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欣眼光一寒,心中就想把门再次碰上时,甘道乾开口道:“婉欣,她都知道了,把东西给她吧。”
谢婉欣眼中冷芒闪过,随即消失,从门缝里递出来一个腰兜,这正是薛宁青的腰兜!
薛宁青不忙着接,微微一笑道:“我还想看看于泳,我想问问他,到底当初为何会改变主意。”
谢婉欣眼神如刀般落在薛宁青的脸上,而后者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自持一副官方化的笑容。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婉欣冷冷开口:“请进。”
进门一股清幽的香气,到处整洁干净,在一张简易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绝美的男子,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薛宁青皱眉,拓跋荣仁将她拉到怀中:“谢导师,他这是怎么了?”
谢婉欣低眉顺目地端起桌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口中平平淡淡地回道:“等我喂他喝下这汤,他就能起来回答你的话了。”
汤端过去,薛宁青瞥了一眼,里面有一块熟透了的肉,不过那不是一个心脏瓣膜吗?好在前世将这些血腥恶心的场面见惯了,只是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过,那应该就是若星的心脏不错。眼前的谢婉欣果然就是凶手!
谢婉欣缓缓将汤给于泳喂下几口,再搁到一边,凝聚全部心神静静地看着他。
薛宁青心中有一些猜测,就周胜海珠宝店中老太太的一番简单说辞还是能看出于泳并不是那种会轻易移情别恋的人,此时他睡在床上,是不是和他当时突然之间转变目标追求若星有关?而他喝下用若星心脏炖的汤,也许并不是纯粹出于恶意报复,有可能是一种必然所需呢?
身后拓跋荣仁的手轻柔地缠绕过来,把薛宁青搂在胸前:“小青……”
“没事,拓跋,这些事我已经习惯了。”
拓跋荣仁心头一刺,她不是盈都十王爷府的郡主么?除了这次不是从来都没有走出盈都的家中么?这样的事情都已经习惯了,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秘密,才会像眼下这么平静?一连串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胸口不自觉地有些发闷。
此时于泳的双眼倏然睁开,视线落在谢婉欣身上,停顿了片刻。
一片安静,谢婉欣脸上只有专注的神色。
“欣儿。”一声轻唤,于泳坐直身体,近距离地凝视谢婉欣,“欣儿,我……我感觉又回来了。”
谢婉欣两眼闪烁,忽然甜蜜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擦拭着眼角:“嗯,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回来了就好。”
薛宁青心中一跳,她的猜想仿佛即成事实。
“那天我去餐厅等你,是有事想和你说,可是后来……我实在记不清楚了,我感觉我仿佛悠游在了梦中,漂浮了很久……”
谢婉欣依旧在笑,手上拿出那枚戒指:“你要说的我都知道。”
薛宁青只感觉自己成了不尴不尬的局外人,心中一瞬间有一种想要悄悄拿了腰兜闪出房去的冲动。
就在此时,谢婉欣坦然回头,望着薛宁青:“薛郡主,就在他要向我求婚的那天,若星公主在餐厅炫耀自己炼成了迷恋咒,并且要示范给她的爱慕者看,随随便便就把迷恋咒施加在下一个进门的男子身上。这个男子就是于泳。事后没有别的办法解除这种咒术,只能用施咒者的心脏。”
薛宁青垂下双目,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战争,一边是谋杀的罪行,一边是有正义的情感。
谢婉欣继续说道:“若星是我杀死的,我的目的达到了,你是不是要带我走?”
薛宁青沉默了许久,终于她抬起头,灿烂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耀眼:“我不带你走,我这次来只是想要回我的东西而已。”
谢婉欣楞了一下,随即领会,眼中充满感激的神色,手中拿着薛宁青的腰兜再次走上前:“郡主,这是你的东西。”
薛宁青接过腰兜,再次绑在腰间:“既然已经拿回了我要的东西,拓跋,我们这就回去吧。”与谢婉欣对视一眼之后,薛宁青两人走出房间,见到瞿英和甘道乾依旧站在门外。
“御尊,东西拿到了么?”瞿英春风满面地凑了上来,薛宁青急忙退后一步。
“拿到了,请问怎么才能从这里回去?”薛宁青表情十分冷淡,不想和这个突然从干尸变成活人的瞿英有过多的交集。
甘道乾听说她这么就要走了,由衷地开心起来,显出一个极为开怀的笑容,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团麻花:“小郡主,我用瞬移术送你们出去。”
薛宁青挑眉,这老家伙果然心里偏爱谢婉欣和于泳,不过这样大的人情也没用,还是不肯暴露此地的秘密啊!
