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上,江余背着用破毯子兜起的兜物拐到了一个街角,然后见四下无人,留下了那枚石头,就将兜物收入了神邸之内,随后沿着小巷慢悠悠的走着。
神邸内的陆翔和吴潜见这么一大堆物件儿被江余收入了进来,心中也是好奇,以为自家公子从哪里淘到了这么多宝贝,两人经过一番翻找之后,都是往的蹲在了一旁,心里面都嘀咕自家公子心里面怎么想的?五百两就买这些破烂玩意儿?是不是疯了?
江余再小巷内兜兜转转不知道多长时间,然后来到了一处非常偏僻的破旧角落,通过破旧的仿佛随时都能够坍塌的院门往里面看去。
这座院落内并非只有一户人家,而是一个大杂院,总共有十间房子,住了十户人家,此时院内来来往往不时的有人出入,分外的嘈杂。
这时一阵女子剧烈的咳嗽声从院内的一间小房子内传来。
小巷的另一头有脚步声传来,江余身子一闪,来到了院落的后面,通过起伏不齐不高且薄的破旧土墙往里面望去,只见刚才赚走自己五百两的男孩儿拿着一大包草药蹦蹦跳跳的从院门走了进来,途中遇到了一名老婆婆,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朝着女子剧烈咳嗽声的房子那里走去。
从那名老婆婆的口中得知,这少年名字叫做大椿子,不知是乳名还是大名,贫苦人家的孩子,一般乳名也是大名了吧?江余心里面微微一动,想起了自家小时候的乳名鱼蛋儿,嘴角微微一翘,笑了起来。
看来大椿子的娘亲就是那间小房子内发出咳嗽声音的女子了。
“娘,俺回来了!”
大椿子还未进家门就兴高采烈的道。
“椿儿,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嘛!”
房间内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
“娘,看俺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大椿子打开房门,高兴的道。
“这么多的药,椿儿你从那里得来的?你又从哪里得来的钱?咱们虽穷,但是可不能做那偷抢的勾当,如果真是那样,这药为娘宁死也不吃!”
女子此刻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娘,你想什么呢?儿子能做那种勾当吗?别说您,就是爹在天之灵也饶不了俺,这是俺今天卖那些家当换来的钱买的!”
大椿子也许有些委屈,语气有些难过的道。
“那些家当能值几个钱?”
女子有些不相信的道。
“谁知道呢,反正巧了碰到一个傻子!”
大椿子嘿嘿一笑,道。
站在院外用念波将房间内母子二人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语都尽收眼底的江余此刻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嘴角下撇。
这死孩子会不会说话?
“行了,锅里面有给你留的饭,先吃饭吧!”
女子还是有些不信,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道。
“好嘞,等一下俺给娘熬药吃!”
大椿子嘿嘿一笑,然后开始忙活起来。
房间内随后传来大椿子吃饭的声音,还有那女子时不时传来的剧烈咳嗽声。
这时江余抱胸,双脚交叉站立,后背倚在了土墙之上,抬头静静的瞧着湛蓝的天空。
此刻空中有几多云再飘来飘去。
刚才如果不是那本书上大椿子反复记录的给他娘亲买药的账单,他江余也不会做一次傻子,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想到这里,江余从怀里拿出了那本从大椿子手里得来的破书,慢慢的打开,只见书籍的所有空白的地方都歪歪扭扭的写着许多文字,这些文字有时间,有出处,有详细也有心里话,活脱脱的日记。
“景德五年,五月五日,借邻居老刘头二钱纹银给母亲买药,至今未还!”
江余随便找到了一条记录,默默的念了起来。
凡是借的钱换掉的,大椿子都用笔划掉了,这本书有一百多页,已经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记录了这些账单,最早的时候是四年前,也就是说这小子很小的时候就背负起了家里的重担。
至于为什么会再书上记录,也许是家里穷,舍不得或者买不起笔墨纸砚,所以只能将就着,如果不是用念波感知到了这些,估计他江余今天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想不到陪伴再娘亲膝下的感觉是这样,真好!”
江余此刻感受着房子内母子两个的温馨画面,眼角有些湿润,曾几何时,这种场面是他多么要想得到的啊,可惜从此以后只能再梦里了!
“娘,你再床上好好躺着吧,有药吃了,咱的病就会好了!”
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的大椿子,一边连忙劝阻想要下床的母亲。
江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悠悠的沿着小巷离去,那对母子的对话时不时的传入他的脑海。
当江余远去的时候大椿子就将那买药后剩下的四百多两纹银全部交给了母亲,这让母亲激动的差一点儿背过气去。
大椿子的娘亲应该属于体弱,说白了是穷病,家里穷吃不上好的,所以加上体质的原因,所以才会时不时的犯病,只要保证连续半年吃大椿子买的药就会好了,而这些顶多花不到三十两纹银,剩下的四百多两纹银足够这对儿母子过好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吧?
接下来大椿子的母亲已经开始了以后的计划,打算用一些银两置办一间酒馆儿,然后用祖传的厨艺挣钱给儿子娶媳妇儿。
其实人如果有了希望,生活才会好起来,就如大椿子的母亲,如今看到了希望,就连精气神儿都变了模样。
当江余背着手从小巷内走出来之后,走入了一条热闹的大街,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和小巷内的情况犹如两个世界一般。
江余将手中的那本书再次拿在了眼前,挑了一下眉头。
看似冤大头,其实一点儿也不冤,这不,眼前的这道机缘不是他江余用真诚换来的吗?
有句古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将书塞入了怀里,江余开始打道回府,悠哉游哉,谁说人间不好?
总说人间总是一半清欢,一半烟火,倒不如说一半欢喜一半酸愁,独占一样,那活着还是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