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j□j坐骑飞奔着,她却长久地望着西方,恨不得飞过群山,从空中落到银锁身边去。
邓二郎见她分心,道是这小年轻已经困得走神了,连忙拨转马头,靠近她身边,低声道:“金铃,发什么呆,注意看路!”
金铃低声道:“邓二郎,我怕……”
邓昭业道:“什么?”
金铃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邓昭业亦是担心这事,但他们一群人,乃是在船上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为了一船人的性命,萧荀急中生智,以自己为人质,做了交换。
金铃又道:“金大帅怎可如此!”
出事之时,邓昭业乃是唯一一个在萧荀身边的人,他觉金铃此话对萧荀来说太重,低声劝道:“金大帅也是无法之法……”
他殊不知金铃虽然低声同他讲话,但声音已用内力远远送了出去,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只听萧荀一声断喝,道:“放屁!我等众人一向齐心协力。我与独孤兄亦是各取所需,为何偏是你这没见识的江湖草莽,总在扫兴?”
金铃再不答话,低下头埋在阴影之中,好像刚才那一番话,并不是她说的一般。
邓昭业叹了口气,心道骆成竹这老小子给我出了好一道难题,这兄妹俩没有一个省心的,竟然还在这种紧要关头闹内讧……金铃也太不懂事,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拆萧校尉的台?
因着抄了一路近道,丑时刚过,独孤寿成便道:“前面就是关口了!”
萧荀应了一声。
独孤寿成笑道:“金大帅,若是没有我,你们打算如何闯关?”
萧荀笑了一下,道:“独孤兄,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越过国境到这里,过个关隘算什么难事?”
独孤寿成一笑,道:“嗯,金大帅艺高人胆大。”
萧荀道:“过奖过奖。”
金铃适时冷笑道:“金兄还是留心一些才是。”
两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被金铃瞬间一扫而空,独孤寿成瞥了金铃一眼,他手下人立刻会意,拔刀指着金铃道:“小娘子,你目下可踩在我东魏国国土之上,怎敢如此目中无人?”
萧荀当真怕金铃惹出麻烦,便要过去劝架,众人怕马受惊,纷纷避走。独孤寿成拉住他的缰绳,道:“金大帅,这是什么人,如此没有眼力,我替你教训她,你放心。”
萧荀一时语塞,目下并不想让人知道金铃是他义妹,否则万一给人拿住金铃要挟她,救,是拖累了其他真正出来执行任务的士兵,不救,爹娘那里委实无法交代。
他只那么一顿,就被独孤寿成按住辔头。他扭头看去,只见刀光一闪,他心道不得了,此人竟然真的对一个娇俏的小娘子出刀,到底如何忍心的?
只见金铃这一瞬间竟然翻身下马,在地上一踩,又重新弹上来,险险避过一刀。
萧荀暗中喝彩,心道这义妹马术不错,并没有给我萧家丢人。说来她总不能真姓金吧,爹不给她姓个萧吗?叫萧金铃吗……唔,这名委实耳熟,小铃铛叫什么来着?
那人见金铃躲过,反手又是一刀,金铃刚刚坐回马鞍上,觉得再被逼着跳下马未免失了风度,动手拨了一下剑柄,一脚蹬在对手马身之上。马的反冲之力和着剑鞘调转的力道,硬生生将那人长刀反弹回去。
两匹马因此远远分开,金铃目不斜视,也没有任何声息,简直不似活物。独孤寿成见机便喝道:“普陆如!成什么话!还不给金大帅赔不是?”
那人冷笑一声,道:“对不住了金大帅,某脾气躁了些,动上了手,希望没伤了我们两边的和气。”
萧荀暗道,我怎不知我们两边还有和气可言?
“没有没有,她年纪小小不懂事,若是出言不逊得罪了几位,我替她道歉。”
独孤寿成道:“金大帅说是就是。我们还得多方倚仗金大帅,金大帅千万别往心里去。”
萧荀点头,温声道:“金铃,祸从口出,你少说两句。”
金铃藏在斗笠后面,脸上一直蒙着黑布,见不到她的脸,亦见不到她有何表示。她隐入人群之中,跑在队伍中段,好似没有气息一般。
萧荀摇摇头,随口道:“得罪得罪。”
他心里亦全然没有谱,倘若找到了宝藏抓到了人,又要如何从敌境之上逃出生天。
行不过小半时辰,关口就到了,由于是境内,把守并不甚严格,独孤寿成出示了腰牌,似乎这腰牌极其有来头,那人只看了一眼,就放人通关,他们谁的路引文牒都没有再看。
那关隘处后面就有驿站,独孤寿成拨马前去,俄而转过身来,道:“她在西边那条路上,我知那条路通往何处!”
