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不会想做什么蠢事吧?”张子扬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味道,放下手中的叉子怀疑地问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做蠢事的人,我干嘛要跟他们争呢。”路鸣淡然道。
“噢,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张子扬用餐巾擦了擦嘴道。
“送罪人下地狱。”路鸣扬起眉毛,嘴角露出神秘一笑。
安恭根一直不想路鸣去冒险,哪怕在路鸣再三督促下,他也没把小泽征五郎、于莺儿和小岛野夫在日租界的出行规律告诉路鸣,就这么拖着。
安恭根在日租界有许多线人,想要知道这三人的出行轨迹很容易,他也跟路鸣说过几次,让他找人做掉这三人,都被路鸣拒绝了。
路鸣这次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亲手杀掉这三人不可,如果做不到,至少要亲手杀掉那个强暴者-小泽征五郎。
“路少爷,你要想进入日租界进行刺杀行动,至少有三个难关,第一就是怎么进去,您现在也是有名的人物,日本人认识您,只要您想进去,他们倒是不会阻拦,可是必然要仔细搜身,车辆也是一样,所以武器没法带进去。”安恭根说道。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路鸣点点头道。
“第二点,就算他们让您进去了,肯定也会派人盯着您,看您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这样您的行动基本是透明的,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安恭根说道。
“难道只要我进入日租界,满铁马上就会得到消息吗?”路鸣对日租界的内部管理不大清楚,便问道。
如果他一进入日租界,满铁马上得到通知,小泽等人就会躲在满铁大厦里不出来,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就不成立了。
安恭根想了想道:“那倒不会,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日租界的治安跟满铁没有关系。”
“那就行,你接着说第三点。”路鸣说道。
“第三点就是怎么撤离日租界了,一旦展开了刺杀行动,日租界马上就会警报大作,出入口就会封闭起来,不会让任何人出入,这样您就被困死在里面了,被捕是早晚的事。”安恭根说道。
根据路鸣的想法,安恭根做过几个行动计划,最终都卡在撤离这个环节上了,只要枪声一响,日租界里的警察和宪兵会迅速堵死租界的每一个出口。
这一点日本人训练有素,几乎没有漏洞可钻。
路鸣轻轻“哦”了一声,陷入沉思之中,他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还不够成熟。
“依我看,还是等一等,等他们出来后再动手,他们不可能总是待在日租界里不出来。这种事情我不赞同冒险,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安恭根说道。
“我要的就是冒险,因为在日租界里杀死他们跟在外面杀死他们,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路鸣正色道。
“路少爷,只要能除掉他们就行,您何必在乎什么意义呢?”安恭根苦笑起来。
“我就是想让他们明白,只要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犯了罪,不管是躲在日租界,还是逃回日本,惩罚的利剑终究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路鸣冷冷说道。
“您不会连那两个退役的日本将领也杀掉吧?”安恭根惊讶道。
“那两个人,我不会在上海动手,等他们回到日本再杀。”路鸣淡然道。
“他们回到了日本怎么杀,咱们派人去日本追杀?”安恭根兴奋地问道。
“不用,日本也有黑道,也有赏金杀手,干掉两个退役军人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清算他们在中国犯下的罪行。”路鸣铿锵说道。
日方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驻上海部队的部队长和宪兵司令削职为民,马上就要回国了。
小泽征五郎也要被参谋本部召回,处分决定还没有下来,于莺儿也将要回到日本满铁总部,不再执行外勤任务。
路鸣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些消息才着急的,他不想让小泽和于莺儿平平安安回到日本,必须在他们返回日本前把账结清。
至于那个部队长和宪兵队长的债务,路鸣早有计划,不打算在上海清算他们。
他们虽然是关押宁馨儿的罪魁,但是在上海杀掉两个日本军人影响还是太大,容易给日本人留下口实,不如等他们回到日本后找日本的杀手解决。
这个问题路鸣专门和谦田商量过,在日本找杀手的事谦田的家族可以负责,成功后一个杀手只需要支付两千日元。
路鸣听闻后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价钱如此便宜,日本人在外面耀武扬威,在本国他们的命真是太贱了。
路鸣曾经想过借助谦田的车辆进出日租界,领事馆的车辆日租界的士兵一般不会阻拦,也不敢搜查。
不过这次进日租界是刺杀行动,这件事必定会暴露,路鸣不想连累这位唯一的日本朋友,也就放弃这个打算。
不过借助领事馆的名义还是完全有必要的,他手里存有一本空白的护照,是日本驻巴西领事馆一等秘书的证件,只要填上姓名,贴上照片就行了。
如果没有这个空白护照,路鸣也不敢计划在日租界展开这样的危险行动。
不过一旦日租界封闭起来,这本护照是否真有那么大的威力,能不能打开出入口,顺利撤出来,路鸣也不敢确定。
本来只要宁馨儿平安回来,路鸣也不想追究这次事件的责任,更不用说报复了,但是宁馨儿的遭遇太惨了,他不能不为宁馨儿报这个仇。
如果路鸣没有行动,不去报这个仇,宁泽涛很可能会实施更大的报复行动,漕帮有可能对在上海的日本侨民甚至上街的士兵、军官进行大规模的刺杀。
那样的话上海的形势又要大乱了,漕帮也因此可能遭到当局的血腥镇压,这之间环环相接的关系,路鸣理得清清楚楚。
他必须让宁泽涛心里这口恶气出掉,然后才能说服宁泽涛放弃对日本人的大规模报复行动。
想要说服宁泽涛,必须要两个人的人头才行,一个是小泽征五郎的,一个是于莺儿的,这一男一女是宁馨儿受害的罪魁元凶。
“路少爷,您要想好,我大不了这条命陪您送在日租界了,可是您真的不值得,您既然可以在日本找杀手,那在这里也是一样,我也可以找到杀手在日租界干掉他们。杀手们注定要成仁,可是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丰厚的赏金,保证将来生活无忧。”安恭根再次劝道。
“你记住,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不要反抗,举手投降,然后官方会出面营救我们,记住我们这不是在进行报复活动,而是代表复兴社抓捕嫌犯,因为嫌犯拒捕,我们不得已才开枪的。”路鸣按照设想好的计划交代道。
“这个借口没多少用吧?你别忘了,复兴社在日租界可没有执法权。”安恭根不以为然道。
“不管有用没用,先把这个理咬住。这是底线,当然也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尽量找到一个不至于那么坏的办法来。”路鸣笑道。
安恭根苦笑一声,想要找出万全的方法几乎是不可能的,别的难关都可以克服,武器可以让线人提供,但是撤出日租界这个难关基本上是不可能克服的。
日本人一向精于计算,在每一个细小的环节上都抠得很死,这一点也体现在他们对日租界的道路设置和进出口的把控上。
他们甚至计算出了日租界里任何一个位置,到达进出口所需要的时间,一旦出现警情,一定会有警察或者宪兵在你之前到达进出口,形成绝对的封堵。
警察或许不敢检查领事馆的车辆,不敢搜查外交人员,但宪兵是不受任何条款制约的,他们并不把本国的外交人员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