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
殷无极来早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殷无疏,好不容易殷无疏来了,又迟迟不说话。
殷无极彻底没了耐心,“九弟,你今日特意约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军营里还有事要忙,你倒是无事一身轻,可我没空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
殷无疏的那些兄弟除了他和比他还小的,几乎都有在六部任职。
他六哥殷无忧是体弱多病,受点风寒都能要去半条命,所以不用去六部任职。七哥殷无虑要照顾殷无忧,帮他寻医问药,也没在六部任职。
其余的,都是满十八就进六部任职。
目前,唯有殷无疏,十九了,殷君也没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我找二哥过来,是想向二哥要一些人。”
“九弟,你跟我说话就不要绕弯子了吧,你知道的,你二哥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只懂得打仗。”
殷无极面色冷硬,说话的时候,掷地有声。
其实殷无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一身铠甲穿在身上,显得威风凛凛,气质卓然。
殷无极除了人有点冰冷,说话有点直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那我就直说了,二哥,前一阵子我让你把安是之扔到军营去,二哥还记得吗?”
“记得,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让人把他丢进军营里去了,还让人特别关照了一下他。”
谁知道呢,还没几天,人就被捞回去了,还被赐给了他这位九弟当王妃。
殷无极一时都不知道该恭喜他还是该同情他。
娶了一个男人当正妃也就罢了,还是敌国质子,这人还刚算计过自己,令自己讨厌。
娶自己最嫌恶的人,换谁谁能高兴得起来呢。
“二哥,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你军中有哪些人动过他,然后把人交给我。”
“然后呢,你是对这结果不满意,想把安是之扔进去,再让他们玩一轮?”
殷无疏面色冷厉,眸色森然,“我要杀了他们。”
“你说什么!”殷无极重重的放下茶杯,“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我要杀了他们。”
“殷无疏,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那是我手底下的兵,那几日进过安是之帐子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我把人交给你,让你都杀掉?”
殷无极气得狠了,整整灌下两杯茶水,才降下一些火气。
“二哥,有八百就八百,有一千就一千,我必须杀了他们。”
殷无极面色冷凝,“你心疼他了?”
“他现在是我的人,我不容许有任何人对他怀有不该有的想法,尤其是碰过他的人。”
殷无极定定的看了殷无疏好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
“我刚才骗你的,那几日进过他帐子的人没有那么多,就只有几个人,而且那几个人也没与他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二哥莫不是心疼手底下的人,编瞎话哄我吧。二哥不说,我改日就带着他去军营一个一个的认,我亲自,一个一个的杀,认出一个,我杀一个,认出两个,我杀一双。”
殷无极头疼的抚着额头,“我至于为这点事骗你?疯子!”
“真的只有几个,而且没有真的碰过他?”
“殷无疏,你够了,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那几个人进去没多大一会儿,无忧他就来了,把他们全赶了出去,之后来我营帐找我,让我不许再放人进去折磨安是之。
我能不答应他吗?就他那副身子骨,受了点风就咳得要死不活的,我生怕他在我的营帐中有个三长两短。父皇怪罪下来,我也受罪不起,所以我就答应他,让无虑感觉把人带回去了。”
“安是之骗我?”
殷无疏低低的笑了一声。
殷无疏是有些庆幸的,真实的情况跟他说的不一样,他也不曾受过他口中所说的那些苦痛。
“安是之骗你什么了?”
“没什么,六哥怎么会去你那里?”
“我怎么知道?无忧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的待在他的谦王府里养病。谁知道他那天哪根筋搭错了,去我那里瞎逛,还刚好路过安是之的帐子。”
“蓄意也好,巧合也罢,我都不想追究。二哥,把那几个人交给我。”
殷无极按了按眉心,“你还要杀了他们?都说了他们没有对安是之做什么。”
“只是没实质性的做什么,不该看的看了,不该摸的摸了,他们该死。”
“还不是你下的命令吗?这会儿在我这里发什么疯!感情人是你让碰的,碰了你又喊打喊杀的,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你把我这里当什么了?你的玩具,供你消遣?殷无疏,没见过你这么损的!”
“二哥就说给不给吧。”
殷无极起身拂袖离开,“给,明日就把人送到你手上。”
再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他迟早得被殷无疏给气死。
“多谢二哥。”
殷无极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他就多余长这一双耳朵。
殷无疏从水云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家成衣铺子门口,有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少年抱着苍舒韵的腿哀嚎。
苍舒韵就站在那里,抱着手臂,无动于衷的看着那个脏兮兮的乞丐嚎叫。
殷无疏走近,看了看脏得那分辨不出长相的少年,又把目光移到苍舒韵的脸上。
“他是怎么一回事?”
苍舒韵无奈的摊手,“我怎么知道啊,我这边完事了之后,我就想去水云间找你。谁知我刚出来,这人不知打哪儿窜出来的,就开始抱着我的腿又哭又喊,什么都不说,一直到现在。
咯,你看见了,现在还在哭,已经哭了两刻钟了,这眼泪无穷无尽的,这眼睛里怕不是装了五湖四海,哭到现在还不见干涸。”
殷无疏蹲下身,在那少年的怀中扔了一锭银子,“喂,小乞丐,这银子你拿去用,够你用很久了,你放开他吧啊,你这样,他挺难受的。”
“殷无疏,你跟他说话,他不会搭理你的。我刚才也没少说,现在都口干舌燥了,也不见他与我说一个字。”
苍舒韵对此表示无能为力,所以他就眼睁睁看着这少年哭了小半个时辰。