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徐江欢把眼泪止住,江领导从北京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徐江欢哭了一上午,她妈下午到公司的那会,她正在吃饭,鼻子跟眼睛红的不成样,这姑娘再次刷新了萧爱月对她的认识,萧爱月陪了她几个小时,她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坐个十几分钟哭一次,坐了一会又哭了起来。
别说江领导是她妈,就连萧爱月这样的外人看了都会心疼,江领导被她吓的不轻,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欢欢,怎么哭成这样?”
“妈。”徐江欢一开嗓子,声音哑的厉害,嘴里还有萧爱月给她买的饭,一口鼻涕一口泪地朝她妈抱怨道:“姥姥和王小勇欺负我。”
“妈妈知道。”江领导慌了神,哪还有在北京时的端庄模样,走过去一把搂住徐江欢的身体,柔声安慰她说:“妈妈来了,妈给你讨公道。”
萧爱月在她们母女情深当中待的也尴尬,她听从江领导的命令把王小勇叫回了公司,陪徐江欢在小房间里坐了半天,就听到江领导敲门让她们出去。
王小勇回去了,江领导把徐江欢也领回了酒店,萧爱月送她们回去后,又接到了徐江欢给她打的电话,她让萧爱月晚上准备准备,继续跟胡经理去拜见那个商会会长。
那女人哭的跟怨妇一样还不忘正事,萧爱月不能让她失望,她跟胡山建约好了时间,安排到晚上八点去会所见那个陈会长。
时间是到了,但会所包厢里没人,胡山建干坐了一会,出去跟他联系的商会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那负责人斩钉截铁地说会长同意跟他们见面,至于会长到底什么时候到就不清楚了。
萧爱月被人放惯了鸽子,完全没把对方的迟到当回事,胡山建则不同,他的神情担忧,喃喃低语道:“陈董一向守时,怎么今日这么反常?”
一向守时的人突然不守时了,针对的肯定不是老伙计,胡山建的头发都快被他挠秃顶了,他在房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来回在包厢里踱了不下百趟,还是忍不住给那边再打了一个电话。
这回他没有避开萧爱月,挂断电话以后脸色变的更加奇怪了,把脸转向萧爱月,吃惊地问她:“你认识陈会长?”
萧爱月心里面忽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试探地问他:“你们会长是女性吗?”
胡山建对她的迟钝无语凝噎:“你不知道她是谁吗?陈晚升陈董,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才有鬼,萧爱月跟她之间的恩怨几乎没有和解的可能性,她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了一会,被胡山建直接拉走了:“认识就好,那边说了,让你亲自去找她,我的车子先借你开。”
陈晚升女士提前做好了萧爱月会来的准备,还是那扇铁门,还是那只狼狗,这回萧爱月不需要爬墙,她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到了陈晚升的别墅里,转眼间就看到了站在书柜前的女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陈晚升慢慢转身,对着萧爱月露出来了一个相当熟悉的笑容:“小萧,好久不见。”
“陈董。”没有了亲昵的称呼,萧爱月变的十分生疏:“好久不见。”
“坐啊,别客气。”陈晚升悠闲自得地在摇篮椅上坐下,转头命令身后的保姆:“砌壶茶吧,小萧是客人,不能怠慢了客人。”
萧爱月心里面憋着一股冷笑,表面若无其事说:“今后由我和徐老板一起负责德欧的工程,这事您知道吗?”
“是吗?”陈晚升一脸惊讶:“不是王总吗?你们换人比换衣服还快,让我们这些投资人怎么放心?”
“陈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萧爱月懒的跟她阴阳怪气的打官腔,直接把话挑明了:“对我,您了解过了,我会努力的去配合您的要求,也希望您之后能多多关照我们公司,之前的事情,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大过节,我错的地方我向您道歉,以茶代酒。”边说着,端起了刚刚保姆给她倒的一杯绿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茶还冒着浓烟,萧爱月不怕烫,一口闷了下去,脸上表情正常,只是耳朵诡异地红了,陈晚升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耳朵看了看:“一两个月没见,你这性子还真磨练出来了。”
萧爱月长吁了口气:“多亏升姐您教育的好。”
“你叫我一句升姐,我也不再为难你。”陈晚升今日也洒脱,把话说开了:“我对你没意见,你我之间所有的不妥当都是因为你的那个前任,她是你不该招惹的人,懂吗?小萧,我曾经也有意提拔你,但你今日有了新主子,那就算了,我不缺卖命的下属,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可以接纳你,只要你撇清跟你前任的关系,别让我难做。”
萧爱月听她这样说完,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故意说:“升姐你在上海呼风唤雨,难道还需要害怕康家吗?”
“我怕她做什么?”陈晚升岂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微笑着沉声说:“倒不如说你前任这个人太让人眼红了,前两个月,哦,对了,你那会不在上海,老康给你前任下了一招套路,把她骗回去,耍猴一样玩了半天,你要是想知道,我还可以详细地给你讲一会呢。”
在整个说话过程中,她的目光如炬地盯着萧爱月的脸,像是企图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然而萧爱月让她失望了,她面无表情地听完她的话,安静了几秒后,莫名地笑了起来:“那女人,又要强又嘴硬,活该。”
陈晚升根本不知道她在北京经历了什么,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她印象中的萧爱月心软又冲动,哪有今天的不露声色?
