奇异的事情发生,也是在面具后瞠目结舌。但是在场的众人当中,别人不知道,因为每一次见面都是这般身披黑袍头戴面具,但想来刚参加第二次的李元魔不过是第二次见到这般场景,也不再紧张,在场的众人即便是刚带来的新人应该也不会太过于震惊了。
光影稳定下来,其中一个带着黑纹面具的人站起来,右手举起,在面前做了一个波浪的动作,最**拳锤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会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