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把卜经按约定通过施孟传给了师父清虚道长,梁诚心中也颇为欣慰,自己总算是报答了一点师恩,想到清虚得到这卜经后,必定和当初的于子山一样,所修的占卜术必然能够突飞猛进,想到这里,梁诚也是由衷地为师父而高兴。
一夜无事,第二天梁诚离开了这个临时落脚点,继续自己的行程,只是经过一夜的思考,梁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梁诚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直接就跑到武宁城去,因为自己在北章国完全没有跟脚,身份可疑,状况和当年从阎浮界初到大玄国差不多。
既然如此,何不如法炮制,先到一个凡人小镇找找头绪,至少在那里留下一些存在过的烙印,今后要是到了武宁,遇上什么事情,被查起来也算是有一个出处,免得整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那就很招人怀疑了。
何况自己计划到了武宁之后,还要筹集一大笔传送费用,这么一大笔灵石可不好挣,那必然要使出自己的一些技艺,无论是炼制丹药,或者绘制符箓,又或者制作阵法,拿这些手艺换取灵石。这种事情做着做着,说不准会搞出一些名气,到时候被有心人一查,要是自己完全没有半点跟脚,实在是不妥。
这时,正在御剑飞行的梁诚看到前方的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河。这条大河发源自西北面的不归山脉,无数万年雪峰融化流淌下来的雪水形成了很多支流,渐渐汇集成了这么一条大河,只见河水滔滔,一路向着东南而去。有的地段河面变窄,显得水流湍急,气势雄浑。有的地段又是河面宽阔,水面平滑如镜。
一叶叶小舟游弋大河之上,充满了诗情画意,梁诚知道这正是北章国有名的,被誉为母亲河的清澜河。正是这条河流自北向南,纵向流过北章的几乎整个国土,滋润着中部区域,使得这一带水草丰美,林木茂盛。并且因为物产丰富,交通便利,最后成为了富庶之地。因而北章国才定都武宁城。
梁诚因为曾仔细研读过贺老大所给的北章地图,知道国都武宁城已经不是很遥远了。自己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凡人小镇,现在正是时机,因为历年来的南北往来贸易,货物集散,河边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镇。这些城镇距离国都路程不算近,所以武宁城的各大势力看不上这里,很少干涉它们的事务。但是此地也不算荒凉偏僻,格局虽小,却也颇有资源。因此不少北章国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和一些小型家族往往扎根于此,看上去一个个发展得倒也有些兴旺。
梁诚找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河边小镇,降下飞剑,来到了小镇外围。从进镇的街道往里走去,梁诚看了看两边商铺的招牌,都是些“渔阳南北货”、“渔阳烩面”什么的,于是知道了这个小镇名叫“渔阳镇”,顾名思义,只怕此处是以渔业为主。
可是渔阳小镇看着还算颇为热闹,各种南北杂货,吃穿用度的所有物品这里都有出售,只是不见有任何出售修真材料的地方,于是梁诚知道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小镇,基本上不会有修士存在。
说来灵界虽然可说是全民皆修,差不多人人都身具五行灵根,可惜还是资质低劣者居多,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灵根低劣,基本都无望筑基,终身都只能是在练气期徘徊,在灵界这个地方,完全没有栽培价值,不会有什么势力看得上,所以大部分人也没有什么选择,只好安心做一个凡人。
梁诚有心在渔阳小镇逗留一段时间,留下一些痕迹和履历。于是在街上暗暗观察小镇居民的穿着特色,言谈举止,口音变化,以便自己照着学习。
这样的学习若是凡人来做,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都未必能模仿得像,可是修士的记忆和领悟能力哪里是凡人能够比拟的,不过半个时辰,梁诚已经能够操起一口流利的渔阳口音,与当地人对话而毫无破绽了。
之后梁诚又在小镇上到处闲逛,将这个小镇的全貌看了个仔细,却无意间在镇子中心的牌楼前看到一则榜文,这榜文的内容是一个叫做渔阳派的小门派,定于一个月之后,在渔阳镇招收灵根合适的门徒,言道有意者届时来此处集合遴选云云。梁诚仔细看完了榜文,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划。
于是梁诚转进一个背巷,看看四下无人,便将自己身上的那套特殊定制的衣服转换成短打扮,颜色款式正是普通小镇居民干重活之人常见的样子。
且说渔阳镇东端清澜河边,有一个码头,这码头十分繁忙,往来货物堆积成山,一船船的货物要从码头卸下,再装到兽车之中,从陆路转运到西边的大小城镇去,今年不知怎么的,往来贩运的生意出奇的好,因此抵达码头的货船很多,码头老板王仁发心中虽然高兴,但同时也十分烦恼。
烦恼的原因自然是自己雇佣的那百十来个卸货的脚夫这些天来几乎都累垮了,一个个吵吵着要涨工钱不说,还懒洋洋的出工不出力,卸货的速度慢得出奇。眼看这样下去,整个船运航道都要堵上了,不由得胖乎乎的王老板不心急,于是一边贴上告示招人,一边给这些脚夫涨工钱。
看着这些家伙慢腾腾的熊样,王仁发忍不住心头火起,叉着腰,满嘴唾沫星子横飞地大声骂道:“他娘个腿儿啊,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老子把工钱给你们涨了两倍,还是一个个慢的像乌龟一样,信不信老子拿鞭子抽死你们这些龟孙子!”
