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贵人十分心累。
若是李家接受了郭络罗家族的三成收益,旁人一定会觉得郭络罗家族元气大伤,从此不足为惧。
但又可以借助俪珠的威势,扯着李家的虎皮,平日里行事会方便很多。
这样倒是可以保一保郭络罗明尚,那些大臣也不太可能从中作梗。
而如今想保住郭络罗明尚,定会受到各种刁难,完全得不偿失
“可怜小格格和七郡主了!小格格尚在襁褓之中,七郡主又体弱多病,明尚额驸一死,她们该怎么办呢?”
“命中有此一劫,我也无可奈何。”
“奴婢明白了。”
……
转眼到了五月二十四号,白露与霜降特意说起御花园的荷花开了。
俪珠这几日正好在宫里待得闷了,立时传来仪仗,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太监专门前去欣赏荷花。
众人到了御花园,几名宫女太监先是拿出准备好的茶几、椅子和软垫,而后又取出各色茶水与糕点,请俪珠入座。
专门还有一名太监站在俪珠后面撑着金黄宝伞为她遮阳,两位宫女替她扇着扇子。
俪珠看着不远处池子中的荷花,顿感无比惬意。
“御花园里的池子太小了,真论起来还是瀛台岛那边的荷花瞧着大气。”
秋果嬉笑道:“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放眼望去,可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俪珠来了兴趣:“是吗?”
秋果怀念道:“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当年悼安贵妃也曾随皇上一同前往瀛台岛避暑,所以奴婢才有幸瞧见这等胜景。”
夏果插话道:“奴婢听说畅春园已经修了个大概了,今年不去瀛台岛也无甚大碍,明年直接去畅春园,那才有趣儿!”
“本宫很是期待明年前往畅春园游玩。”
俪珠面露憧憬之色:“这紫禁城什么都好,可惜若是待得久了,再是堆金砌玉,也会叫人腻烦。”
“进了宫的想着出宫,没进宫的想着入宫,这可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别时容易见时难!”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俪珠定睛一瞧,原来是长春宫的主位僖嫔。
只见其身穿一件嫩绿色的旗服,头上除过用来点缀的蓝色通草玉兰以外,只斜斜地簪了一枚七宝金钗。
相对于嫔位的身份来说,整体瞧着很是寡淡。
僖嫔不苟言笑,福身一礼:“参见俪宸妃娘娘,娘娘凤体金安。”
“不必多礼。”
俪珠抬手虚扶一把,感怀道:“这首南唐后主李煜的《帘外雨潺潺》真是道不尽许多心酸。”
“臣妾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得过且过也就罢了。”
僖嫔眼含疑惑:“而娘娘如今圣宠优渥,想来已然得偿所愿,又为何如此感同身受呢?”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俪珠见僖嫔虽然冷傲,浑身却有一股才气,当即试探道:“本宫虽然已然拥有了无限荣光,可也总有不如意之处。”
“宫里的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僖嫔垂眸轻叹:“臣妾无法置喙。”
俪珠含笑道:“本宫总觉得与你一见如故。”
“娘娘怕是已经了解过了。”
僖嫔直言不讳:“臣妾与悼安贵妃从前还算交好,所以臣妾面对娘娘也有类似的感觉,见到娘娘就好似看到了生前的悼安贵妃。”
俪珠抬眸一笑:“三姐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事。”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僖嫔面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之色:“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俪珠温和道:“自本宫入宫以来,你是少有的几个没有对本宫落井下石,也没有冷眼旁观的嫔妃,本宫一直记着你的心意。”
僖嫔不以为意:“落魄了去踩,发达了去捧,这是那些俗人常行之道,臣妾不屑为之。”
俪珠啧啧称奇:“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僖嫔真是好气魄,很对本宫的胃口。”
僖嫔神色不变:“臣妾更喜欢中通外直,不蔓不枝这一句。”
而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俪珠发现僖嫔的才学绝对不在她与皇贵妃还有钮祜禄贵妃之下,只是从前丝毫不显而已。
顿时,她就对僖嫔更加好奇了。
又过片刻,等到僖嫔告辞之后,俪珠立刻吩咐道:“去给本宫查一查僖嫔的具体情况。”
夏果领命:“奴婢遵命。”
俪珠转头问道:“据说当年僖嫔颇为受宠,是真的吗?”
秋果答道:“正如娘娘所言,奴婢入宫之时,僖嫔娘娘的确甚是受宠,虽然比不得娘娘如今这般威势煊赫,却也丝毫不弱于原本的宜嫔。”
俪珠入宫之时,僖嫔却早已不得宠了。
她很是好奇:“后来发生了何等变故?”
“不太清楚!只知道僖嫔娘娘骤然就与皇上疏远了,而且据说不是皇上不愿意宠爱僖嫔了,而是僖嫔娘娘不愿意与皇上相处了。”
秋果回忆道:“但是皇上对僖嫔娘娘还是念着旧情,只是也有些恼羞成怒,所以当年虽然将僖嫔娘娘升为了一宫主位,而且还专门破了六嫔的定例,可挑得封号却比较特殊!悼安贵妃说过,皇上有一种想给台阶下却又警告僖嫔娘娘的感觉。”
“僖者,又通喜,本身寓意不错,但也有谨慎畏忌曰僖,刚德克已曰僖,有过无功曰僖的说法,所以不能算是一个坏字,但也不能说是一个好字。”
俪珠凝眉沉思:“这倒是奇怪了!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外人不了解的事情。”
秋果进言道:“娘娘放心,凭咱们如今掌握的势力,只要用心去查,一定可以查到!实在不行,大不了去问梁公公和魏公公,他们一直伺候皇上,绝对知晓当年的内情。”
俪珠骤然想起了一些东西:“据本宫了解,僖嫔虽然也姓赫舍里,但她阿玛的官职很低,与元后家族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秋果思索了一番,才道:“原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姓而已,只是僖嫔娘娘的额娘乃是元后额娘的堂妹。”
“本宫记得元后乃是庶出,而且不像继后的额娘拥有侧室夫人的身份,属于纯粹的侍妾,所以元后的亲生额娘身份恐怕不高。”
俪珠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对于一切都有了眉目:“这样一来倒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