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
飘散着消毒水味的病房。
何之洲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
神色看起来格外的闷闷不乐。
忽然,病房的门被推开。
何之洲条件反射般地坐起身来。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的那一刻。
脸上还没来得及漾开的弧度。
瞬间就以可见的速度敛了回去。
“二哥,你来了。”
她表现的如此明显。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可是想起答应那个男人的话……
薄风转手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阿萝。
让她盛了一碗热粥。
等到放凉了一些才递给她。
“二哥,我不饿。”
何之洲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苍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拒绝的意味。
薄风不顾她的抗拒。
执意将碗塞进她的手里。
“你不饿,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饿了。你才刚做完手术,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想吧?”
何之洲下意识地低头。
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悄然浮现。
没有人会知道。
当时她在那个房间里。
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流出她的身体。
她到底有多害怕。
她多怕拼尽了一切。
到头来还是不能保住他。
不过,幸好。
最后他来了……
回想起她昏迷前,他担心着急的样子。
何之洲心里一暖。
从她醒来之后。
因为他一直没有来看过她的失落感。
总算稍稍消散了一些。
“二哥,他去哪了?”
何之洲喝了几口粥,有些闷闷地开口。
薄风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神色有些僵硬。
“不知道,兴许有事吧。”
“哦……”
简单的一个字,她却拉着一个老长的尾音,显然有些不高兴。
薄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陪着她坐了一会儿。
又叮嘱了阿萝几句。
便借着向医生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离开了病房。
一带上房门。
他看着斜靠在墙边抽着烟的男人。
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见她?”
傅以渐掸了掸指间的烟灰。
有些涩然地勾起唇角。
“心凉了,才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以后她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薄风神色微微一变。
“傅以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这一关能不能过去,我和她……”
傅以渐侧目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冷峻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决然。
“都再无可能!”
薄风心头狠狠一震。
一脸探究地打量着他。
“照你上次所说,只要度过了这次危机,她留在你的身边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现在你这么急着把她往外推,——傅以渐,你是不是还瞒着些什么?”
傅以渐猛抽了一口烟。
白色的烟圈萦绕在眼前。
蓦然间就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么多年,你不也一直把她往外推?”
薄风的脸色陡然一变。
好似被人发现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窘迫,自责,愤慨,气恼,难堪……
霎那间,全然浮现。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傅以渐随手将指间的烟蒂扔落在地。
锃亮的皮鞋狠狠碾了碾。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着她的眼神,和我看着她的时候一样……”
“傅以渐,你够了!”
薄风骤然打断他的话。
整个人局促不安到了极致。
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
还是在说服他。
似是催眠般地承诺道。
“不管以后你们到底怎么样,她永远都是我的妹妹,也只会是我的妹妹!”
傅以渐眸光暗了暗。
却是没有说话。
恍然间听到房间里的动静。
迅速转身离开。
“薄姨的人已经到了,等她身体好了之后,你们马上一起离开!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带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