那些卸货的脚夫听到老板骂人,一个个也抱怨不止,那个领头的精瘦脚夫道:“东家,不是兄弟们不肯出力,实在是这些天下来大伙儿都累惨了,你瞅瞅,咱们个个背上的皮都磨掉了一层,晚上睡觉都得趴着睡,实在是干不动了啊。”
王仁发道:“老子管你怎么睡觉,你们他妈搂着哪个婊子睡,干得动干不动关我屁事!老子都不管!你们就给我说说,这么多船压在码头上,以后怎么办!”
顿时脚夫们都抱怨起来,王仁发见了更是骂骂咧咧,就在这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高高大大的后生走到王仁发面前,样子十分憨厚,只见他有些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小声问道:“那……那个,我想来干活,成不成?”
众脚夫本来就一肚子不高兴,这下见好像又要来新人,心中都有些不爽,有人就笑骂道:“成啊,来干活有什么不成,真是个傻子!连个工钱也不问,白干你干吗!”
王仁发看了这后生一眼,看到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觉得这后生还不错,像一个干重活的人,便问道:“你这后生,是哪里的人,可有保人?”
“保人?什么是……保人?”那后生脸色迷茫,自顾自说道:“我、我叫李久发,半年前在五叔的货船上帮工,来到渔阳就病了,五叔看我没法干活,就给了我些盘缠让我在这养病,说是回来后接我,可是现在也不见来,我……我盘缠花完了,两天没吃东西肚子饿……我只要有饭吃,就能干活!”
“好吧。”王仁发见这后生憨厚,同时也故意想要恶心一下自己的这些偷懒的脚夫,便也不提什么保人的事情了,说道:“李久发,你就留下干活吧,一天两顿饭管饱,工钱嘛,你是新来的,先拿一半,保底一天二十五个灵钱,当天结算。其他看你搬了多少货,搬得多拿得多,怎么样?等什么时候你干的活和他们一样多了,就拿一样的保底工钱。”
“哎……知道了东家。”李久发一听可以留下干活,顿时高兴起来,也不多话,捋捋袖子,就从跳板上了货船,打算开始搬货。
“哎,你这傻小子,倒是实诚,你不是两天没吃饭吗,快下来,我这有馒头,你先垫几个馒头再去干活,你狗日的别饿死在船上,白白让老子惹官司。”其实王仁发倒也喜欢上了这傻小子,怕他饿出毛病,于是对着他笑骂道。
李久发听见有吃的,忙下船接过馒头大口吞咽起来,没几下噎得猛打嗝,看得王仁发直乐,最后又给他喝了一碗水才止住。
吃完了馒头,李久发鞠躬说了声:“谢谢东家,我饱了。”立马就上船搬起货来,也不知这小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以往五个人才能搬得动的货物,他一个人扛起来就走,又不会偷懒,只知道一趟一趟搬货物,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他这个弄法,搞得其他人也不好太慢,结果不一会就把一船的货给下完了,最后算起来,船上的货物倒有一半是他一个人扛下来的。
王仁发乐呵呵地眯着眼,越看李久发越顺眼,觉得今天自己真是捡了个宝,看看卸货进展顺利,心情也高兴起来,喊了一句:“哎,你们几个可别欺负这傻小子,不然我抽你们。”就高高兴兴下了码头,进屋喝茶去了。
王仁发一走,那些脚夫不干了,一个个阴沉着脸围了过来,围着李久发骂道:“臭小子,你他妈懂不懂规矩!你这个搞法,是要把大家都坑死啊!”
李久发愣住了,嗫嚅道:“各……各位大哥,我、我不是故意坑你们的,我哪里做的不对就告诉我一声,我改,我改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