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其瞻松了手,挑眉道:“舒二少倒是和传闻不一样,有趣至极。”
“……”
“舒二少要是不放心,大可以留下信息,发给你最信任的人。而且,就凭舒家的势力,我这个小人物,有哪里来的胆子,敢绑架舒二少爷?”
“如此,有劳。”
“不敢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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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村。
那是一间破旧低矮的瓦房。
舒秋雨和顾其瞻来到那老人的家旁,只见一个老人正在吃力地洗着衣服。
顾其瞻道:“祝奶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太能记得,我来过一回,但是没有问出什么。”
舒秋雨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早说。
顾其瞻走到老人旁边,温和地同她说着话,顺便帮她洗着衣服,那老人连连拒绝。
舒秋雨就看着顾其瞻嘴唇动了动,紧接着,那老人便向他看了过来。
舒秋雨顿了一下,便走上前,温声道:“奶奶好。”
祝奶奶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沾了水的手用衣服擦干。
她走到舒秋雨面前,双手伸出,想要拉着他的手,但又顾忌着什么,便停在半空中。
老人的手冻得通红,冰凉而粗糙,黑黝黝的,饱经风霜,反观舒秋雨的手,细皮嫩肉的,光滑雪白柔嫩,与老人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人讪讪地正要收回,却被舒秋雨一把握住。
不止老人愣怔了一下,连顾其瞻也忍不住看了眼舒秋雨。
按理说,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多多少少都会对这些农村老人带着点偏见,他这样一上来就握住别人手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屋子里。
舒秋雨和顾其瞻坐在矮小的凳子上,对面的老人笑呵呵地拿了些零食、温牛奶放在了桌子上。
顾其瞻道:“奶奶,不用这么麻烦。”
“啊……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吃吧,吃吧……”老人乐呵呵地催促着,边说边走到里间,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慈祥。
只是这东西……
舒秋雨瞥了一眼,上面的保质日期早就过了。
他刚想说出来,却被顾其瞻拍了拍后背,道:“算了,老人家东西收的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好早之前的了,你说了,也不顶用。”
“可是这都过期的了……”
舒秋雨皱了皱眉头,十分不理解顾其瞻的做法。
“我前两天才说过,可是没有任何用,她舍不得扔的,而且,这牛奶,”
顾其瞻指了指其中一瓶,温声道,“和我前两天过来,她给我拿的一模一样,我还告诉她过期了……”
舒秋雨:“……”
“连划痕都一模一样,你看。”
舒秋雨:“……”
“不过,她应该忘了,”顾其瞻小声道,“都是留着招待客人或者等着儿孙来的,她不会舍得吃的,这也倒少了吃过期食品引发的疾病了。”
“那她儿孙呢?”
“一年回来两次,都在外安家了。”
舒秋雨沉默了,直到老人走了出来,跟着他们说着话,舒秋雨也笑了笑,然后就跟老人聊东聊西的,把老人逗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最后,他才转移到今天的主题:“奶奶,城里的照相可先进了,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啊对了,听说你前几天无意中录到了一个录像……”
老人笑容微微收敛,随后叹道:“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小顾都来好几次了,我也不是为难你们,只是……”
舒秋雨和顾其瞻对视一眼:“只是什么?”
“罢了,你们先等等啊,我去找找……”
两人连忙起身:“我们来帮你。”
五分钟后。
舒秋雨和顾其瞻低头看着刚刚拿出来的照片,两人双双呆了一下,对视过后,都清楚地看见彼此眼睛里的震惊。
老人粗糙的手指点了点照片里的画面,赫然是一个张着翅膀,有着长长獠牙的侧影,黑夜中他眼中的那抹红光也格外诡异。
黄昏十分。
农村的晚霞倒是美的惊人,红的、橙的……各种色彩层层叠叠的,泛着金灿灿的光芒,美如丝绸,惊若油画。
舒秋雨和顾其瞻并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人低着头,都在想刚刚祝奶奶的话。
“这张照片其实早就拍好了,想上交的,但又怕没有人信。”
“其实刚刚你一到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当时你被那怪物缠着,我以为你凶多吉少了,却没想到你福大命大,还能找到这来。”
“我也是有私心的,小顾是个好孩子,我老了,子女们又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愿多打扰他们,但又想让他们多回来陪陪我,可惜……”
“我原本打算等小顾多来几次,再把这照片给你们的,可是……唉!”
终是年老力不从心,终是私心化作不忍。
……
舒秋雨捏着照片,又低头看了几遍,表情怪怪的。
顾其瞻察言观色,早就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便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舒秋雨摇了摇头:“没什么。”
当天空收起最后一抹夕阳,渐渐暗沉下来,月牙便挂在了天空上,几颗星星零落散乱着,阵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祝家村的路太过狭小,根本不适合开车进来,两人便徒步向马路边走去。
刚到马路上,舒秋雨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就被顾其瞻一把拉住胳膊拽到了一边,与此同时,“砰”的一声——
一把小刀扎在车窗玻璃上,玻璃瞬间裂了一道口子,紧接着,那裂纹便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舒秋雨心里顿时慌了一下,这要是……
他扭头看向始作俑者,眸中的怒意不加掩饰。
带头的人是个寸头,衣服穿的不三不四,颇为另类,大冷天的,纹着黑色虎纹的肩膀就这样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把玩着手里的刀片,目光打量着舒秋雨和顾其瞻。
顾其瞻冷声道:“什么人?”
寸头面目狰狞,冷哼一声:“兄弟,你还是不要多问的好,我看你们这身打扮,还有这辆车……应该值不少钱吧?”
“我们呢,也是个混生活的,你们识相点的,把钱都拿出来,我呢,还考虑放你们走。”
舒秋雨注意到他说到钱的时候,眼底透着贪婪的光芒,他嘲弄道:
“你想要钱?所以来打劫的?自己不赚钱,还妄想靠打劫维持生活?你自己怎么不掂量掂量一下啊?”
周围围上来三四个人,牢牢堵着他们的退路。
寸头:“你管老子呢!老子今天就是来打劫的!不过,你这样的……”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舒秋雨,狞笑着,“老子还是第一次见长这么好看的男的……不会是个干夜场的吧?”
这话说的侮辱人,让路灯下的舒秋雨涨红了脸,他啐了一口,骂道:“无耻。”
“你他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到底周围都是寸头的小弟,他脸上挂不住,当即变了脸色,猛地甩出手里的刀片,直直地向舒秋雨飞去。
顾其瞻在一旁伸手就接住了那把刀,眼神冷冽地看向他,淡声道:
“说一百遍还是这样,用‘无耻’形容你,都是侮辱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