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黑武人像是心急到没有整顿军队,就分派出来一支大概四五万人左右的队伍,就陈兵在北山关外不远处。
所以当看到这一幕之后,李叱对这位黑武的领军将军不得不刮目相看。
带着百万大军而来,却还小心谨慎成了这个样子,此人的性格可见一斑。
这分派出来的五万人队伍,不是来攻城的,也不是来挑衅的,而是就在你家门口看着你。
大军初到此地,必然要搭建营地,垒造营寨,百万大军的规模,营地之大也可想而知。
这五万人的队伍摆在这,就是戒备于此,谨防宁军偷袭。
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宁军以区区三万多人的兵力,就算是黑武人远来劳顿且立足未稳,也不可能以三万多人的兵力去突袭百万大军。
然而他就是这样安排了,这是一个人性格的体现。
夏侯琢看着城外那支军队,脸色已经越发凝重起来。
“看来是赤柱琉璃亲自来了。”
李叱看向夏侯琢问道:“赤柱琉璃?黑武人的南苑大将军?”
夏侯琢点了点头:“上次黑武汗皇阔可敌大石御驾亲征的时候,没有带他,因为阔可敌大石对他很忌惮,罢免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在家。”
“后来阔可敌已己律继承黑武汗皇之位后,将赤柱琉璃请出来,重新委以重任。”
夏侯琢道:“此人领兵,据说未尝一败,黑屋南苑数十万大军,对此人无比敬重,所以才会被阔可敌大石所猜忌。”
李叱道:“这就相当于,我们和他打牌,他手里有一百万两银子,我们手里只有三万两......然而对手还没有飘,稳扎稳打......”
夏侯琢道:“可不是这么算的,我们有三万多队伍,如果对手是三十万人的,我们也是三万多队伍,如果对手有百万规模,我们可能只能算一万人。”
他本来想说几千人,可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有伤士气。
三十个人打三个人,和一百人打三个人,不一样。
就在这时候,有一支擎着黑武将旗的骑兵队伍从北边过来,那支五万人左右的军队纷纷避开,给那支后来的骑兵分开一条通道。
这支骑兵队伍的人数并不多,大概有二三百人,可是远远的看着,就和其他黑武军队不一样。
这二三百人的队伍纵马向前的时候,比那五万人还要有气势似的。
“可否请楚国将军来谈一谈?”
其中一名骑兵纵马到了城下,朝着上边高呼一声。
夏侯琢大声回答道:“没有什么可谈的,你回去吧,若准备好了就来攻城。”
那骑兵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队伍里。
黑武南苑大将军赤柱琉璃坐在马背上,停留的距离似乎都算的准了,连重弩都轰不到他。
重弩的射成超过二里,而此人显然对于楚军武器的威力极为了解。
可是接下来,他做的一件事就足以让人震撼。
他伸手要过来一张巨大的硬弓,这弓若是立在地上,比一个正常的黑武士兵还要高。
黑武人天生的高大,平均都要比中原人高半头左右,这弓之大就可想而知。
他将一支铁羽箭搭在弓上,双手发力,居然将那般巨大的弓拉满,双臂展开的时候,大弓被拉成了一个半圆。
嗖的一声,那支铁羽箭从重弩不可及之处飞了过来,居然能笔直的飞上城墙,砰地一声戳在城楼柱子上。
那铁羽箭比正常的羽箭粗上一圈不止,尾端的铁羽在飞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犹如鹰啼。
这一箭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还能深入木柱之中,如何能不令人震撼?
李叱回头看了一眼那支箭,见上面绑着一张纸条,于是伸手摘下来。
打开之后才发现,这人写的信居然是用中原文字所写。
由此可见,此人对中原的了解,不仅仅是在战场上。
【余,有所闻,楚国朝纲崩坏,各地匪患难平,无穷黎庶如坠地狱,如落火海,于是上奏汗皇陛下,请旨解救中原百姓,陛下恩德,准余所请,余向来对楚国边军将士心存敬意,恐有惊扰,所以先送书信一封,不敢对诸公劝降,此信只为告知,三日后余将挥师攻城,计划之内,十日取之,万望不怪......赤柱琉璃。】
李叱看完这封信之后递给夏侯琢,夏侯琢看完后就直接撕了。
“我看上他那张弓了。”
李叱淡淡的说了一句。
夏侯琢道:“我也看上了。”
李叱道:“我们军中没有那么大的弓,所以......”
