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红灯笼,光滑灼灼,将方圆尺寸之地照的通量如白昼,几个娇媚女子若藕一样的皓腕正摇曳着绢帕招揽着。绢帕颜色各异,红的、白的、紫的······
恰如这几位女子身袭的衣裳,虽色调各异,但同归于二字,“鲜丽。”不过外面这几个女子虽姿态婀娜,言语媚俗,但穿着倒也规矩,除了能看清脖颈处的寸缕雪白光滑,下方那更为诱人的肌肤是看不见的,那凝脂般的肌肤包裹的宛若藏在金屋里的娇媚。
从不知名暗黑处涌来的一个个影子如上朝一样鱼贯进入紫萱阁,这些人手脚倒也干净,也没人在门口这几个如荷包蛋一样包裹着的娇媚女子身上摸一把、捏一下。
因此一切看上去倒也是很和谐的样子。
紫萱阁周际也有七八个小摊小贩,此际正借着烛光坐着小本生意,他们的存在宛若萤火一样,更衬得相较之下如日月星辰一样存在的紫萱阁富丽堂皇。
而此际却有四个看起来比较寒酸的身影朝一个冒着烟的锅炉走去,准确的说应该是朝那一个裹着白头布,脸上的皱纹星罗棋布的老伯走去——锅炉的命运由他掌握!
几个铜板的转手,四人手里已经各拿着两个炊饼。
章离吃的最优雅,如女子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而目光也是赏心悦目的,但不是落在炊饼上,而是门口那几个娇媚女子。
从头看到脚,由从脚看到头。吴昊许是要养头上那个大包吧,吃的最为狼吞虎咽,当其余人最多的也只是吃了一个,他已经舔着手指上的炊饼碎屑!
当章离刚将一个脆饼吃了一半,吴昊已经眼巴巴的看着章离的炊饼好一会儿了。
炊饼吃尽,四人许是有了胆量,也有了精气神,撞着胆子往里闯,他们身子的银子只有微量铜板,自然是交易不起的!
因此滞留在门口与门鸨及其身后的女子说了一通猥琐下流的话,那几个娇媚女子脾气倒也好,也没给他们四人冷待。
过了一会儿,许是说的太过尽兴,章离的一只手竟然在一个粉红色衣裳女子娇翘的臀部捏了一下,那女子轻轻呻吟了一声,不过脸上的神色倒也没什么怒意!
章离英俊的脸上那一抹猥琐的笑意越发浓郁,手不自觉的又朝娇媚女子的风韵处袭去!
眉头上有颗痣的宇文中也偷偷将爪子向前伸了两寸;头上有个包的吴昊谨慎些只是搓了搓手;不过最谨慎的要数吴大,此际的他只是眼睛放精光!
章离好似有什么眷顾着她,他又一次得手了,这一回女子的反应与上一次一样,也是呻吟了一声,不过脸上却爬了一层带笑的薄怒!
这时候出出进进的几个客人见了,眼睛也放光,但总体来说,进去的要比出来的眼睛里的光芒要闪烁一些。好似里面有更美的女子,而外面的不过是寻常颜色!!
宇文中那爪子再也忍不住,只见他也朝那个被章离连吃两爪子豆腐的女子袭去,只是手还没有触到私密处,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只见那一个女子正眸光金烁,涟漪漾漾的瞪着宇文中。
宇文中愤愤不平的道:“为什么他可以验货,我不可以。”
女子轻抿唇,好整以暇的道:“因为你太丑了。”······
紫萱阁似有一片云翳涌出,只见四人均是被吓得面无人色,无比敬畏的席跪于地,透彻心扉的惊惧能让荷尔蒙冻住!
在夜风的吹拂下,梨花飞扬在郡尉府的上空,如巡视在郡尉府上空的哨兵,又似苍窘之上吐芳的仙女。
梨芳之下,此间太原府有一件屋子,有丝丝热气溢出,时不时还有一个铜铃般动听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而在这间屋子的不远处却还有一个女子正举目凝望着这间屋子。
只见她的双眼已满是悸动的愤怒。
尽管距离有些远,但那铜铃一样好听的声音也会传入她的耳朵里,而每一个字眼儿,都如一把刀子在锥她的心,她的脸颊上的嫩肉不停的抽动着。
她翁梦太原名列前茅的才女,竟然还争不过一个丫鬟,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门被一双纤纤玉手推开了,映入眼底的是琳琅满目的诗书,一卷卷、整整齐齐,圣洁的不染一丝尘埃。翁梦瞅着这些诗书,那一双美眸之中尽是失望之色。
火盆燃起如花一样粉红的,在夜风的吹拂下舞出多姿的样子。
一卷卷诗书投入火盆之中,书中的颜如玉,书中的黄金屋在此际一一化作灰烬!
诗书燃起阵阵清香的气味,不仅招引出了翁梦的泪水,也招来了狂暴一些的夜风,夜风翻起投入火盆中的书页,当书页禁止,不再翻动之时,一行字映入了翁梦的眼眸之中,“女子无才便是德!”
那一双泪眼迷离的眸凝视着这一行字,连在眼底轻漾的泪水也忘了荡漾。
而在翁梦失神凝望间,那一行字在火中轻盈如舞女般慢慢消散!
当翁梦再次凝神之时,那一行字早已化作了灰烬,没了迹象。
满屋子的灰屑在夜风吹拂下在屋里游荡,精致的床椅、色彩斑斓的帐帷、连翁梦的发髻之上也有它的足迹。
如雾长发披纱在粉红色秀有鸳鸯戏水、蝶翼双飞图案的床单上,樱桃浅笑间,凝脂肉体上的白纱已两畔斜飞,而樱桃与粉红色交合,而李靖又与她交合——
虚弱的光华洒在一间屋脊上,即使在夜色里那一片片琉璃瓦仍旧有碧绿的影子,可想而知,若是在白日是怎样的碧瓦飞甍、熠熠生辉!