“那就回去吧,过几日商会开会,我再引荐你。”陈晚升悠悠地打探着她的反应说:“明天再打电话给我吧。”
“好,谢谢您。”萧爱月满脸堆笑地站起来说道:“升姐,您早点休息。”
原来若无其事是伪装自己最好的武器,回到车上,萧爱月对着无辜的方向盘一顿暴打,她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有想念又无处倾诉,她努力压抑着自己最真实的情绪,用手握成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萧爱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萧爱月想拿一把刀把屋里的女人捅了,想杀了康瑞丽然后去自首,她什么都不想管了,满脑子只想把对方千刀万剐,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还是那个冲动心软的萧爱月,可又矛盾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敢坦荡地承认自己还爱徐放晴,但往回想,两个月前徐放晴还是她的女友,有人欺负她的女友,该不该报复回来?
萧爱月是记仇的人,又那么的怀旧,她希望徐放晴过的好,没有烦恼没有忧虑的开心快乐,哪怕,哪怕她不再需要她。
心脏痛的连呼吸都不行了,那么一刻,萧爱月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释怀,有些明白为什么徐放晴当初什么都不肯跟她讲,跟他人描述自己受辱的过去,徐放晴做不到,萧爱月当时也无法接受,她的世界被黑暗笼罩,单靠萧爱月这样小灯泡一样的光芒无法拯救她,放晴需要的是太阳,不是微微发亮的慰藉。
若是无法在一起,那也没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无法交融的人生无需要太强求,我只是希望你好,没有我也很好。
听到如雷般的敲门声,徐江欢还以为是是她妈忘了拿东西,她拉开酒店的房门,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就被那人直接推进了屋里,并且按着她跪在了地毯上。
“嘶”徐江欢今天哭了一天,身体虚弱无力,咳嗽着说:“经理,你怎么了?”
闯进来的人正是萧爱月,萧爱月半跪在地上,掐着她的脸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其实只要一细想,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徐江欢不像是会冒险的企业家,除非她原本知道萧爱月跟陈晚升认识,除非她知道萧爱月一定会回上海。
徐江欢太聪明了,萧爱月只质问了她一句话,她联想到今天的种种,立刻认怂了:“经理,经理,别动手,有话我们坐下说好吗?你先让我起来。”
萧爱月对她的人品起了最基本的怀疑,再往后一回想,一个人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眼泪流,她一直坐在办公室上演孟姜女的故事,就是想等她妈过来,难道不是吗?萧爱月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徐江欢,你今天是故意哭给你妈看的吗?”
她的手劲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徐江欢得以翻身坐起,揉着发痒的喉咙反问她:“经理,我妈不帮忙的话,你今晚能见到会长吗?”
连自己的亲妈都可以利用,萧爱月再问她还有意义吗?
眼看着她要走,徐江欢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撒娇道:“经理,你听我解释嘛,我的的确确知道你跟陈会长认识,我也是利用了你,可是你有什么损失吗?对你来讲,这不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吗?经理,你先留下嘛。”
“你连你妈都骗,更何况我?”萧爱月冷漠地问她:“徐江欢,你这么小的人,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
“经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徐江欢站起来后,抓住她的胳膊不放手,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严肃的神情:“话老套,理不俗,工程已经谈拢了,没什么波折,我是利用你在前面帮我挡枪,可是我给你的,和我欠的你相差不大,我们互利互惠,今天要不是我妈,这事就如他王小勇的意了,我利用我妈有错吗?她是在成全她的女儿,我只是用感情推动了她一把,我没错,用感情可以解决的事情,不要求人,经理,你在北京那么多天,你不是那种会害怕世俗的人,帮我好吗?你帮我,我也帮你。”
徐江欢的话通篇就是一个意思,我强我有理,我不强你也不能欺负我,萧爱月无言以对,摇摇头:“我不懂你什么逻辑。”
“我要把王小勇踢出我的项目,踢出我的公司。”徐江欢清纯的外表足以让他人无法窥视到她的野心,即便此刻她野心勃勃,还是让萧爱月无法讨厌她,她的酒窝很深,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很可爱,还是那个娃娃脸的小姑娘:“我要成为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经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完成。”
萧爱月没回话,她的心中感触很深,坐在沙发上捂住脸想了很久,等到徐江欢做完面膜出来,才不轻不重地道:“我余生只想要一个,但是你帮不了我。”
徐江欢轻快地给她提议说:“那你可以提我能帮你的事。”
“我还要一个人的命。”
“谁?”
“康瑞丽。”
徐江欢咧嘴一笑:“还是为了她?”
原来她早调查清楚了徐放晴跟萧爱月的关系,萧爱月不愿意细想她早上在徐放晴家里的表现,摇头说:“你不懂,我是为了我自己的心安。”
徐江欢不是很理解她的情绪,简洁地劝她说:“经理,我只能说,没有她,你会更好。”
想到徐放晴之前问她的那句话,萧爱月闭上眼,轻轻地叹气说:“之后你是我的上司,我们公私分明,我的感情生活,你无需要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