他回头吩咐道:“取纸笔来。”
有人连忙取来笔墨与纸,李叱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折好。
他往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便是弩车,于是从弩车中抽出来一根重弩,将那信绑在重弩上。
左腿向后撤了颁布,身子后仰,右手握着那根重型弩箭,李叱猛的一发力,将那根重弩掷了出去。
那是床子弩的射程都不可及之处,敌人的主将一箭射来,李叱就以手掷回去一根,也算是回礼了。
那根重弩呼啸而出,其速比床子弩打出去的还要迅疾,笔直的飞向赤柱琉璃所在之处。
赤柱琉璃举着千里眼正看向城上,本是想看清楚那些中原将领看到他的信后适合反应,然后就看到有个人居然以臂力投掷重弩。
下一息,赤柱琉璃猛的拉起战马,他的坐骑人立而起。
砰地一声!
这根重型弩箭戳在他身前不远处,若是那战马不拉起来的话,怕是要被这一下直接穿透。
重弩戳进大地之中,尾端嗡嗡的颤着。
赤柱琉璃脸色一变,瞳孔都不由自主的收缩起来。
片刻后,有亲兵将绑在重弩上的书信摘下来,双手捧着呈递给赤柱琉璃。
赤柱琉璃接过来打开,然后瞳孔收缩的就更厉害了些。
纸上只有两个字......呵,啐。
城墙上,夏侯琢笑道:“人家写了那么多字,你只给人家回了两个字,岂不是显得咱们小气了。”
李叱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的字值钱,回两个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夏侯琢:“你的字值钱......”
李叱笑道:“当然值钱,而且我想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至于到底值多少钱,看我写的是谁的字吧。”
夏侯琢笑起来:“不过你这一下,应该也把他吓着了,他想向咱们示威,用最文绉绉的信像是在讲道理,又用不讲道理的臂力震慑......”
李叱道:“臂力这种东西,谁多人练练都行,男人嘛,唯臂力与手速,非难事也。”
夏侯琢仔细想了想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要脸。
李叱回身吩咐道:“擂鼓三声。”
城墙上,光着膀子的力士随即将战鼓擂动,三声巨响,直透云天。
城外的赤柱琉璃听到这三声鼓响,仿佛听到了城墙上的中原人朝着他呐喊了三声。
来战!来战!来战!
赤柱琉璃一拨马:“回去,备战。”
那二三百名骑兵整齐的转身,跟着赤柱琉璃回到了营地之中,不久之后,那支五万人的队伍也开始缓缓后撤,在距离城门大概五里左右停了下来。
黑武人大营之中。
赤柱琉璃下马,因为打仗还没有搭建好,有亲兵连忙搬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中原人......”
赤柱琉璃叹道:“总是会有一些骨头很硬的人,挡在那些软骨头的前边保护他们。”
他看向手下人问道:“楚国边军之中,你们可知谁有如此勇武之力?”
手下人纷纷摇头。
他部下战将经洛夫俯身道:“卑职一直都在边疆,北山关这边的楚国边军将领,无人有此勇武之力,就算是坐镇北疆的夏侯琢,应该也不会由此神力。”
“若不是夏侯琢......”
赤柱琉璃沉思片刻,然后眼神微微一亮:“莫非是宁王李叱亲至?我虽然已经久未至边关,可是对此人也略有耳闻,传闻之中,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赤柱琉璃起身,猜测到是李叱亲自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本来我向陛下进言之际,陛下问我,多久可取中原,我回陛下说,一年可取冀州,三年可取中原......那是因为中原多大城,易守难攻,纵然可破边关,那些大城一座一座的打下来,也要耗费时日。”
他笑了笑道:“我推测一年时间,十日破边关,一个月兵围冀州城,那冀州城就要打上几个月的时间,还要攻占冀州全境......现在看来,不需要那么久了。”
“宁王李叱亲至,只要破边关,就可将其全部兵力击溃,到时候再破冀州,易如反掌。”
他看向手下众将问道:“三日后攻城,你们谁愿意打这第一阵?”
手下将领纷纷俯身:“我愿打!”
赤柱琉璃故意看了看他从汗皇那要来的两个年轻将军,一个叫七部天,一个叫安士那毅,两个人都是黑武帝国年青一代的将军中极为出彩之人。
这两个人,七部天是禁军将军,在类似于中原楚国的武考中夺了第一,也就是黑武帝国的武状元。
另一个安士那毅,被誉为北苑第一猛将,曾经手猎虎豹,在北苑年轻将军中无人可敌。
见那两个年轻人都有战意,赤柱琉璃偏偏没有选他俩,是故意激将之法。
他笑了笑说道:“还是从熟悉楚国边军的将领中挑选一人吧,毕竟其他人对敌人并不熟悉,万一输了,有损黑武帝国的军威。”
安士那毅脸色变了变,上前一步道:“大将军,我愿立军令状,若第一战不能攻破北山关,甘愿领军法处置。”
“唉!”
赤柱琉璃一摆手:“你还是先看看吧。”
他看向经洛夫道:“我给你五万兵,三日后你去打一阵,不要追了边军士气。”
经洛夫俯身一拜:“多谢大将军!”
安士那毅与七部天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不满,只是忍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