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嚎声不住由火场传来,喊声震天。峡谷内处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到天明时,峡谷内已经全化作了焦土,火苗仍在远处延续著,但已减弱多了。
火后的峡谷尸骸遍野,上千马贼连人带马全部被活活烧死,惨绝人寰的情景让辰伟这方活着的人都不忍卒读。
这一天,辰伟坐在山崖边,坐了整整一天,滴水不进。贾诩等人知道辰伟这次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的残酷,也没有去打扰。只有战胜了心中的阴霾,辰伟的心志才会脱胎换骨。
月光皎洁,洛水滔滔滚滚河水似乎流到了天地之外,若隐若现的远山似有还无。近处河岸营灯点点,这次幸存下来的士兵们都已经安然入睡。
辰伟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烦躁的心境逐渐被朦胧静谧的夜色安抚平静了下来。
“十室几人在?千山空自多。”辰伟喃喃地念着杜甫诗《征夫》,这句诗的意思就是十户人家中还有几户留存啊,只有山还依然是那么多。当初辰伟在太平盛世没有理解这句诗中的荒凉萧条,此刻他来到三国乱世后,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残酷的现实。
“历史记载三国乱世几乎持续了一百多年,最后才三国归晋,结束了这乱世之局……”辰伟心中想到,“十年天地干戈老,天下的百姓难道还要忍受一百年的痛苦吗?”
辰伟闭眼就想到惨不忍睹有若修罗地狱的峡谷惨状,他虎躯剧颤,“不,难道就不能让战乱缩短时间?”
“可是如何才能让天下恢复太平呢?”
“如果杀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安宁,那就把他杀掉;如果攻打下一个国家是为了爱护他的国民,那就攻打他……”
“如果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制止战争……”
突然辰伟双眸睁开,精光闪烁:“以战止战!我降临三国乱世,必定是冥冥之中天有注定,既然我能够让赵云投奔刘备,说明历史并非不能改变……既然如此,我有何不能让战争早点停止呢?”
辰伟心中顿时掀起遮天巨浪,万丈雄心伴随月亮而起,“只有征服天下所有诸侯,才能平定天下!”
“可天下分崩离析,诸侯拥兵自重,势力浩大,又岂是我轻易能够征服呢?”辰伟心中顿时想到了任务的艰巨。
“可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经过一番刻骨铭心,艰难险阻的磨难,又怎么能成功,一统天下,让天下百姓不再承受战乱之苦呢?”
……
这一夜辰伟的内心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艰难而沉重的抉择!
黑夜慢慢离去,第二天的朝阳也在平原的尽头冉冉升起。看着万丈曙光,普照万物的令人振奋的奇观,辰伟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要让天涯浩荡无征战,天下生平,那么就让兵气消为日月光吧!”辰伟屹立在山顶之上,豪气万丈!
第二天醒来的贾诩等人看见辰伟已经没有昨天的消极,而踌躇满志,知道辰伟终于突破了心灵的桎梏,心中大喜,不由走到辰伟身旁笑道:“辰伟,如今马贼已歼,恐怕王庆的势力大大减弱,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背负着双手的辰伟也缓缓转过身来,朝阳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染红的脸庞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我们这次回去,永宁县的话语权恐怕就要转变了。”
辰伟和贾诩走下山,让孙厚整顿兵马,总一千二百人。吃过早饭后,大部队便踏上了返回永宁县的路程。
在府中等待好消息的王庆等人当听见下人报告辰伟胜利归来时,他们顿时呆若木鸡,难以置信。
“带了多少人回来?”王庆脸色苍白地一把抓住下人问道。
“比去的时候还多!”那下人回答道。
“那冯蛮有没消息?”王庆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那下人惊慌地摇头。
王庆如同惊雷轰顶,踉跄地倒退几步,被人扶住才站稳了身子。
“没了没了……”王庆脊背冒汗,手脚抖颤起来。辰伟能够活着回来,而冯蛮没有消息。这已经足够说明情况——冯蛮这一千马贼肯定全军覆没。
“一千……㊣(4)骑兵……那可是一千骑兵……”王庆难以置信地剧烈咳嗽起来,那一千骑兵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立足永宁县不败的依仗。
周围的士绅听到这个消息也惊惧起来,神态各异,也都清楚地反应出了他们此刻六神无主的惊慌心情。
而这时候,又有一名匆匆忙忙脸色惊慌的下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呼道:“老……老爷……”
王庆身躯一震,奋力推开身边扶着他的人,踉跄地走到跟前喝道:“有冯蛮消息没有?”
那下手却颤颤巍巍地说道:“不……辰伟带着人包围了院邸……说王家勾结马贼,要捉拿老爷……”
王庆脸如死灰,只感觉无形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心脏,喉结不断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快……快……”王庆发白的嘴唇抖嗦着,“快让人收拾金帛物什……”
“王老爷,你……”周围的士绅想来以王庆为首,如今听到王庆竟然要卷物逃跑,皆大惊失色。
而这时候,客堂外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大批士兵涌了进来。
全堂人顿时脸如死灰地站在地上,充满畏惧的双眼望向前方。
只看见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下,辰伟大步走了进来。
“谁敢反抗,立杀无赦!”一身盔甲的孙厚手扶着长剑大喝一声,命令士兵们全部扼住院落内的所有角落。
王庆等人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看见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辰伟,纷纷躬身退避。
孙厚直接搬了张太师椅放在堂前,辰伟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王庆勉强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弯着腰走到辰伟身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辰……辰将军,太……太高兴见到你胜利归来……来人,还不给将军上茶,好……茶……最好的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