流线型的屋顶在夜色里宛若平地,行走于屋脊上似有如履平地的错觉。屋檐前的两个红灯笼金光闪闪,炫目多姿。
屋前是一排整齐划一的杨梅树——每一株杨梅树均是成近似倒立圆锥形,恰与草垛反向。前者是下尖上圆,后者是上圆下尖。
夜风荡起间,已有些红色影子透出枝叶缝隙映入月色里,不过并不会有花蕾伴风起舞,因此也没有多少芬芳吐露周际。
因为青涩的枝叶将那零星的火红裹得紧紧,如高墙深院一样囚禁着她。
屋子外部装潢已足够金碧辉煌,屋前又是一道极美的精致,若是居于这样的场所,想来倒也舒心。
只是屋前却还有几十个手提刀斧之人,个个英姿魁梧,肃穆的恍若雕像。
而面上的神色却又不是敬畏,而是凶煞,一双纤小猥琐的眼透过门缝瞥了出来,只淡淡瞥了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随即屋子便有互相指摘抱怨的身声传出,哀戚透心。
洞箫丝竹之声时不时缥缈传来,或感人肺腑或沁人心脾,与之同来的还有宛若红鱼唱婉般的高昂尖锐而又悦耳动听的歌声。
杨梅枝叶摇曳间,又一阵洞箫丝竹之声破空而来,而与之同来却不是红鱼唱婉,而是几个鲜衣罗裙的女子,容色借着灯笼乍眼看去,倒也光鲜亮丽。
不过细细看去,厚厚的脂粉却是有些难以入目!
门推开了,眉头上有颗大痣的宇文中吓得跪地求饶,而与之相反的是头上有个大包吴昊的吴昊已双手握拳,目中泛起凶煞之光!
而章离和吴大倒显得云淡风轻些,章离对着屋中的一块大镜子整理着容色,而吴大斜倚在华丽的大床之上微眯着眼,好似在闭目养神。
章离微微抬眸,见是华丽女子,脸上的容色倒是紧张了些。
那一双澄澈的目光在个个女子身上聚精会神的一一扫过,越看越是眉头发怵,他断然没有想到烟花之地还有这样一批人!
最左边的那一个袭了一身琥珀色裙裳,脸颊倒是还有几分颜色,脖颈处有一道疤痕,若是细微的还好,只是却是一道长长的划痕。
最右边袭了一身淡蓝色绸裙的面颊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痕,章离看了一眼,直接跳过。
中间靠左的那个额头上有一道长疤,他亦是慵懒的瞥了一眼便将她淘汰掉,当他的目光落到靠右边那个一袭鹅黄色绸裙,面若雪白,弯弯的月美入鬓的女子时,两个已然连连受挫的眼珠一时金光大作·····
宇文中、吴昊见章离已喜滋滋的坠落花丛,也唉声太息看似随意的挑了一个,因为三个女子都大相径庭,已然没有了完整的容颜!
不过虽看似随意,两个典型的视觉动物还是做了最优选择,宇文中将脖颈处有道疤的女子牵走,而吴昊把额头上有道疤的拉走。
由于此际的吴大仍旧斜倚在床上,只是慵懒的朝几人看着。
当只剩下刀疤脸这一个之时,他仍旧没有过去,但刀疤脸却已朝他走了过去。
四个女子四只柔荑之手一拉噙着朱红柱子上的帘子,四道颜色在屋子里闪闪亮起,直曳在红色地毯上。
屋子里霎时分出四块空间,介于蓝色与红色的章离最先大叫起来,一脸的惊惧。
原来待鹅黄色女子裙裳褪去,脸上虽没有伤口的她,身上全是伤。
一道道伤痕如蛇蝎般将那凝脂一样的肌肤割裂的狰狞可怖。
宇文中,吴昊也先后大叫······三道叫声越来越凄厉,连门外的两个红色灯笼也感染的摇摇欲坠,此际屋外的一些英姿魁梧的男子脸上已盈满讥笑。
虚弱的月亮终究是难以抵挡墨暗,不知何时已然全然被墨暗吞噬,连星星也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支撑着一点点亮。
那三道叫声不再是如杜鹃一样的凄厉,而是如猿一样的哀鸣,甚至还有些嘶哑,只是虽有些断断续续的,但一直没有停止。
夜已经进入最深沉的时刻、最肆虐的时刻,连那缥缈传来的洞箫丝竹之声以及红鱼唱婉也听不见,但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与喘息声仍旧可以听见。
从东边亮起的一束白光似日光冲破黑暗的先遣军,只见那一道光不断向两旁扩散,那一束光也越来越亮。
半晌,还是没有人从屋子里出来,不过声音却是没有在从屋子里传出了,但雄鸡已然纵情高歌!
那一扇门开了,走出来的仍旧是那四个女子,衣裙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也没有什么凌乱的,若非说面容有些异变的也只有那一个面若雪白的女子脸上有些已然干枯的液体形成的污秽。
不过那一头长发迎着晨风飞扬,仍旧是那样的光泽靓丽。
那一排杨梅见四个女子出来,枝与叶也漾了漾,似打招呼一般!但那门口守着的几十个英姿魁梧的汉子此际却并未有丝毫动容。
不过当她们走起路来,那可漏了馅,双腿之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两条腿有些合不拢,而且臀部也有些塌。
四个女子倒也随性,一边走,一边调笑着。除了刀疤脸只是笑笑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其余三人均是将昨晚的经历如茶家常便饭、茶余饭后的闲事一样说着。
待与那一间屋子有一段距离之后,刀疤脸回望一眼那一间屋子,目光之中有盈盈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