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深了一些,月光倾泻在庭院里,时不时会泛起一些稀碎的光泽,原来那是一些草木叶片上沉淀的水气。在庭院那一层缥缈的夜雾中,隐隐透着血腥的味道,好似这一栋粗陋民宅某一处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
不知何时,那一间在普通不过的农家小舍已经掌起了灯,许许多多的泪水还有血水倒映在火光中。一柄菜刀还沾着丝丝血迹,显然是方才干枯的血水。一只晶莹的手仍旧紧紧握着刀柄,美眸中射出冰冷刺骨的光泽,直盯着蜷缩于地上还在抽抽泣泣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好似很畏惧床上那名看上去颇美的女子,他的目光简直不敢直视那名女子,压得低低的,盯着地面。
只见那名女子,随意扯下一块碎布,递给那男子,冷冷道:“我跟你说过不要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你可不能怪我,你自己包扎一下吧。”
男子听了这冷冰冰的话语,一时之间怒不可遏,指着女子咒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长孙柔轻笑,瞪了一眼杨瑜,皱眉道:“不是我小看你,你敢吗?你倒是不怕死。你不是还有个孩子吗?杀了我,且不说李世民会不会放过你的孩子,远在河东的反贼云羽就不会放过你的孩子。我可是和他们睡过的女人。”长孙凑近了一些杨瑜,复又冰冷道:“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杨瑜蓦然,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即使杀了长孙柔也是无济于事。他怔了一下,哀哀叹息一声,接过长孙柔手里的布条,自己为自己包扎了起来。
烛火下,杨瑜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向屋子外面走去,待出了门还不忘为这个女人关上了门。兴许此刻他才对这个女人有着清醒的认识。
她,没那么简单,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柔弱。他望着苍窘之上,那璀璨的星,皎洁的月,亦是有万般滋味纠结在心头。过了一会儿,嘴角却扬起一抹洒脱的笑。现在好了,他已经不是男人了,不是男人的男人,生命里便没了那些妖艳的女子。也就少了柔爪挠心的念头。
对他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而言,无疑是解除了不少痛苦。待听见脚步声走远之后,长孙柔浑身发起了颤,手里的那柄菜刀也从她的手上滑落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她更是惊呼出了声。
在烛光照射之下,眉目间满是恐惧。好似方才受伤的人是她一般。她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她一下子吹灭了旁侧的烛灯,一下子钻入了被子里。
尽管被子之中还有一些异味传入她的口鼻。她好似不再嫌弃这股味道,只见她拿着被子紧紧蒙着头。尽管她很想忘记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但是她始终忘不了。
他如狼似虎的扑过来,她只是瞅准了,只是一刀,他便滚落在了地上,她害怕,害怕他又会从地上爬起来,她又砍了一刀,还是那。他便在地上打起滚来。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许久过去,他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她面色恢复了平静,美眸中不再有恐惧和茫然,而是冷静,出奇的冷静。难道人真的只要狠起来,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怕你。
她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曾今,其实也不能说是曾今,毕竟那不堪回首的过往据此时还不到一年时光。
不过那段记忆,似乎是很遥远,又似乎很近,她更有一种那不存在的感觉。她亦是大声的哭喊,大声的哭泣,最后只得闭上眼忍受着。尽管那时的她也恨那个人,但是并没有那么狠,至少没到宁愿死也不愿被他侵犯的地步。而这一次她那种想法却是刻骨铭心的,她早已在心底里立下誓言,即便这个并不完美的计划失败,她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会让这个畜生拱了。
此际正在屋子里和浅亲还有吴絮说着话的云羽,脑海里不知为什么,猛然间想到那一日。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他和长孙柔到底有多少爱情呢?只不过每一次这种想法刚萌个芽便被他掐断。
月光之下,一对相依相偎的男女,脸颊之上均是满布泪痕,在月光照射下泛起点点光芒,一步一步的像屋子里走去。两个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什么话也没有说。看男子的神情好似对这个看上去差不多比他大十几岁的女子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
父子俩和宇文昭月说了半天,解释了半天。宇文昭月好似才很勉强的点了点头道:“那一切就听父亲和哥哥的吧。”不过那一张娇媚的脸却是通红的。声音之中亦是有些不够理直气壮,低的让人有些听不见。父子俩这才心满意足的相似一笑。随即父女三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纷纷闪开。
悄无人声,万念俱寂。连山间那细微的虫鸣声都听得见。一切都静下来了,个人进入了个人的梦想。方才经历一场事关命运走向的战斗女子,亦是平静的睡去,隐隐还可以听见轻轻的鼾声。
看上去好似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夜。杨瑜亦是睡了下去,亦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安稳的夜。
清晨一抹白肚皮挂在了东边,划破了漆黑如墨,寂静无声的天际。给这昏暗的年头带来一点光和亮。紧接着便是几声鸡鸣响破山寂。渐渐的,那些险峰怪木也渐渐清晰起来,连每片叶子的纹路和每个细微的分岔也看的清楚。
云羽有早起的习惯,或者说为了生存不得不早起更为贴切。只见他走出寨门,眺望着远处的山峦。一团团浮动的雾气映入他的眼帘。隐隐感觉他好似觉着有些冷。只见他的面色凝固着。想是应该还没有适应这室外的温度。他抖了几下便身子武动起来。
旭日慢慢的从东边向天际升起,越发的高,越发的明亮。而在这日华之下,却有一男子狂武着,好似要与日月争辉。在这男子不经意间,不知何时,不远处多了一个老者,此际这个老者正抚着短须望着他。从老者的面色看,似有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