他跳下马来,奋笔疾书,亲自捉过一只鸽子,把纸条放在它腿上挂着的竹筒里,喂饱了饭粒放飞出去。
“我已通知下面的人去围堵她了,你们累吗?我们再追一程!”
萧荀一听,眼睛一亮,道:“不累!”
金铃忽然一扯缰绳,紫飞燕惊起,众人皆惊,扭头看着她,她止住紫飞燕,道:“金兄,恕在下不能和这群人同行。”
萧荀沉声道:“金铃,你怎地如此不识大体?”
金铃拨转马头,道:“恕我失陪,我回去了。”
萧荀道:“你回哪?”
他就要上前,被独孤寿成一把抓住,他瞪着独孤寿成,低声道:“一个女儿家,独孤兄也不放心?”
独孤寿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松开了手。
萧荀催马赶过去,道:“金铃,你何以如此不懂变通?我们在别国地盘上,你明知我别无选择,竟然还要分化我方力量?”
金铃眯起眼睛,低声道:“你亦该知我乌山常年在边境上,与两魏贼兵颇多冲突,我实在无法……”
“如此说来,你是执意要走?”
金铃道:“不错,我乌山人有风骨,不与贼人同流合污。”
萧荀冷笑一声,道:“江湖草莽,见识短浅。”
金铃亦冷笑一声,道:“后会有期。”
萧荀没什么耐心,好话说到这等地步,见金铃执意要走,亦是放下狠话:“好,你走吧,路上有个损伤,莫说我没照顾好你!”
金铃轻轻勒马,低声道:“不劳义兄费心。”
萧荀大为生气,亦是拨转马头,回到队伍中,垮着脸不说话。
邓二郎见状心想这样的形势,恐怕不得不劝,于是调转马头追了上来,一把抓住缰绳,道:“小朋友,一点小事,何苦离开?现下我等深入敌境,又有强敌环伺,你这一走,恐有性命之忧……”
金铃大声道:“邓二郎不需劝我,我和他八字不合,此时互相猜忌,互相拖累,还没等敌人来杀,只怕自己先把命送了。告辞。”
“金铃!金铃……”
“邓二郎!”萧荀大吼一声,叫住邓昭业,“随她去!”
“这……”
“邓二郎,你莫忘了此来目的,何须为了一个江湖草莽费心?”
邓二郎被他叫住,再扭头时金铃已走过关口,骑马离开了。
金铃骑马往南疾驰,回头看不见人时她又调转头去,此番没再走老路,转入深山之中走了一段,深感容易迷失,终究决定与紫飞燕告别。她取下马上大部分行李,上下检查了一番,自行李中摸出手套来带上,又换上备用的靴子,旧靴子放回马背囊袋之中。
她松开紫飞燕的缰绳,对它说:“紫飞燕,前面的路不能再带你了,你回家去吧,路上千万小心,别被人充作粮食,也莫落入马贩之手。”
紫飞燕喷了个响鼻,金铃指着东南方向,一拍马屁股,紫飞燕初时不愿意走,被她抽得痛了,最终撒开四蹄朝南离去。
金铃亦转过身,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掉,露出里面银锁的衣服来。她又自怀中掏出仇老头给的布巾麻绳,将“悲风”一层一层裹了,最后用麻绳缠好。
现下“悲风”充作大夏龙雀,被她束在背后。她又身穿明教教徒外衣,整张脸被黑色面巾挡住,藏在兜帽阴影之中。她手中没有武器,心里不大有底气,想了一想,最终把藏在腰带之内的铁链取出,一圈一圈缠在手上。
她心中赞仇老头料事如神,给了这样一个神物,如今变装顺利,说不定连银锁站在她面前都认不出她,更不用说萧荀等人了。
被她这么一闹,众人各怀心事,都表露在脸上。元大师不以为然,道:“这女人值得你这么费心?走了就走了。”
独孤寿成也道:“女人走了好,这是你的小情儿?你出来九死一生,居然带个小情儿吗?她只能托你后腿,你看,左右等你也是耽误时间,我放大家解手去了。”
独孤寿成那手下普陆如也讥讽道:“看吧,功夫都耽误了,追不上又怎么办?”
萧荀笑道:“众兄弟莫生气,独孤兄,你方才不是说,你前面有人守着?若是能有人在前面拦住她,后头又有人包抄堵截……你觉得胜算几何?”
独孤寿成道:“好,好计。”
萧荀续道:“不过仍旧得我们先行赶上。这女子是上头派下来的,不甚听话,走了好,走了好。我们赶路,没人再扫兴了,走吧走吧,哈哈哈……”
独孤寿成也怕耽误行程,就不同萧荀计较,一夹马腹,率先奔出。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大师姐义无返顾地抛弃了义兄直奔小情儿处了(。
以及我是说没有了榜单你们要替我留言安抚我(。
以及马上就要上班了整个人都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