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亢龙笑骂道:“人精!小淘气,你这一路上和大师姐处的如何?”
银锁淡淡一笑,道:“随时提防对方捅刀子,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半年来一个好觉也没睡过。”
陆亢龙讶然道:“当真?你没骗我?那等上不见飞鸟下不见走兽的地方,你都没有下手杀了她?我还当你转性了。”
银锁淡然道:“我受她救命之恩,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了,师父想她死,还请自己动手。”
心里想的却是:我当然没骗人,上光明顶之前,我夜夜受欲-火煎熬,每天都至少要痛苦地醒来一次,在凛风之中出去吹一吹平定心神,可不是没睡好么。
“师父还没答我为何与大师伯翻脸了?”
陆亢龙哼笑一声,道:“我在长安,阴沟里翻船,给人抓住了。不巧的是,你大师伯也被人抓了,我独自一人逃生没有问题,带着他未必可以。宇文黑獭也没多为难我,只是要我替他做事,我答应了。”
银锁微微睁眼,“啊?”师父竟为了大师伯向人低头?
陆亢龙叹道:“跑跑腿罢了,不必担心我。只是宇文黑獭这次想在江陵活动,是以希望鄂州稳固一点。他恐你大师伯从中作梗,便要我扣下他,以维持乌山现在的平衡局面。不料熊鼎当着他的面就把靳老大的头抖出来,你大师伯当然就翻脸了。熊鼎这个混蛋,居然还趁乱跑了。乌山北边还在打仗,这回向歆腹背受敌,只怕夺回乌山指日可待。”
银锁眼珠一转,道:“既然如此,师父根本就不需要扣下大师伯。”
陆亢龙道:“为何?”
银锁笑道:“师父是怕宇文黑獭丢来的任务无法完成,急糊涂了吧?此事不然,乌山北边打仗,是汉人与鲜卑人打仗。大师伯这个人顾全大局,此时未必会出手。然而这其实又并非要紧事。只要我们站稳鄂州,江陵便没事。师父可曾听过宇文黑獭与高欢在邙山一战之事?宇文黑獭兵败溃走,大将彭乐追击他,黑獭对他说‘你今日杀我,明日你还有用吗’,彭乐心想确乎如此,便将宇文黑獭放了。”
陆亢龙嗤笑道:“不错,勾践杀文种,刘邦杀韩信,狡兔死,走狗烹,狡兔不死,走狗就还安全。我陆亢龙半生英雄,半只脚踏进棺材时,居然给人上了个脖圈,想想也憋屈啊。”
银锁笑道:“师父也不必灰心丧气,如今你觉得是被人捉了豢养起来,但若能趁此机会,让我教成鲜卑国教,才真是你屠魔法王的不世功勋。”
陆亢龙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倒似我肚子里的蛔虫,将我的野心摸得清清楚楚,唉,若你是个男娃娃就好了。”
银锁不忿道:“怎么,师父不许女娃娃有这些见解吗?”
“不是,你若是男娃,自然堪当大任。”
银锁更加不服:“女娃便不堪了吗?我这几年为圣教所做一切,只怕我教历史上也不多见,为何是女娃便要打折?”
陆亢龙笑着摇头道:“你若是男娃,我合该让你来当教主。可你是个女娃,我便舍不得你受累。”
银锁一愣,连忙摆手:“免了免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放马大漠,泛舟大湖。你叫我当教主,不如现在就打断我的腿将我逐出圣教去。”
“瞎说,我哪舍得。按你的话说,我们就不用追了?”
“那当然,大师伯手上有多少兵马?有一千吗?”
陆亢龙摇头道:“□□百人吧。”
“□□百人,不过是农夫乡绅食客,师父觉得我们合义阳鄂州之力,压不住一个乌山吗?”
陆亢龙叹了口气,道:“那还追什么呀,打道回府吧。”
“哦,回去啊,我回去好好洗洗澡,睡个觉……前面是什么?马?”
陆亢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匹马浑身鼓囊囊地,正悠悠溜过来,马上却没有骑士。银锁见那马眼熟,打了个呼哨,那马便被喊了回来,走进一看,马鞍袋里全是石头,顿时释然,“师父你看,大师姐现在学坏了。”
两人方才正是因为蹄印差不多深浅而无法判断出他二人到底往哪个方向跑,随便猜了一个,果然猜错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大师姐?万一是我大师兄呢?”
银锁随口扯谎:“我一路上不知让她算计多少次了,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些伎俩。大师姐一点也不蠢,我从前委实小看了她。”
陆亢龙啧啧称奇,“你服气?”
