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将军仔细回想一番,他除了待在城上住所极少外出,两天里见过的人屈指可数,要找出这个人不难。
可是他这几天只出去过一次,若说遇到什么人好像并没有,有特别记忆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他们擦身而过一次。
柳将军继承了武将的气势,五官深刻立体。美则美矣,却带着股生人勿近凌厉的气息,和他在家的模样大有不同。
“先不论下毒者何人,现在还是解毒要紧。”君倾城说。
她需要准备一些热水,柳将军吩咐人去准备。
昔年她为得一空间进入过一个残破的位面,趁机窃取过那个时空的一缕红莲业火种。
虽然差点殁在那个位面,但用红莲业火对付这个位面的蛊似乎特别有用。
只需诱蛊得当,开一个小口失一点血便可将毒蛊诱杀。
索性她来得及时,柳父算是有惊无险。
千里探父,君倾城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人。
事情是这样的。
军中有位驻岗哨兵叫夏凌,她凭借俊美长相和天生自然沙哑桑音混入驻岗哨兵。
君倾城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好帅一女的!长相、气质、声音皆有种雌雄莫辨的意味。
夏凌被送到君倾城的住处是一个天气很冷的下午。
当时她的嘴唇苍白,额头直冒冷汗,全身都湿透了,被送到她房中没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君倾城招呼送她过来那几个人将人放她塌上,将房里所有打发了出去。
先前她帮柳将军驱蛊也没留一人,所以她再次这么要求,随夏凌来的士兵们也不疑有它。
她取一根银针精准的插在她虎口的位置,再掐一把夏凌的人中穴,不一会儿她便缓了过来。
君倾城递过去一杯热水,说:“舍下简陋,先喝杯水!”
夏凌定定的看着她。
两个以不同方式隐瞒自己身份的女人凑到一块儿也是一种缘分。
夏凌尴尬的咳一声,接过君倾城的热水。
其实她平时痛经很少会像这样严重。可能是前几日的风寒未好全,今日才会这般无故昏倒,将养几日便没事儿了。
夏凌的兄长是一位治疗师,在军中任职,他职位不低,相当于大夫长之类职位。
军中都夏大夫长性情好,对夏凌是放养式教育。
可只有夏大夫清楚,他不配管教她,不配做个哥哥。
这要从夏凌早年间的感情经历说起。
那时夏家相中一位那公子,那位公子姓江。原本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翩翩公子,没想到他竟是那种人!
他家小妹原本也倾心那位郎君,说倾心不如说痴心更准确!
他这个哥哥不是当事人,他眼里心里认识的那位公子和夏凌真正面对的江公子并不一样。
那位江公子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人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可就是一位“温柔才子”,他行为反复无常,将夏凌对他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仗着在众人心中的好印象,做尽无耻之事还自诩高尚。
他曾经对与他有婚约的夏凌直言他恋慕的是当地一位可爱佳人,以此贬低女生男相的夏凌。
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委婉贬低夏凌,说尽她的各种不是。可有时又愿意温言细语哄她开心。
他甚会为人,哪怕不是真的喜欢也在他人面前做足了功课,让别人以为他和夏凌是一对神仙眷侣,以此种方式榨干夏凌所有价值,最后还在言语上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他以温言软语相欺,待夏凌开始有所失望便又不时卖惨示弱挽回。
他寻着两人相处正好的时机戳夏凌短处,让她产生自我怀疑,又自炫他如何坚贞,两相对比下,让夏凌对他产生愧疚之情,借机提出一些过分要求。
他让夏凌对他情根深重又失身于他,事后又说她不知羞耻,并言明自己喜欢矜持的女人。
一个人的时候,他对夏凌很好。
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对所有人都好。几乎顾全了所有人,而夏凌则成了他最不关心最区别对待的一个。
当然,这还并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当夏凌提出他这样不对,所有人都帮他说话。
有几次她和江公子发生争执,她的家人说着说他的好,劝她和江家公子和好。
夏凌内心有种女人就该从一而终的执念,是以此事又生诸多波折。
她不断对他失望,又于黑暗中拾起破碎的失望,反反复复,一步一步走向绝望……
最后她失望极了,她说她想去死。
可那个江家公子竟义正言辞的说:“如果你去想不开,我是不会为此感到伤心和难过,因为那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大概觉得有些过,所以他又补了一些好话。说罢还是改不了一惯对夏凌的态度,又说:“即使难过,也只是那一会儿,所以你不能想不开。”
她的话他权当她的疯言疯语,江公子嬉笑着离开。
夏凌却哭红了双眼,此后,每当黑夜来袭,她常会从梦里哭醒,这夜便无眠到天明。
夏凌不告而别,事隔多年,她哥哥在南域和北疆的边城找到了她。
她的人生到此也算大彻大悟,为渣男而活太不值得,他配不上她一颗仁善的圣母之心!
只是她从前愚钝,并未将这些事想通透。
夏凌在边城遇到锁事缠身的将军柳怀亓找人帮忙,可城中并无多少人,更何况是识得南域文字和草药的人。
制药文化在这片土地上本来就不盛行,她也是哥哥带着才识得一些。
那时军中还缺治疗师,连一些识得草药的普通药师都稀缺。夏凌主动请缨,去他军中帮忙,机缘巧合之下便留在军中成了一位驻城哨兵。
此后她眼中只有南域北边边境的三千里江河山川以及边城之上的两万同袍。
她心里没藏秘密,身份被识破夏凌也不慌乱。她早就想过这一天会到来。
夏凌没有说话,君倾城开口道:“外面天寒地冻,加重你的体寒之症。你刚刚病过一场,身体尚有些虚弱,不宜过度操劳。”
她说:“站岗守城之责恐怕不能再执行,需请人代劳。你方才倒在我房中还好,若到了外面无人照料,且不说吓到其他人,就你本人恐怕也得再病一场。”
君倾城有意留下她,夏凌思考了片刻便欣然同意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