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澄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那么熟悉的笑容。
没有多么大的弧度,只是嘴角微微的扯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就像是罂粟,在这个的夜里,妖娆鬼魅。
如同蔓藤一般,带着令人窒息的美。
碎了……
这个世界彻底的碎了。
破碎而凌乱不堪。
熟悉而陌生的脸,恍如隔世。
其实,苏童在看清了凌笑就是蒂娜之时,就可以预示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努力将心筑起千千万万道墙。
她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是无坚不摧。
只是她没有想到,当再次面对昔日的那张俊颜之时,所筑起的心墙还是坍塌。
原来,过了这么久了,她始终还是没能忘掉他们的曾经。
现在原本脑里的烦乱的思绪,在这一刻竟然连接在一起。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洛稀的背影那么的熟悉。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他的动作像极了某个人,尤其是亲热的时候。
怪不得,当初他明明知道自己出去找男人一夜未归,还那么云淡风轻。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他亲手导演的一场戏。
对,就是戏。
而戏里戏外,浑然不知的人,就只有自己。
“童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洛稀,不,应该说是范澄宇站在浴室的门边,昏黄的光线下,他竟然察觉不到她的视线。
“童童?”
他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环在他的怀中,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有点累,我想睡了。”
苏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去看他,她绝望的闭上双眼。
倔强的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眶的湿润,这是她最后的自尊。
“那也好,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吧。”
洛稀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大床上。
他的吻,轻柔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然后,他才起身,慢慢的走出了这间卧室。
而在洛稀走出了这间卧室之后,苏童再次睁开眼睛。
豆大的眼泪,无声的落下。
夜风吹起,雪花飘零。
轻柔无助,何处才是她的归宿……
*
“苏童,你多吃一点吧。”
今天的早餐,安静的让人窒息。
原本该同在餐桌上的人,都消失无踪。
餐桌上,只剩下拨弄着面包的苏童,和他戴尔。
“他们呢?”
苏童的手依旧拨弄着面包,却没有丝毫放进腹中的冲动。
怀孕的这段时间,胃口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就连以前喜欢的奶油起司,都变得难以下咽。
这只是现在吃不下的理由之一。
另一个,则是双双消失的两个人。
那个和自己结过婚,又以别的男人的身份和自己求婚的男人。
当然,还有和他一起消失的,那个怀着他的孩子的女人。
这样的两个人一起消失,意味着什么。
“Joe和凌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观察了一下苏童的神色,戴尔开口。
“不是Joe,是范澄宇,对吧。”
苏童戏谑一笑。
“你的眼睛恢复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作为苏童眼睛的主治医生,戴尔尽责的询问。
“几天之前,就能看到一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说?”
“他们去哪里了?”
苏童不答反问。
因为她知道,戴尔一定清楚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所以,他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显得如此的慌乱。
“回国了,是不是?”
苏童又笑了,冷漠无情的笑容,好似真的对这一切都不在乎一般。
戴尔并没有回答,只是用北风一样苍凉的声音叹息,以示她提问的准确性。
苏童的视线再次落到窗外树梢的雪上,戴尔无奈的叹息,让人无言以对。
“我想去看看。”
良久,苏童才再度开口。
两个人的离开,必定有什么事情将会发生。
在她知道洛稀便是范澄宇,凌笑便是蒂娜之后,某些事情,便是顺理成章。
而她想要去见证,无非也只是要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只要心死,或许就不会这么痛。
只要心死,或许就不会这么伤。
只要心死,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
“何必,看了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你知道Joe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谁能阻止的。”
戴尔轻叹。
他也知道苏童心中的所想,亦清楚某些事情的到来。
“我不是想去改变什么,只是想去看看。带我回国,好吗?”
苏童坐在椅子上。
窗外的光线投射进来,有些凄迷的不真实。
“只要看一眼,我就离开。”
“如果是我先遇上你,我想我会不顾一切将你栓起来,留在我的身边。”
看了一眼苏童,戴尔突然浅笑。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对吧。”
苏童浅笑。
如果有如果,无论是范澄宇还是洛稀,她一个都不会要。
她会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结婚生子。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准备一下吧,我们马上启程,应该赶的上。”
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雪,苏童起身离开了这幢庄园。
她知道,此次前去面临的,是一场婚礼。
一场,她的未婚夫亦是前夫是新郎,新娘却不是她的婚礼……
“放松下,睡一觉吧。”
“不用。”私人飞机上,苏童一直都是双手抱膝,静静的凝望着窗外的白云。
对于这一次的前往,究竟有多少的期待,有多少的无奈,还是有多少的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