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留园出来后,路鸣开车回到了情报处,脑子里有一堆事情在打架,最重要的当然是在西安开钱庄的事情。
申请计划目前卡在了财政部,到现在还没有办好,这让路鸣有些头疼了。
路鸣跟财政部的人并不熟,虽然跟财政部宋部长有过几次交往,彼此的印象也不错。
当然,宋部长对盛氏在国内金融界的地位了然于心,所以对路鸣的态度也是十分随和。
路鸣有点为难,平时没什么联系,现在突然给宋部长打电话,就为了开办一家钱庄这么个芝麻大的事情,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如果请盛有德帮忙,他能找到具体办事的部门,说一声就能通过了,可是这件事路鸣不想让盛有德知道。
在西安开钱庄,痕迹也太明显了,差不多就等于告诉盛有德,他已经投共了。
想了半天,路鸣决定找盛慕仪来帮这个忙,每年的全国财经工作会议盛慕仪都会去参加,跟财政部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就混熟了。
自从盛慕仪去华北经商后,路鸣也是三天五天就打一个电话,担心她在那边的安全,也委派了潜伏在华北的特工暗中保护她。
至于商业上的事,路鸣并不怎么关心,盛慕仪回来过两次,都是来去匆匆,两人只是在一起吃顿饭就分开了。
路鸣回到情报处办公大楼后,看看时间已经过了7点钟,就直接给盛慕仪打电话,先问候了几句,然后就把事情说了。
“鸿昌贸易公司?我怎么觉得这家公司的名字很耳熟啊?”盛慕仪说道。
“就是我原来办的一家公司,后来一个朋友想开公司又找不到好的地方,我就让给朋友了。”路鸣解释道。
“朋友?你这个朋友恐怕不是一般人吧,你连公司都白送给人家了。”盛慕仪笑道。
“不是,不是白送,是转让。”路鸣急忙说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的所谓转让那就一定是白送。你这个朋友干嘛一定要在西安办钱庄啊,那里最近兵荒马乱的,听说红军很快就要开进大西北,到时候西安就是前线了。”盛慕仪笑道。
“我说姐,你想得太多了,红军就是进入大西北也威胁不到西安,那里现在一直有重兵把守,汉卿和杨虎城将军都驻扎在那里呢。”路鸣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
“那这件事不会跟汉卿有关系吧?我听说这大半年来你跟汉卿一直在搞什么事情,上次回上海,正好文白叔叔来家里做客,父亲和他还聊到了这件事。”盛慕仪说道。
“没有的事,都是传言、传言,我们就是走得近一点而已。”路鸣急忙解释道。
“好吧,你还是小心一点,涉及到汉卿的事情水太深,尽量躲着为好。在西安开办钱庄这件事,我打几个电话问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盛慕仪说道。
盛慕仪挂上电话,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又有共-产-党的朋友找到路鸣帮忙了,就像那次路鸣帮着红军搞军火和粮食那样。
红军刚刚要转进大西北,路鸣就想在西安开设一家钱庄,这事要说跟红军无关,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里,盛慕仪无声地笑了起来,笑路鸣竟然明目张胆地跟她说谎了,她却生气不起来。
又一想,觉得奇怪,如果这事跟红军有关系,她怎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盛慕仪现在仍然在上海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之下工作,她的工作关系也没有转到北平来,即便在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知道她身份的人也只有郭嵩涛和宋真阳两人。
“是路鸣的电话吧?他一大早找你,又有什么事了?”袁紫苑走过来问道。
随着盛慕仪在华北各地不断开拓市场,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袁紫苑也就过来帮忙了。
自从明珠去美国后,袁紫苑对路鸣也一直保持着距离。
当初明珠悔婚,袁家父母为了维持袁路两家的关系,甚至做出要把袁紫苑嫁给路鸣的决定。
这事想也不要想,袁紫苑肯定不会同意,她一直爱着的还是黄炎宁,哪怕黄炎宁各方面都比不上路鸣。
“路鸣想要在西安开一家钱庄,却又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开的,结果卡在财政部批不下来,找我替她帮忙。”盛慕仪笑道。
“就这么点小事他都办不了?”袁紫苑有些不相信。
“他不是不方便出头嘛,这也是好事,说明他知道隐藏自己了。”盛慕仪大致猜到了路鸣办这件事的用意,她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那你想怎么办?”袁紫苑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喽,也不是什么难事。”盛慕仪满不在乎道。
9点钟过后,盛慕仪给财政部的几个厅室打了电话,也不过就说了几声拜托之类的客气话。
中午吃饭前,对方就回电话了,告诉盛慕仪说,手续已经办好了,派人来拿就行了。
盛慕仪挂上电话,对袁紫苑笑道:“这些家伙就是想讨点好处费,现在看好处费得不到,那就讨一个人情也是好的。”
“这些不要脸的官员,盛氏什么时候亏过他们?他们欠盛氏的多了去了,这点小事还不办?”
袁紫苑依旧是一副伶牙俐齿、不依不饶的态度。
盛慕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打着算盘,想弄清楚路鸣在西安办钱庄的真实意图。
如果这个钱庄真的跟红军有关,盛慕仪所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这一年多来,盛慕仪在华北经商,筹集了不少钱款,全都转到了上海的一个秘密账户上。
可是郭嵩涛倒腾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合适的渠道把钱转给总部,盛慕仪也在为这件事发愁呢。
盛慕仪甚至想,即便路鸣开的这家钱庄跟红军没有关系,她也可以利用这家钱庄来做很多事。
“慕仪,你在想什么呢,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袁紫苑看她皱眉不语,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我是担心路鸣瞎折腾,帮的人也不知道规矩不规矩。算了,不提这事了,咱们这个月又新增了几家店铺?”盛慕仪急忙岔开话题。
路鸣刚挂上盛慕仪的电话,就接到了财政部办公厅的电话,说是宋部长过一会儿要跟他通话。
路鸣笑了,知道肯定是宋部长来兴师问罪了。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宋部长的声音:“我说小路,有事干嘛不直接来找我,让盛小姐到处打电话,你这是太见外了吧。”
宋部长的口气里果然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路鸣嘿嘿笑道:“不是,宋部长,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麻烦您,我跟您部里的人不熟,就让慕仪帮着问一下,其实也是朋友的事,我也是帮忙。”
“让盛小姐替你打电话办杂事,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对了,我现在就在上海呢,你下班后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宋部长说道。
“好的,宋部长既然来上海了,我当然要请您吃饭。”路鸣急忙答应道。
宋部长告诉了路鸣他住的地方,两人约定好了见面时间。
路鸣心里有些疑惑,他跟宋家、孔家来往不多,主要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盛有德的人。
盛有德跟宋家和孔家在生意场上也算是对手,虽然面子上很热络,但骨子里的关系却很一般。
据说上次做空盛氏就是宋、孔两家带的头,结果损失惨重,这也使得双方的关系降到了有史以来的冰点。
既然如此,宋部长干嘛提出单独见面,有什么好谈的呢?
路鸣感觉自己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似乎跟宋部长不会有什么交集。
路鸣想了一会也就不想了,反正晚上见到宋部长也就清楚了。
他这些天依然盯着谦田家族,催促他们把那五名被害的特工的遗体偷运回上海。
另外就是清查日本的间谍网,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为何一下子损失了五名优秀的特工。
在这个问题没有查清之间,所有的特工仍然处在危险之中,这让路鸣天天都有心惊胆战的感觉。
可是两件事的进展都很慢,谦田家族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无法很快把五名特工的遗体偷出来。
至于查找这五名特工被害的原因,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