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河面上那一轮红日满满沉浸在江内,绽满半个天空的绯红早已浓缩了一个小红球,轻倚在西边那一片山坳上!
连绵的巍峨,起伏的峰峦,恍若一个贪婪的婴儿,一点点吮吸着小红球的精华!
时间在夜风吹拂下、摇曳间,在那一条已然朦胧的绿带上一点点荏苒,而那小红球也一点点褪去光泽!
当精华被吮吸怠尽,暗淡无光的红球坠落在那一片山坳,而那一片山坳恍若成了她休眠的坟墓!
一日天光已然放尽,黯然诡夜破空而来。而沉仙渡的热闹似乎也才刚刚开始!
沉仙渡恍若滚鼎里的蒸气,沸腾的似要人间蒸发!
除了陆续带着一斤半斤粮食来投奔的零星痞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沉仙渡的原住民也忙碌的不开交,在妇人秦素兰方圆的空地上盖起了茅屋,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盖,是许许多多的人一起盖。
不仅如此还有无数的影子徐徐朝那几片空地而去,这些人成分较为复杂——小孩、壮年、老人无所不包。
他们手里有扛着木头的、也有抱着毛竹,甚至还有背着捆捆茅草的!
而之所以沉仙渡如此沸腾,只因盖一间茅屋便有两百个铜板,因此一个个家庭组成了一个个工程队,开始为了那两百个铜板通宵达旦的奋斗!
当两个人押着四个疲劳的身影经过那一颗皂荚树之时,一眼望去误以为是云羽带着人正在建茅舍。
话说这四人自从被王伯当从高府带回之后,并没有直接送回沉仙渡,而是在路上分道扬镳!
王伯当除留下两人之外,带着大队人马押着高斌先走!
四人被圈在一处草坪上,说来也巧,那处正是李霄天野合所在!许是王伯当留下那两人不同人事,亦或是特别原因。
这一圈便圈了一天一夜!
也因此四人才这么迟归来!!
踏步上前,却见主事的是一个妇人。
发髻高挽、傲然潇洒,花蝶栖息于墨发间,轻舞于夜风中,钗光宝气,银光灼灼——没有一件是金玉!
一袭雪兰色绸裙温柔如水的裹在身上,一些粉嫩凝脂肉体外泄而出,闪烁出诱人的色彩!
虽在这些人看来也足够华丽,但这四人好歹也阅过一些美人——尤其是李蓉蓉那一朵霸王花!
因此看第一眼之时,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当妇人与这些人调笑如常,一些茶余饭后的淫话,不仅从那一张口中大大方方的吐出,而且还带着妖媚的笑意!
毫无寡妇的矜持与羞涩!不过这恰恰挑动了四人的淫火——
——尤其是章离,昨日和那样一个丑女共赴巫山。
除了对那个女子的死有丝丝如缕愧疚之外,更多的是厌恶,简直不敢回想那一个幔帐纷飞间的画面!
昨日本来可以拿奕若那个处子溟灭、溟灭不好的回意!
谁曾想王伯当来了!
说来前几日还被一个除了那一张脸貌美如花的女子——
尽管其余三人要比章离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昨日面临奕若那个小蛾子,本来是板上鱼肉,谁曾想——!
四人一打听才知道,这妇人也卖。这不由得一时震惊的让这四人沉默无语!
这不是又当老鸨又当姑娘?!这——在大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四人许是出于好奇,纷纷点了这个妇人,不过这妇人倒也不嫌累——来者不拒!
皂荚树枝叶迎风飞扬,但枝叶荡起间,温柔的月光透过皂荚树缝隙,洒在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妇人身上。
此际这几个妇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一个在她们眼底不胜华丽的妇人,朝河面上那一艘此际正泛着透亮火光的大船而去,眼底尽是震惊!
这几个人与妇人一样,也是寡妇,艰难的生活使她们处于温饱线以下。
其实以前秦素兰与她们一样,饥不择食。
靠陪男人睡觉,一夜之间,土鸡变凤凰!
几个妇人定了定神,眸中的震惊之色才稍稍收敛,随即面面相觑!
透过叶缝间的月光洒在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之上。
有的眼底放着光亮,嘴角有着一抹稍稍猥亵的笑意,手还因紧张虚抓握着拳;
有的微低着眉眼,似乎还在思量,又似一堆欲望的干柴,只要稍稍有一颗火星子,便可以燃起欲望的熊熊烈火,烧尽一切!
不过也有一脸愤愤不平的,脸上现出无形的“嫉恨”二字。
如水的月光洒在延绵不觉的翠海之上,不过许是月光太过素淡,又似葱翠的草那翠绿的颜色已消散在夜色里,放眼望去,朦胧如浮雾,毫无色泽可颜!
当几处火把由远及近徐来,所过之处遍地生莲,那葱翠霎时登现眼底。
此际火把已行到了翠毯中央,前方借着火光望去是一条浩瀚而又宽广,隐隐还有几分幽暗缥缈的大河,而河岸上还有一艘大船,床头火光洞天。
而披着红帘子的船门处也有火光溢出,显然船舱内也是火光萦绕的。
而后方除了那些迷漫幽暗的模糊影子便是远处那看似虚无缥缈的屋宇。
许是那一艘红船才干开张,生意并不想想象中那样兴隆!
此际也只有零星几个人裹着头布立于河岸边,遥遥望着那一艘稳稳停在江心的船——一望无际的草坪上显得静谧而又安逸!
蛙鸣成了优雅静谧的号角——齐齐奏响!只见这一队走的并不快的人,本来方才还是窃窃低语着,在又行进一段,离那船心又近了一步,而后方那屋宇更加缥缈之时,那四人也不再老实。
宇文中率先高调挑淫,吴昊紧随其后,妇人倒也并未因此有丝毫的羞涩,浅笑着一一应答,因此这四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说着!
月光洒下,洒在河面上,借着火光看去,恍若河里升起了月亮,而此际河堤上的数人透过那一轮月亮直直望向远处那一艘仍岸立在江心的大船。
而在这七人身后,却有几双不悦但又畏惧的目光盯着——那是方才被妇人劝回去的几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一艘船才冲破重重夜色向堤岸驶来,水花在它体下朦胧绽起。
当那一艘船越来越靠近河堤,行进到某一处之时,许是掀起的惊涛骇浪惊扰了河里的那一轮月牙。
只见那一轮月牙一点一点消散在河里,而最终扑面而来的怒涛中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