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高男武之所以会如此谦卑地自称为“小民”,其中缘由与他自身的身份紧密相关。原来,在高句丽国内,他的身份并未得到官方的正式承认。截至目前为止,别说是成为高句丽的贵族了,就连一丁点儿的官衔都未曾拥有过。而且,像那些令人敬仰的“古雏”称号,更是与他无缘。
实际上,不仅仅是高男武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就拿固迪来说吧,尽管他身为前国王的弟弟,但所拥有的称号也不过只是“涓奴部古雏大加”而已;至于赤孔呢,则被赐予了“丸都古雏加”的名号。
正因如此,此前赵云在称呼赤孔的时候,才会使用“古雏加”这个称号,而非是什么王侯或者将军之类听起来更为尊贵的称呼。从这一点便足以看出,他们几个人在称谓方面还是非常谨慎小心的,丝毫不敢有僭越制度之举。
然而,赵云却是微微一笑,轻声笑道:“哎呀呀,您可是已故高句丽王的长子啊!怎能以区区小民来自称呢?现今您身为楼桂部的首领,理应自称‘楼桂部古雏大加’才对啊!您这般谦逊有礼,倒是让本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哟。”
高男武闻听此言,赶忙再次躬身施礼,恭敬地回应道:“我高句丽自古以来便将大汉视为无上宗主,就连嫡庶之间的关系,我们也是参照着大汉的规矩来定夺的。虽说小民生为长子不假,但既非正妻所出之嫡子,亦非妾侍所生之庶子,仅仅只是外室之子罢了,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妄自尊大啊!”
赵云听后暗自思忖,心中不禁暗暗称赞:这高男武回答得真是恰到好处、滴水不漏啊!果真是个胸中有丘壑之人,不可小觑。
只可惜,就算他能巧妙避开眼前这个陷阱,可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深坑等着他去跳呢,到时候是否还能如此应对自如,那就不得而知咯。
想到此处,赵云神色郑重地继续说道:“人啊,其实只分为贤者和愚者罢了,哪里来的什么贵贱之分呢?以本侯之见,阁下您仪表堂堂、英姿飒爽且勇猛非凡,定然不会是那久居池中之人。如今贵国局势动荡不安,内乱四起,竟然没有一位能够担当大任的英雄豪杰站出来担任国王一职,致使高句丽这片土地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与稳定。此时此刻,不正该是您一展雄才大略之时吗?您为何不抓住这难得的机遇,登上朝堂,入主王宫,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王位宝座呢?”
听到这里,高男武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彬彬有礼而又措辞得当的回应道:“当今我们高句丽的王室之中,尚且还有侧妃所生之子高贴夷,以及先王的弟弟高仲固存在着呢。有他们两位在,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这个身为外室子弟的人啊!”
赵云闻听此言,缓缓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大王子殿下,您实在是太过自谦啦!那高贴夷和高仲固二人,皆不过是些平庸无能之辈而已。其中一人早已明确表示主动放弃争夺王位,而另一个人也是自身实力有限,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参与竞争。更何况,只要有本侯在此支持于您,谅他二人也绝不敢肆意妄为。如此一来,殿下您又怎会没有登上大位的机会呢?”
话已至此,高男武闻之不禁怦然心动,心中犹如泛起千层浪涛一般难以平静。他未曾多加思索,旋即便面露急切之色,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大将军难道想要拥立我为王吗?难不成您已然成功说服那二人了?”
赵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回应道:“并非我赵云自吹自擂,这高句丽的局势变幻无常,但却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就在方才,夫余王太子简位居前来与我镇东军商议,提议双方联手合作,首先将你们三人铲除,而后共同剿灭高句丽之人,待到事成之后,再平分高句丽的城池。然而,您的弟弟高贴夷所提出的条件却是归还玄菟故地给他,并要求杀掉你和高仲固,如此一来,便能由他来称王,且只需保留六座城池即可。至于您的堂弟,则表示愿意拥戴高贴夷登上王位,唯一的要求便是留存一处地方供他们容身。以上种种,皆是他们各自私下与我商谈之事,可谓是心怀叵测、各有所图啊!身为大汉的镇东大将以及武州牧,我赵云自然是以大汉的利益为重,岂会轻易被这些人的小算盘所左右呢?”
听完这段话之后,高男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脑海中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赵云是在暗示他应该待价而沽!也就是说,谁给出的条件更为优厚、更能满足他的期望和野心,他就应当拥立谁成为高句丽的新王。
高男武不禁暗自点头,心中对赵云的智慧钦佩不已。作为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子,他的人生经历可谓曲折离奇。
自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被母亲告知必须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以一个普通楼桂部众的身份生活下去。
尽管暗地里受到部首领的关照,可以悄悄地学习文化知识和武艺,但在白天的时候,他依然要装作和其他普通人毫无二致。
在这个部落里,那些不明真相的古雏贵族们常常将他视作低贱的下民,肆意地欺凌和辱骂更是家常便饭。
然而,面对这些不公正的待遇,高男武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自己尊贵的身份都不敢轻易暴露。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屈辱,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深埋心底。
一直到亲生父亲高伯固去世的那一天,他才得以摆脱这种压抑的生活,重新恢复原本属于他的高贵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