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大寒。
一年至此而终,节气重新开始轮回。
此时却传来消息,之前有过一次见面的宁涛,受了重伤。
沈萱萱陪沈菁去会面宁涛,帮沈菁见宁涛一面看有无挽回的余地,去到柠山警局打听时,却得知宁涛已经被送到医院进行紧急治疗。
沈菁到医院和医生了解情况,宁涛面部中了一刀,右脸被划伤一刀深深的口子,怕是这辈子都会留下伤疤,除此之外,他胸口还中了三刀。
有一刀距离心脏差之毫厘,再正一寸,宁涛就会死。
晨左二心中莫名有股不详的预感,接到沈萱萱的电话之后便来到了医院。
病床上躺着的大男孩此刻面色苍白,嘴边安着呼吸机紧紧闭着双眼。
晨左二一语不发,问沈萱萱:“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沈菁姐姐去警察局打听的时候,他们说宁涛已经中刀转移到了医院接受治疗,似是为了掩护同组的一名女警员,我们就循着线索来了。”
“今天暂时不用回艺人上班,就留在这里安抚沈菁,等宁涛醒过来,”晨左二皱着眉头,“他醒后跟我打个电话,我先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况。”
沈萱萱向他点头,轻声道:“小心。”
沈菁坐在宁涛身边,她换回了学生时朴素的装扮,安静地坐着,眼眸闪烁泪光。
晨左二坐在车上皱眉,他本来不想插手沈菁和宁涛的校园爱恋,但本该处理些城市纠纷的实习警员宁涛竟然在柠山市辖区内身受重伤,这件事肯定不止看到的那么简单。
再则,沈萱萱既和沈菁做了朋友,那作为沈萱萱的朋友,自己应该帮她一把。
何况在蛋糕店时晨左二对这名男警员的印象还算不错。
到了警局,径直走入,很轻松地找到在焦头烂额的警花,跨过众人,对她道说:“我能帮你找到凶手。”
警花和中年组长同时转头,望向这个年轻的少年。
中年组长没认出来晨左二,虽然几个月前曾和晨左二有过一面之缘。他疑惑道:“小朋友,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你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的。你监护人呢?”
“我能帮你们找到伤害宁涛的凶手。”晨左二再次说道,这次话语坚决且掷地有声。
警花这时终于正色道:“我之前在蛋糕店好像见过你,你知道什么?”
“这取决于你们有什么资料了,”晨左二见愿者已上钩,心里微微一笑,道,“通过对某个人的了解,我能对人进行性格侧写。几个月前,在蛋糕店时,那三个闹事的匪徒就是因为我有这个特殊的能力想要抓我回黑帮,帮助他们做一件犯法的事。”
“我想起来了,我说那三个闹事的黑帮成员怎么逼供都不招呢,”警花想起自己处理的这桩案子,恍然道,“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关押他们一段时间后就释放了。”
“因为我的能力,黑帮想要抓我,却被一位挺身而出的人阻止了,他带的一只宠物狸猫还咬伤了黑帮其中一名成员,这就是那件事情的始末。但那名好心人却叮嘱我说,他不希望让别人知道,我才在描述他的细节上对你们有所保留。”晨左二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说谎,隐瞒自己是修行者击退三名黑帮成员的事实。
属于邓家黑帮的那三个小喽啰不会说出他的身份是意料之中的事,黑帮之间有严格的帮派规则。而且修行者世界牵扯的事情太大,别人能不知道还是别知道的好。
如付姨,在普通人世界已算是功成名就,但涉及修行者世界,仍是感到未知和恐怖。
晨左二的目的是了解宁涛这件事情的始末,只要得到一些细节即可,不必和各位警员坦诚相待。
“你的能力有多厉害,能现场展露两手吗?”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句不和谐的言语,一名胳膊和腿瘦细得如同女子般的警员径直走了过来,看着晨左二说道,“就凭你一张嘴说的话,我们警局就要给你看关键资料?你是觉得这里是幼儿园吗,梁警官是三岁小孩?”
原来美女警员姓梁,只听梁警员向迎面走来的瘦弱警员说道:“张智说的不错,毛组长,你觉得怎么样?”
作为这个小组组长的中年男人东看看张智,右又看了一眼晨左二,皱着眉头在心中分析:“性格侧写的能力,这个新进组的张智也不弱,没必要再带着一个未成年小男孩东奔西跑,还麻烦事儿……”但他转念一想,那个平日里开朗阳光的大男孩此刻正躺在医院里受罪,又觉得若是晨左二真的有能力,说不定可以提高那么一丝找到真相的几率,如果对晨左二置之不理,事后自己还没有破案,不说家里的老婆会骂的自己狗血淋头,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中和了一下心中的想法,毛组长说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晨左二。”晨左二答,“别一口一个小朋友,我不小了。”
“好,晨左二,”毛组长没理会晨左二的话,转头看旁边新进组协助调查宁涛实践的组员张智,“你们两个比一场,现场比,如果你的能力真像这个你说的那么夸张,连黑帮的人都要抢你,我们调查宁涛事件的全程,你都可以跟着。当然,私密文件你别想知道,这是警局的底线。”
“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别怪我以妨碍警察工作的罪名把你绑进少管所。”毛组长淡淡道。
“成交。”晨左二和瘦弱如女子一般的张智同时应答。
“怎么比?”张智问,他是不相信一个看起来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会将自己比下去。
“小梁,拿你出题,你不会生气吧?”毛组长看了梁警员一眼,问道。
梁警花微微一笑,摇摇头,示意不会。
“张智前两天才进的我们六组,所以不算占你晨左二小子的便宜。我来出题,题目很简单:就小梁为题,你们两人在三分钟内,能说出多少关于她的信息?”
