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年过去,二人之间的关系熟悉中夹带着陌生,千言万语在口中却是有些说不出口。
除去爱恨纠葛,他们大概就止步于一句好久不见。
寥寥的两三次见面,每次话都不多。
但钟离雪喜爱这般的刚刚好,有些事需要淡淡去回忆找回最初的感觉。
所以——她现在并不讨厌这样。
于是,对于林奇的回答她满意的轻轻点头。
没有去追问他何时会来,只是稍稍压下心头的一丝期盼。
她说过的,那个少年总是会想尽办法为她做到,就像那颗青枣。
两人之间便没有再说话。
忽的,林奇突然想起钟离雪没有理由也会出现在这儿。
宁诗晴是事出有因,那阿雪呢?
她也不似凑热闹的人,而自己之前一直带着戒指气息没有泄露半分。
于情于理,她都不会来这里。
“阿雪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疑惑问道。
只是不待她回答,长夜之中的一声惨叫打断了欲要开口的钟离雪。
林奇起身灵识探去,才现是新房那边传来的。
大晚上刚入洞房就玩的这么刺激吗?
随后,整个府中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些人纷纷向那边涌入,想要查探发生了些什么事,却被李家的下人拦住开始驱赶。
几乎同时,席间的宁家姐妹与屋檐上的林奇钟离雪二人向着那方赶去。
家丁并未去阻拦或说也阻拦不了明显修为在身的四人,而这时人群已被蛮横的驱散得差不多了。
所以当四人碰面,场上的形势泾渭分明。
两人各站一方,有对峙之感。
钟离雪淡淡看了两姐妹一眼,不着痕迹的向着林奇的身旁靠了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而宁诗晴也只是轻瞥了一眼二人,随后目光转向新房,不过紧紧抓住剑身的手彰显着她的不平静。
那女子与师兄成过亲算是明媒正娶,她在这清冷的女子面前终是弱了三分。
宁诗雨之前就是见过钟离雪的,知晓她与师兄的关系不同寻常。
现在见姐姐这般反应与刚才那一眼中幽幽的目光,便明白三人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而且应当姐姐吃过亏?
当下确认无误——这是敌人。
既是敌人,自是要一致对外。她与姐姐属于内部矛盾而对方属于外部矛盾,这一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于是,她对着清冷的身影礼貌的打着招呼:“前辈好,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您帮了姐姐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呢……”
与剑宗弟子同去试道大会的那些日子,宁诗雨也从茶茶韩英身上学到许多,受益匪浅。
三人行必有我师,她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句话茶味不重,有礼有节叫人挑不出半句毛病。
只是前辈二字咬音极重,暗示对方年纪大不似她们姐妹正值青春年华,而且莫要仗着修为高就欺负她们,丢了前辈的风范。
而后又特意提及之前林奇去取冰境为姐姐破心魔,提醒对方师兄与姐姐的感情很深。毕竟不远万里只是为了一女子,这关系还用说吗?
甚至此言还明面维护姐姐实则吸引火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自己在与师兄感情这方面处于劣势,需要偷偷摸摸发育。
只好先对不住姐姐,祭出她抵挡一波攻势。
而且这样做她问心无愧,姐姐十几年都在练剑,对于情情爱爱肯定没有她这个贪玩爱看话本小说的妹妹懂。
师兄刚才离席定是去找此人了,两人莫名待在一起许久足以引起警惕。
对方都飞龙骑脸了,姐姐还无动于衷,实在愚不可及。要换上她有姐姐的优势,早已大杀四方。终究还是需要自己这个妹妹前来救场……
一句话一箭三雕,比之茶圣强者韩英更高一筹。
果然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立马降到了冰点。
林奇的眉毛上甚至结出了冰霜,吓的他赶紧运功抵挡。
之后他狠狠瞪了一眼臭妹妹。
刚刚宁诗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才让他暗自庆幸,结果她又给自己整这么一出,嫌他死的不够快是吧!
林奇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好了,最近她愈来愈嚣张了。
还有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件贴心的小棉袄呢?就是那种穿上去很舒服暖暖的,不会背刺他的小棉袄……
钟离雪冷淡的目光聚集在身旁的男子身上,她自然不会去一个元婴期的小丫头见识。
但想着她名义上的夫君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波澜不惊的心境有些恼怒,这姑娘是不是太多了些?
于是,刚才口中方糖带来的甜味似乎慢慢发酵变酸。
只是她的言语不多,也不爱争辩。
那日晚上能与安婉交上两个回合便落荒而逃。这小妹妹也是伶牙俐齿,她更不愿多说什么。
但不说不代表不做。
瞧着对方挑衅的模样,一向高冷的钟离雪犹豫片刻主动捉住了林奇的手,随后丝丝红晕从脖子蔓延上她的脸蛋。
“你莫要多想,我只是…手冷了些。”
清冷的声音被她以灵识传入林奇的脑海之中。
林奇闻言无奈的笑了笑。
钟离雪的小手冰肌玉骨浑然如玉,手感极好。
若是这样一辈子牵着,他也觉得未尝不可。
但励志成为一名真正的海王,务必要做到将每个池塘都均匀灌溉,合纵连横之术必须掌握的炉火纯青。
而现在阿雪使出了降维打击,宁家姐妹一人无心恋战,一人战力力太过弱小,明显局势再发发展下去会崩。
于是,林奇转移话题道:“不如我们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吧?”
刚才宁诗晴的注意一直在这边,想必是和那个名叫二丫的女子有关。而他也想知道那新郎究竟为何给自己奇怪的感觉。
他轻轻挣开那只柔荑,趁着李家人未到,上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新房大门。
而钟离雪怔怔的望着自己的玉手。
随后目光上移,本贴在门上的大红囍字断成两半,流风吹过,剪纸颤颤巍巍。
这一刻时间安静走着,不慌不忙,曾经那个温暖如初阳的少年,她依旧喜欢。
只是,浮生岂得长年少。
而她从那个只喜欢作画的女孩变成了如今冷漠无情的雪帝,但只有她明白,她只是将感情裹藏的太深,不肯轻易流露分毫。
但那个少年呢……
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