“服气个头,总有一天找回场子。”银锁一边假装生气,一边盘算着寻个合适的时机,扣下大师姐,压在身下□□个千百遍,才算找回场子。
陆亢龙把石头都丢了,将那马拉来安抚一番,牵着绳子打道回府。银锁面上不说,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陆亢龙不往上追,她也不用再担心因为这件事而立刻就要和金铃成为敌对方。
两人放慢了马速,陆亢龙盯着银锁看了半晌,看得银锁心虚无比,但此刻她严密防着陆亢龙,生怕他有什么诈,强忍着没有去捂脖子,只得硬着头皮问:“师父,干什么?”
陆亢龙叹了口气,“圣火令……”
银锁忙道:“过两天我去偷回来。”
陆亢龙摇摇头,“我是想问圣火令怎么会在你大师姐那。”
银锁暗暗松了口气,道:“哦,哦。我被她救了好几次嘛,只好把圣火令抵给她,说好见到钱就还给我。她若是回了乌山,见到了钱,应该是认账的,过两天,我就去偷回来。”
陆亢龙点点头,银锁打蛇随棍上,觍颜问道:“师父,还罚不罚?”
陆亢龙恨道:“罚,怎能不罚你?罚你关禁闭。”
银锁笑道:“好呀。我这次替你回了一趟神仙谷,替你吃了逍遥太师叔做的饭,睡了你的床,看了你当年看的那一本《庄子》,帮你欺负了一下阿黄。”
陆亢龙嗤笑一声,道:“我离谷时不到二十岁,现在过了二十多年,也不知是第几代阿黄了。”
“什么,谷中所有的狗都叫阿黄吗?”
“不错,大阿黄生小阿黄,小阿黄生小小阿黄,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两人骑着马走回头路,陆亢龙只拣一些两人同去过的地方问她如今风貌,银锁一一作答,讲的故事颇为有趣,其中又以金铃与她联手退敌最为紧张刺激。
但陆亢龙心中想问的是她的内功到底如何了,但总是寻不到时机,抓心挠肝,忍耐良久,终于问道:“你在神仙谷中……”
“住你的房间呀?我真没想到你和大师伯竟然共用一间屋子,你们真的不会晚上做梦打起来吗?”
“你在神仙谷中,学了新武功了?”
银锁点点头,道:“当然学了,絮凝太师叔觉得我聪明伶俐,就把她自创的步伐传给我了,说是她的看家绝招,她可没教大师姐呢。”
陆亢龙笑道:“怎么,这就能压大师姐一头了?我瞧她的功夫很是长进了,你的呢?你的……你三师叔说你这一趟定能将神功练成,踏入一流高手的境地。你可有半分长进?”
银锁暗道这等问题着实不好回答,我若说了,他定然要问是如何破了情关,是和什么人,我该怎么答?
“有没有?”
银锁叹了口气,道:“有,第六重了。”
陆亢龙大喜,俄而皱眉道:“怎地最后两关不是一起破……还有哪一关没有突破?”
银锁自己也不知最后还留着的一重到底是爱是欲,心中正权衡着把哪个踢出去会让陆亢龙问什么样的问题,陆亢龙还当她不好意思,开导道:“古往今来谁还没有这一关?你瞧,我们这一门功夫,古往今来也只有你我两人练成,你从不问我此关如何破,我却想知道这门功夫里到底还有什么问题。你不告诉我,难道还要我现去教一个徒弟出来吗?”
银锁偏开头,道:“喜怒哀惧恶欲,我具已参透,还有一重,我委实不知从何下手。”
陆亢龙一愣,心道黛子的卦象这么说,我还道路上当是遇到中意之人,触了不知她哪根心弦而相恋,助她将情障一并破去。但所有弟子均说一路上并未有外人加入,莫非是和教中哪个小弟子,只是破了色戒,怕我责罚?
“师父多嘴问一句,是和哪个小郎君啊?”
银锁叹了口气,道:“弟子自知不守戒规,已经深深忏悔了,师父就不要多问了。”
“你告诉我听,我不罚你便是。”
“师父,明尊慈悲父在上,你怎可说这等自欺欺人的话?”
陆亢龙道:“不然,情-欲一戒,若想炼成焚心诀,定然是要破的,我不会因此怪你,你的情郎我自然一并也不会怪罪……你就告诉我嘛,免得我以后无心做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痛快的事,你又须得苦苦隐瞒,不能找我出气,憋坏了自己。”
银锁哼道:“这有何好说的?只是有一日昏了头,委实想知道这个害苦了我的爱-欲是个什么东西,是以随手找了个看得过眼的小郎君云-雨一场……觉得没甚意思,颇为失望,心想还是别念着了的好,就莫名地功力大涨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端碗看)
Maleficent同人写了1w5了,等我把关键情节写完就可以放出来了,预计最多3w字完结,说好的不写h结果还是和说好的不一样……(嗯有一天晚上摸鱼干活写了前戏,脑洞一发不可收拾,ooc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