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通说罢,楚婆子一把跪倒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凄凄惨惨的哭嚎道:“求国公爷和世子爷给我家奶奶做主啊。”
“可怜我家奶奶方才嫁过来不过半年而已,三少爷的房里人便有了孕,这叫我家奶奶怎么活啊~”
“我家奶娘打嫁过来至今,照顾三少爷、孝敬公婆、打理院子,无一不用心,无一不妥帖,三少爷他,他怎么能这般糟践我家奶奶?谁家的规矩是正房奶奶都还没开怀就整出庶长子来的?”
楚婆子哭天抹泪之际,时雨柔站在一旁也侧着身直抹泪,时不时还有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
这一世杨辛氏的算计没成,云苏和襄国公府的名声没臭,杨云涵也没被波及,反而还因为云苏的出息,和杨毅晨杨启磊杨鑫海哥几个的上进有了两分好名声,作为嫡子,正常来说杨云涵是可以同条件更好,来日更能帮衬提携自己的人家结亲的。
然而,这一切都因着那场英雄救美而毁了,杨云涵被逼着娶了门不当,户不对,更不能给他政途带来助益的时雨柔,这叫打小就被杨辛氏捧在手心里的杨云涵如何能甘愿?
是以,成婚后杨云涵待时雨柔如阻碍了自己广阔前程的仇人般,哪怕因着时雨柔的美貌而沉迷了一阵,日日歇在正房,却也从不同时雨柔交心,认真对待善待与她。
如今数月过去,杨云涵新鲜感也没了,待时雨柔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身边的丫鬟也越发的秀美可亲起来。
被限制在高墙大院里的女子最是纤细敏感,枕边人的态度行为时雨柔如何能察觉不出来,如何能不怨不忿?
甚至今日的闹剧也是其一手策划。
一想到这大半年来夫君的冷漠;婆婆的磋磨;奴仆的轻视;还有那些勾引夫君,引得夫君胡闹的骚贱蹄子,时雨柔就恨得滴血。
胆敢给她闹出庶长子来,真觉得她没脾气是吧。
哼,她家里虽不如襄国公府显赫,但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今日她定要将事情闹大,让父亲和兄长过来主持公道,叫婆婆和夫君瞧瞧娘家的威势,看这群势利眼日后还敢不敢轻贱与她。
尤其是那个日日磋磨与她老虔婆,过会儿一定要叫娘亲好好羞惭她一顿才行。
一侧一直暗暗注意着杨荣超神色的杨云涵的小脸则是越发的青白了,云苏瞧着腿肚子都有些哆嗦呢。
“来人,上家法。”瞅着儿子那没出息的模样儿,杨荣超的神色黑沉的可怕,怒到极致隐隐觉着心脏都有些发痛起来。
“父,父亲!”杨云涵不能自已的打了个激灵。
杨云涵不能白,不过就是件小事儿罢了,父亲要是不喜,一碗要灌下去不就行了,何必这般动气儿?
杨荣超没有理会杨云涵的呼喊,见奴仆没有听话的下去准备板凳板子,登时侧身怒目一瞪,随杨荣超一同过来的长随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退下去准备。
见长随走了,杨荣超又看向楚婆子,问道:“太太呢?”
楚婆子腰板笔直的跪在地上,回道:“方才奴才已经打发人去襄锦院报信了。”
闻言,杨荣超当即不悦起来,眉头皱得越发紧。
见状,时雨柔原本酸楚的情绪直觉松泛舒爽起来。
她是故意的,为了不叫事端刚起就被那个老虔婆压下去,悄无声息地抹平,她可是买通了灶上人在老虔婆的养身药膳替换成安神汤,这会儿想必那人刚被惊醒,还在梳洗更衣吧。
时雨柔现今方才碧玉华年(十六岁),心性未稳,一想到那个老虔婆如今又慌乱又焦急的模样儿,时雨柔的嘴角便难以自控的往上扬了扬。
而这一幕又如何能逃得过坐于三四米外一侧待客椅上,正面对着俩人的杨荣超和云苏的眼睛。
看着方如初高中生年龄的女孩儿,云苏不禁为她的心思手段叹服。
这人才过门不过一年,竟已暗中收拢了这般多的人手,真真是了不得!
在搭档上杨辛氏那个偏心眼又辈分高,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孝道的,原剧情里原主一房斗不过她,被搅和得原主原配难产而死;长房嫡长子早夭;嫡子体弱;庶出被抱养过去后只亲二房;继室只是个家世低微,还不会教养子女的蠢蛋;最后大房一脉绝嗣,真心不冤。
心念电转间,板凳板子都已经准备好,杨云涵也在杨荣超的喝令下被小厮摁在了凳上。
不顾杨云涵的挣扎呼叫,杨荣超冷声道:“打。”
“是。”
话落,院子登时响起“砰砰砰”声和杨云涵的哀嚎呼痛声。
云苏瞥了眼大仇得报,面上心痛不忍与舒爽痛快交加的时雨柔,又低下头看向恨其不争,恼怒非常却又心疼的无以复加的杨荣超,若有所思。
暗中数了数,十五六下过去,杨云涵的呼痛声也越发沙哑微弱,云苏佯作不忍的附身劝道:“父亲,打也打过了,想来三弟定也知错了,便作罢吧。”
杨荣超唇瓣用力抿了抿,心思一动,看着三子的模样也觉心疼可怜,那毕竟是他疼宠了近二十载心肝,它如何能舍得三子受这般苦楚?
可玉不琢,不成器,三子着实是过了。
且现在他若不先动手,一会儿亲家过来,他如何同人家交代?
这会儿若不先动手堵住时家的嘴,时家过会儿狮子大开口怎好?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个儿明白,他恐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他也再不能支撑家里了,家里仅存的那点子人脉和家财那都是要留给自家子孙后代的,怎么能轻易便宜了外人去?
还是为着这样不堪羞耻的理由。
至于正在挨板子的三子,杨荣超是很心疼不舍,但,不过是一写子皮肉之苦罢了,歇上十天半月的就能好。
而等他百年之后,那些可以庇护子孙,助长子前途更进一步的家财和人脉,以及与那些老家伙的人情失去了却是轻易不可再得的。
况且那个拿板子的小厮是自己亲卫之子,手头功夫灵巧着呢,伤不着三子基底的。
就在杨荣超心绪烦乱,默等杨云涵昏过去了解这闹剧之时,二门的婆子来报,时信夫妇求见。
随着杨云涵的哀嚎声越发微弱沙哑,时雨柔心里也愈发的忐忑煎熬起来,担心做过火,彻底得罪丈夫和公婆,就算今日娘家父母替自己出了头,来日丈夫也依旧同自己离心,婆婆待自己也要更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