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超目眦欲裂,“苏哥儿,怎么回事儿?”
杨荣超快步走到云苏跟前,蹲下探看云苏的情况。
云苏紧紧抓住杨荣超的手艰难坐起来,抖着手指向桌上的香炉道:“父亲,桌上的香炉里有助兴的药物,有人陷害于我,妄图败坏我名声。”
杨辛氏目光在云苏和蠕动的被子来回打转,脸色越发难看。
她想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没成呢?
一阵兵荒马乱后,云苏被小厮给搀到了床上躺着,看上了太医,吃上了药,身体里那要命的燥热终于慢慢退去。
“如何?可好些了?”杨荣超坐在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往日里没怎么看在眼里的大儿子。
经过方才那番慌乱,杨荣超也算是反应过来了,他这大儿子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憨傻不堪。
或许,怕还有可能是在藏拙。
方才林太医说了,香炉里的催/情/香极烈,寻常人都是顶不住的。打他进到里间来才多久,只是嗅着那余香,身体里的躁动因子便已蠢蠢欲动,可见其药性之烈。
可饶是如此,他的长子还是强忍下来了,足可见长子的心性毅力。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能快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儿之处,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快速做出应对反应并成功,找到有害物来源,可见其聪颖机敏。
不自觉的,杨荣超就想起了母亲老国公夫人曾夸赞过长子的那些话。
他,可能真的误会母亲,误会长子了。
先不说这头杨荣超在反省着些什么,倒是云苏被杨荣超这般盯着,饶是二月的天,也直觉得后背衣衫有些湿腻了。
难道杨荣超发现他不是本尊了?
不应该啊,他也没做啥太出格的事情啊?
暗地里云苏猜测纷纷,不过面上还是不敢露出半许来,只故作动容,满眼孺慕的看着杨荣超回道:“父亲,儿子一切都好,倒是累得您和母亲担忧了。”
说着,云苏面上露出歉疚之色,接着又看向站在杨荣超身旁的杨辛氏。
上个任务快要完结离开时,云苏担心自己有可能会穿到需要宅斗宫斗的女人身上,因此假借好奇电视剧上的演员演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特意走了一趟文工团学了几招控制面部表情的技术,这会儿使出来恰好得心应手。
不过也好在云苏做戏的本事上涨了,不然就以云苏上个任务世界刚开始时的那般长期呆在学校实验室,生活在象牙塔尖,办点世事都不懂的懵懂样儿,在这儿深宅大院里,在杨荣超杨辛氏两个老狐狸跟前铁定得玩完。
“苏哥儿,你这是所说的哪儿的话,你可是我和老爷的心头肉。”
杨辛氏笑意盈盈的接过奴婢端过来的茶盏,走到云苏跟前的小椅上坐下,捻起汤匙便要喂云苏,“苏哥儿,来,喝点蜂蜜水,我听着你这声音有些哑,想必是还没有彻底的缓过来,还是应该多喝点水。”
云苏余光瞥了眼满是欣慰之色的杨荣超,又看向尽显温婉柔情的杨辛氏,扬了扬唇角,红着眼眶感动道:“多谢母亲。”
杨辛氏不是要展现舐犊之情,要表示其实她真的有像和杨荣超说的那般疼爱原主吗?那好,云苏就成全杨辛氏,让她一勺一勺慢慢喂吧。
伺候厌恶不喜的儿子,想必杨辛氏心里一定很憋屈吧?云苏心里阴暗的想道。
不过杨辛氏究竟是个能耐人,不管她心里到底如何,面上还是表现的极为自然,小心地喂了云苏一汤匙水,将汤匙搁在碗里,轻轻拍打了下盖在云苏身上的被子,嗔道:“你这孩子,又和母亲客气了不是?”
云苏羞赧一笑,看着又伸过来的一汤匙,“母亲实在是误会儿子了,打儿子长这么大以来,印象中就只有祖母这般温柔可亲的关怀过儿子,今日乍然看见母亲脸上露出同祖母一样的神色,儿子,儿子实在是……”
假作哽咽两声,云苏又道:“儿子实在是感恩非常,又羞愧非常。是儿子误会母亲了。”
杨辛氏拿汤匙的手一顿,下意识的看向杨荣超,却不想正好撞上其投过来的探究眼神。
杨荣超缓缓收回目光,又看向云苏,若有所思,“这话怎么说?好端端的你误会你母亲什么了?”
云苏一抹哀伤在云苏面上一闪而逝,面上又重新有了笑模样儿,“这事儿也怪儿子心小,每每看见母亲对二弟小妹关怀备至,搂着他们捋发拍背,在他们生病时整夜的守着,喂药擦汗从不假手于人就不禁心生羡慕,以为母亲偏疼他们。”
“现在看着母亲也如对待二弟小妹那般待儿子,不嫌繁琐,不顾辛劳的给儿子这般一勺一勺的喂水,儿子如何能不心生感恩?”越说,云苏的语气就越是轻快欢欣,像是突然得到一件稀世珍宝了般欢快。
接着,云苏又像没发现杨荣超和杨辛氏的异样般,又道:“这样想来,往日儿子对父亲的误会也挺深的,儿子在这儿同父亲母亲道声恼了。”
拱手作过揖,云苏靠躺会床头锦被上,像是心底有什么枷锁被解开了般,冲杨荣超粲然一笑,至于误会什么了云苏没说,但杨荣超一定能意会到,左不过就是和杨辛氏一样的事儿。
看着儿子不过短短两月就清瘦下手的脸庞,杨荣超叹了一口气,他这长子说是个好的。
别的先不说,最起码是极其孝顺的。
也是,长子可是母亲她老人家教养出来的。
仙逝的老国公夫人出生洛阳陈家,累世的书香门第,世家大族。
当初太祖起义,为了拉拢洛阳世家大族,平衡手下数员大将的势力,施压给洛阳陈家,洛阳陈家族长陈老为保家族存亡,不得已这才将嫡女许配给老襄国公。
后来在攻打京城时,太祖未免后期手下大将功高盖主等原因,让大将们身先士卒的攻城,试图让他们折损在功成的最后一步。
陈老乃是大儒,谋略手段样样不缺,从老国公夫人家信中的聊聊数语窥见真相,让老国公夫人将老襄国公拦下,为其出谋划策,否则襄国公府哪能有今日这般荣光?
没见那些个父祖死在战场上,新朝建立后被太祖恩封了公爵侯爵伯爵的开国功勋之后们今天混成什么样儿了吗?
这才大梁三世呢,那些个没有功臣父祖顶着,没有能耐人顶门立户的开国功勋们就已经人走茶凉,落寞了,过得比没有爵位的实权人家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