晨左二转头看梁警花,一身便服应该是准备要随时出警,胸口别着警牌,额头发丝的尾部沾有浅浅的汗水印痕,应该是方才找资料时忙乱所致,白衬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肯定熨烫有度,而且是今天才换上的衬衫。
他正仔细观察分析着,一旁的张智却已经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梁警官,接下来如果我言谈无忌,就请恕我冒昧了。我就根据你衬衫上几个简单的细节大胆地说了:你身上穿的白衬衫是looper时装店买的,looper时装店虽然在全国都有分店,但店里的衣服价格都不低,衬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不符合你刚才在办公桌旁手忙脚乱整理文件的模样,一个衬衫的褶皱熨烫得没有褶皱的女孩,在处理文件时一定也是井井有条的。”
梁警花俏脸一红,不过没说什么。
“再则,梁警官衬衫上有淡淡的皂角洗衣粉味,应该是有人帮你仔细用手搓洗过——综合以上的信息,我认为梁警官应该有一位持家的男友,而且男友的家庭情况应该属于中等偏上,经济条件够能帮你买一件合身的looper衬衫。”
“以上,便是我的分析。”张智看着梁警花微变的表情,心里胜券在握。他自小可就喜欢观察人,在警校里各个文科考试的成绩基本都是满分,虽然在散打这些体育课程上从未及格,但这毫不影响自己在细微处观察的自信心。
这个叫晨左二的小孩,在自己面前,听到自己这一通分析,恐怕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吧?
梁警花凭这个应该会多看自己两眼?
张智把目光转向晨左二。
晨左二没有如张智所意料的那样屁滚尿流,而是微微皱着眉头,表示自己正在竭力思考。
张智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唯一的漏洞就是没想到这件白色的衬衫是looper时装店买的。他确实对女性的衣物一窍不通。但张智既然已经说出,那么自己可以将这个结果直接用过来。
想满了三分钟,确认脑中的逻辑结构通顺,晨左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三分钟到了,你闭着眼睛实在睡觉呢?”张智冷嘲热讽,他把所看到的晨左二展示的一切当做这个少年做作的表演,“要不要回家睡去?”
一旁的梁警花也望向晨左二,对张智的推理她虽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她眼神中不乏肯定,应该是有不少细节十分正确。
主持的毛组长也望向晨左二,三分钟的时间已到,这个叫晨左二的小子如果没能推测出什么来,他是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将他扭送到少管所。
晨左二整合思路,轻松说道:“张智警官刚才分析的部分内容我表示认可,但关于梁警官拥有一名男友的事,我却不敢苟同。”
梁警花一抬秀眉。
“梁警官的衬衫上有香水味,而且比较淡,说明这件衣裳是放在衣柜中,由人统一喷洒的;如张智警官所言,这件衣服是在looper时装店购买,梁警官基础外勤的工资,购买这么一件半奢侈品的衬衫十分不符,但我却不认为这是梁警官的男友所购。”
“废话这么多,那你认为这件衬衫是谁买的?”张智见晨左二反驳自己的观点,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件衬衫还真就是梁警官自己买的,”晨左二不理会咄咄逼人的张智,面色轻松,“不好意思,我眼神好。桌上的文件中有一份梁警官这个月的开支表,除了这件looper衬衫之外,还有两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以及两场宴会的付款等。”
晨左二说:“通过比对梁警官和开支报表的签名字迹,两种字迹还不是一个人写就,更不可能是梁警官的男友为她写的,因为其中的支出含有女性隐秘的支出。”
“所以我大胆推测,梁警官的身份肯定不符合如今她所做的工作,她的家室一定显赫,而且恐怕正在缓慢衰落。她衬衫上喷的香水是家中佣人统一、定时对衣柜喷洒所留,这种详尽到卫生巾的开支表也一定是相伴主人十年以上的保姆才会记录在案。为了保证家族的每一分财产用到刀刃上,开支表由老派的保姆用手写就后,送到梁警官手中交由她审阅。”
“梁警官,我说的对吗?”晨左二说完后抬头问道。
“这也太荒唐了!你怎么不说梁警官是某个世袭伯爵的女儿?”张智哑然失笑,“有哪个伯爵女儿会来我们柠山一个小县城当一个女外勤?”
“不是没有可能,”晨左二想了想,“半个世纪前伯爵文化流入华夏,现在华夏依然存在很多伯爵家族,和地主家庭一样,存在在华夏各个地区。”
“就凭一件衬衫,一份文件?”张智往办公桌边走去,拿起那份记着梁警官每月支出的文件,“这位名叫晨左二的小屁孩,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张智,”梁警官面色淡然打断张智道,“够了。”
张智一愣。
“他说的,都是对的。”梁警官将文件从张智手中拿过,轻轻放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