瞿英抢上一步,差点要贴到薛宁青身上:“御尊,我在这里闷了许多年,我送你出去,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晒一晒久违的阳光。”
薛宁青又退后一步:“你可别!我不知道你口中讲的御尊是什么人,不过你肯定认错了人。我看还是甘道乾长老送我出去比较好。”说完拉起甘道乾的手就向着一旁走开。
瞿英一张俊脸委屈起来,两眼看着他们走远。
在一个僻静的墙角,甘道乾用瞬移术将薛宁青和拓跋荣仁带出了这个神秘的地下世界。
三人出现在学府中时,抬头一看,面前正是餐厅,而此时也没有瞿英想要晒的阳光,天上挂着星星月亮,好一派晴空夜色!
薛宁青从一扇彩色玻璃窗里直接看到了狼吞虎咽的芝麻,这货倒挺聪明,没有因为要在窨井那里等自己而落下了吃饭!
甘道乾笑眯眯地开口道:“小郡主,您忙了一天肯定饿了,老夫就直接送你到餐厅来了,你们两个快去吃饭吧,我要回去了。”
薛宁青拉着拓跋荣仁抬脚向前:“不送啊大长老!”
高级餐厅内,薛宁青终于将三枚赤火果捣成汁水细细地涂抹在拓跋荣仁的双手双臂之上,赤火果的愈伤效力很是强大,惨不忍睹的伤势顷刻间就好转了很多,裂缝变成了如同绣线一样粗细,结上结实的痂,看起来也不那么恐怖。
做完这些,深呼吸抬头,撞见了拓跋荣仁瞩目的眼神,心跳顿时加快:“我只是想谢谢你而已。”对方都没问她什么话,她就着急地掩盖自己忐忑的内心。
正想移开眼神,面颊却被捧住:“小青,我发现你越来越好看了。一会儿陪我去荷月溪?”
薛宁青强行转过脸,但对他的邀请保持沉默,也算是一种默许,她不说话,拓跋荣仁也知道她答应下来,他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却已经能够达成默契。
晚饭过后,晴朗夜色下的荷月溪别有一番幽静的景象。
芝麻在一片灌木中追逐一只地鼠。灌木前方,溪水之畔,两人坐在草地上看向湖面。
“小青,你既然抓到了凶手,这一次怎么就这么轻易放手了呢?”拓跋荣仁捡起一块碎石扔进水中。
薛宁青则是掏出一根皮筋,悠闲地绑着马尾:“没有轻易不轻易,我只是忽然在想,在这样一个世界里,难保我一辈子不会杀人,难保我以后杀人就一定会有比他们更加顺理成章的原因。也许我长大了以后跟随爹爹上战场,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勇士。哈哈!”说着说着就脆声笑起来。
这话听在拓跋荣仁耳中却没有这样好笑,他微凝双目,转过头,一脸严肃:“不要上战场,不要再出来,回去以后就一直待在你的王爷府中。”
薛宁青见他神色有些难看,偶发灵机,笑着说道:“你说得对,在家里等到我生日之后,我娘就要把我嫁出去了,我娘说了,女孩子就要像她一样,成年之前待在家中,成年之后马上出嫁!”
果然,拓跋荣仁脸色更难看,盯着她一动不动,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丝违心的表情,但薛宁青是什么人,怎么能有违心的表情出现?
一股怒气慢慢袭上拓跋荣仁的心头,狠狠向前一扑,将薛宁青按倒在地上,惹他心火的笑容终于消失,一张小脸上粉唇微启,双眸如同最亮的星辰:“拓跋,你干什么?”
他心中有话,但却不能够说,无法像别人一样给予承诺,只能深深地看着那张小脸,这感觉让他发狂。
两人在晚风中僵持,芝麻偶尔探出脑袋,对着他俩望去困惑的眼神,转身又去追那只怎么也追不到的地鼠。
一阵凄风吹过,气氛有些不对劲!
芝麻大叫一声从灌木中高高扑向两人身前的一块空地,虎目中露出凶煞气焰!
“哼!”空地上传出一个空灵冷清的男声,砰的一声,芝麻巨大的虎身向着一边抛飞,甚至都没有看清是怎么被击出的,就重重砸在一棵树冠上,随后落地,四脚朝天晕了过去。
拓跋荣仁已先一步拉着薛宁青向远处跑开。
然而身后只是一阵风的时间,一股滔天的无形威压顷刻间笼罩过来,两人心魂剧烈颤抖,但依旧迈步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